禹軍在雍州大敗共工的消息很快便傳遍整個華夏部落聯(lián)盟。舜帝派使者犒賞禹軍,賜白玉五百璧,良馬二百匹,牛羊各三百頭。禹軍將士都士氣高昂,壯心滿懷,都想快點攻上昆侖山巔,徹底打敗共工,結(jié)束這天下動亂。
東海之濱的尹般也收到東夷族人的消息,便來到海邊,準(zhǔn)備將禹軍戰(zhàn)勝共工的消息告訴日夜練習(xí)箭術(shù)的夷彅。
尹般剛走到海邊的扶桑樹旁,便聽見不遠處的玄青海巖后傳來人聲。
“大哥,你說師傅是不是太偏心了?”尹般微微皺眉,說話之人似乎是他的小徒弟紅衣雀火。
“五弟,休要胡說,師傅對我們五人傳道受業(yè),恩重如山,怎么會有偏心?”尹般又是一驚,這人竟是大弟子黃衣麟土。尹般沒有作聲,仔細聽著兩人的談話。
“哼!大哥,你是整天都把心放在練箭上,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練神人箭’!你這大師兄入門最早,武藝最高,也被師傅蒙在鼓里!”紅衣雀火道。
黃衣麟土道:“五弟,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p> “不明白?我的大師兄,你再閉門用功半年,你這扶桑門大師兄的地位就不保了……”紅衣雀火幾分嘲諷道。
“你……你是說夷彅那小子?”黃衣麟土有些緊張。
紅衣雀火道:“唉,我的好師兄!你現(xiàn)在終于悟過來了!夷彅這小子現(xiàn)在可是師傅的關(guān)門弟子,整日整夜都見不到他和師傅的面!聽說師傅帶他到海心漩渦閉門修煉,如今已修煉兩月有余。夷彅這小子有幾分蠻力,如果師傅真的將‘天箭訣’教給他,那他日后實力必定超過我們這五個師兄弟!我們武藝低微自然不敢多說,可大師兄您這一身天賦卻白白浪費了!我雀火真替大師兄你感到不值!我們?nèi)腴T十年的弟子,反倒比不上這外來的徒弟!嘿!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后來居上呀!”
黃衣麟土有些低沉地說道:“五弟,你這話是真是假?‘天箭訣’是我們扶桑門無上之秘,能夠練成‘天箭’的,當(dāng)世也只有師傅一人。我入門最早,也才學(xué)得‘箭氣化形’的皮毛功夫。這夷彅雖有幾分蠻力,怎會有這樣機緣?”
“大師兄,我雀火此話千真萬確,如有一字假話,我立馬割下我這舌頭喂魚……”
“雀火,那你現(xiàn)在就割舌頭吧!”
玄青海巖后的兩人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渾厚蒼勁的聲音都是心頭一震,呆愣在場。
雀火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便跪在地上請罪?!皫煾?,弟子胡言亂語,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麟土也是神色驚惶,拱手請罪道:“師傅,是我做大師兄的沒有管教好師弟,都是我的錯!師傅如果要責(zé)罰,全由我一人承擔(dān)!”
尹般見麟土敢作敢當(dāng),雖不言語,心中也是略感欣慰。
雀火眼見大師兄替他求情,忙道:“不不,這都是我聽信幾只青鱗雕的閑話,大師兄一點也不知情!”
“青鱗雕?雀火,你整日的功夫都花在什么上!你可記得當(dāng)年我收你做弟子時你立下的誓言?”尹般淡淡道。
雀火臉上火辣辣地發(fā)燙,道:“弟子記得!師傅收我為弟子上時,我說過‘立志學(xué)箭三萬日,掛弓扶桑誓不還’!”
尹般沉下臉,正色道:“那你做到了嗎?”
雀火低下頭,道:“弟子無能,愧對師父教誨!”
尹般將雀火扶起來,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雀火!你是我五個徒弟入門最晚,年紀(jì)最小的一個,也是五人中進步最快的一個!可你知道為何你練箭十年,還不如資質(zhì)愚鈍的三師兄黑衣武水嗎?”
雀火更是惶恐,道:“是徒兒天性懶惰,疏于練功……”
尹般道:“看來你還沒有找到你的‘箭心’!”
“箭心?”
“不錯!練箭之人不只要手中有弓箭,更要心中有箭心!只要有箭心,即使是尋常弓箭,都能迸發(fā)出穿云裂金的威力!”
尹般說著,望著遠處蔚藍海面極速轉(zhuǎn)動的漩渦。
海底是無盡的深淵,深淵的中間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泉眼,無盡的旋轉(zhuǎn),似乎要吞噬一切的黑暗與生靈。
它是海底的一個令人膽寒的黑洞——海心漩渦。
海心漩渦產(chǎn)生強大的吸力,任何礁石和魚蝦只要路過海心漩渦,都會像被一條無形的鎖鏈牽引一般,牢牢地向那深不可測的黑洞滑去。
而夷彅現(xiàn)在就在海心漩渦修煉,他盤坐在漩渦中心,穩(wěn)如磐石,水流在他身邊洶涌旋轉(zhuǎn)流動,他渾然不覺,如同和海洋的水流融為一體。
道法自然,人化萬物。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如同水一樣,融進海洋,融進每一道漩渦的波紋。
那無盡黑暗的海心漩渦正像上古兇獸饕餮的大口,永遠不知道滿足。而夷彅端坐在漩渦中心,處于風(fēng)暴的眼睛。
夫惟不動,方得萬物澄凈之妙。以靜化動,動中有靜。正如一葉扁舟泛海,萬頃波濤垂釣,忍得一顆靜心,則天璣澄澈,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