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 囚
No.7 囚（正片開始）
引子
“總算暖和些了?！彬榭s在墻角的Antonio如此想著，過一會把頭埋在懷里沉沉地睡過去。
……
“嘿！大，魔，王！”曉牢如同三歲小孩般叫著。
“別那樣說了?！盇ntonio嘆口氣，躺在屋頂?shù)耐咂?，看著黑的深不見底的天空?p> 曉牢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他知道Antonio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獲得快樂了，他也不能像小時那樣給他帶來快樂。
只是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小時候越是簡單的東西，在成長中慢慢變得記憶模糊，想要抓住的時候，發(fā)現(xiàn)遙不可及。莫非把Antonio接納到家里來，是一個錯誤嗎。
不是，絕對不是。想想吧：那個晚上，他是那么無助，孤獨的背影又怎能讓幼馴染一人獨自承受——也許命運的力量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
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清楚Antonio究竟想的是什么，與逍遙的分別，進入敵方的領地-似乎是他自己的決定—即使是在身體狀況如此惡劣的條件下。
“你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變成預言所說的那樣，你會是什么感受呢？說不定就是小說里寫的那樣，長著兩個大角，四只手，兇神惡煞的野獸，也是很酷的呢！”
“只希望那一天不會到來吧。”
曉牢不再說著什么，生怕再戳中Antonio的傷口。
……
自從到了曉牢家里，Antonio和曉牢一直沒怎么說過話，仿佛只要是一家人，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似的。
直到時節(jié)的出現(xiàn)。
“時節(jié)，你喜歡什么天氣呢？”
“當然是晴天，你呢？”
“陰天吧，最好是雨天?！?p> “誒…陰天又不能出去玩，只能在家里，干什么都沒勁頭……怎么會喜歡那種天氣?！?p> “因為…我怕光?！?p> “怕…光？”時節(jié)不是很理解。
“我的每一寸肌膚都怕光，怕光照在我的身上。我能像正常人一樣在陽光下行走，心里卻在極力的畏縮著什么，仿佛有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奇怪…聽不懂你說的什么。不過，就是這樣，你才喜歡黑天吧?！?p> “不知從那里來的感覺，黑夜總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我也奇怪，不像大多數(shù)孩子，我竟一點也不怕黑，四五歲的時候便敢獨自一人在沒有路燈的黑天行走著。
所以他們那時給我起了一個稱號
——夜螢?！?p> 一
“嘶，哈——”
夏天的燥熱在破碎而沉重的記憶里漸漸褪去。秋天的氣息無可知曉地來了，即使隔著充斥著腐爛氣息的監(jiān)獄里，未聞秋葉聲，先覺一陣陣寒意入骨。
這種夜里，沒有保暖措施是睡不著的。更何況身體已經(jīng)殘了大半，大腦皮層進行一點思考都成了奢侈品。
“機體正在重啟…”
似乎總是有一些空穴來風的廣播聲企圖提示著什么，又在迷惑著什么。
“機體已開啟，定溫保存，等級1，無時間Off…”
“機體重組已啟動，正在實行Bx所既定的Process-1…”
…
Antonio似乎感到身體里逐漸涌上一股暖意，而又無法思考從何處來——停止思考就想任人宰割一樣，隨時都有墮入深淵的危險。
“Antonio?！?p> 聽到熟悉的聲音，Antonio頓時清醒了些，微微睜開雙眸。淡紫色的影子從視網(wǎng)膜的焦點處滿滿宕開。
“我的機體，應該被侵蝕的差不多吧……不過實話說，體質(zhì)并不算好?！盇ntonio已經(jīng)剩下不多的力氣了，身體無時不刻都在透支著為數(shù)不多的營養(yǎng)物質(zhì)，也正是此刻才明白時節(jié)厚厚的脂肪層存在的意義。
“呵，”李斯特“事到如今若是還不明白我的用意的話，那你也枉為我的造物主了?！?p> “我怎么會不懂呢……”
“那你又何苦跟我裝作些什么呢？”血紅色的眸子直逼污濁的瞳孔，Antonio愣住了，大腦里不自覺地思考又開始讓他劇烈的疼痛，從頭顱到四肢，每一根血管都有迸裂的可能。
“有些事，還是放到以后慢慢講吧。”李斯特略顯無奈地說道。
“因為這【一切】你把我放逐到了這里。”
“首先別搞錯了哦，做決定的可是你自己?！?p> Antonio終于低下頭，不再說什么。這才發(fā)現(xiàn)手腳都戴上冰冷而生銹的鎖拷。
“我已經(jīng)幫你開啟了恒溫和定時能量輸送，不過為了效率，只有內(nèi)能到動能的單向轉(zhuǎn)化，應該還算夠用。
這些基本的操作還都在可控的范圍之內(nèi)，不過也許需要更深層次的管理權，不知作為造物主的你能否借我一用呢？”李斯特假裝邪魅地笑道。
“所以說到底還是想向我索取什么吧。”
“決定權，全在你哦—如果想活下去的話?！?p> “可你進入我的身體，何曾征求過我的意見？”
“哈哈哈…”李斯特大笑道，“看來還是沒懂我的意圖啊，也難怪你現(xiàn)在大腦皮層被手動關閉了，也只能憑借以前沖動的記憶行事……
人啊，自私的家伙呵…”
二
李斯特是對的，為了維持生命體征的穩(wěn)定，Antonio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思考，但這并不代表Antonio沒有任何思想，只是部分潛意識的本性罷了。
“決定全在你的手里，至于生死，就是你自己所承擔的后果了?！?p> “告訴我，曉牢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無從考究，畢竟幻影忍者王國上百年的歷史，創(chuàng)造歷史也有十幾年了，而我真正生存的時間不過才不到兩年而已。減去【承認力】耗時就更短了，更何況第一代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歷史，就算是其他的【能力者】也無從完全，于他們自身而言也無從完全知曉吧…”
Antonio真的什么也不能說了。沒經(jīng)大腦思考的話，怎么說的出口！所剩的除了勉強維持的機體，就是過往骯臟不堪的潛意識。
“不過，你該學著聽別人的話了，你從小還沒學會這點…”
“我有什么可信任的人！”李斯特不斷試圖調(diào)動Antonio過往的記憶，“無論是弒殺的父母，還是寄宿的家庭，抑或是陽光下的蕓蕓眾生！…不行，我…我不能再說了?！?p> 那些可怕的限制，正如手腳上所帶的枷鎖一樣冰冷無情。
“所以你才恐懼那么多東西，對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擁有寸步不離？”
“大概是吧?！?p> Antonio已精疲力盡，僅剩的一絲理性若是用于思索的話，在如此條件下消耗施舍的能量是極不理智的…
兩人沒再說著什么……
…
“所以你認為，我只是一個自私到只想獲得肉欲的被造物嗎?！?p> “我不敢確信，也不敢懷疑?！蹦芰康妮斎胧沟肁ntonio的大腦逐漸恢復一定的自主性，“也許拿世人的眼光看你根本就是個極其完美的謬論。可僅擱筆一年多左右，我…”
“也不敢確認這個目前的我？”
“是的，[圍城]越多，人越容易停止思考，一旦事物的表面發(fā)生一點變化，就越容易戰(zhàn)戰(zhàn)兢兢，畏縮不前。而一旦有機會被觸及過往的利益，人的本性便會伴隨著憤怒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p> “所以說，”李斯特低下頭，“其實所謂的統(tǒng)治，并不是統(tǒng)治者的英明，而是…”
“人性脆弱的一面，即對局限的惰性。
“那你對曉牢的話，到底是怎么想的？”
Antonio沉默一會，
“宇宙的穩(wěn)定，建立萬物的'平衡'，
在'平衡'的法則下催生了無數(shù)的競爭，
如同在羅馬競技場的斗牛士，原始森林里撕咬獵物的猛虎，
千萬個生靈演繹著每一寸土地獨有的生機，
終而形成了【物競天擇】.”
三
“意識終于恢復了大半啊…”李斯特想著，“沒有堅強的意志力還真是不容易…”
“呼——”Antonio恢復了意識與體力，站了起來，“奪去我身體和精力這么長時間，原來是為了這個?！?p> “呵呵，”李斯特忍俊不禁道，“弱小的人如何在崩壞的世界生存下去，這點您應該比我清楚。
現(xiàn)在無須懷疑什么了吧，我的造物主？”
Antonio似乎沒有理會什么，只是說著，“所以這都是你的安排……”
李斯特見未能取得Antonio信任，心里稍有些失落感，“真是多疑的家伙哦…沒錯，這一切確實都是我安排的。
但首先你們【能力者】的力量和總部的起源怕不是一無所知吧？”
“你還知道這些？”
“創(chuàng)生世界的生物竟比主世界知道的還多，這是不是不符合常理呢？不過根本不算要緊，因為根本無從讓你們知道。
不過你們的認知還是太有限了，修得第二能力之后真以為能夠上戰(zhàn)場嗎？你們的第一能力不過也是踩在其他人意志的肩膀上罷了，數(shù)十年的操練與積累并不是一瞬的事。
好在給你創(chuàng)造了提升的捷徑。否則熟練度的缺失怎能著手打敗那群毀滅你世界的廢物呢？
我想，這應該是你最后一次的選擇了。
如果你還希望這個世界存在下去的話，那么作為被造物的我，將請求獲得你機體的高級控制權，作為【第二能力】出現(xiàn)。
當然，選擇權圈在你，如果選擇放棄。那么你，我，連同這個世界一起消失，不復存在。是會做到這一點的，相信我的直覺?！?p> “李斯特，我現(xiàn)在不能做些什么了，身體的一半已經(jīng)被你控制，既然創(chuàng)造過你，如果你需要我的身體做些什么，就盡管拿去吧?！?p> “若是你同意了，那么程序便自動開始，吾將與你融為一體”
……
“程序Process-0啟動中……”
四
始于囚籠，發(fā)于困苦。
——題記
“所以，應該做些什么呢？”
“想站在所有人的頂端嗎？
想要控制一切，哪怕是手中僅有不算多的資源……”
這種誘惑足以使一個人墮入美麗的陷阱，Antonio覺得泛起陣陣惡心，眼下還得活著。
“我不太明白?！?p> “正如你所見，整棟大樓里除了頂層，其余層都是用來充當埋藏著殺死過后的機體?！崩钏固卣f道，展現(xiàn)了一幅整棟大樓的地圖。果然除了頂樓的控制中心外，地下19層全部被改造成牢房以裝載殺死的集體?！?p> “哦對了，現(xiàn)在我的意識暫時是與時節(jié)聯(lián)網(wǎng)的哦，所以不要擔心組織內(nèi)部的消息不會得以知道?！?p> “言歸正傳?？汕f別小看這些機體，雖然他們已經(jīng)失去生命體征，受控制的魂魄能然具有自己機體的體能與耐力。只能勸你多加小心吧。
任務目的很簡單，殺了他們，你就會完成一切的任務?！?p> “殺了，他們……”
Antonio對于“殺”字及其的敏感，不堪回首的身世，父親將刀涌向自己的瞬間，難道，就注定與這個字恨之入骨卻形影不離……
“怎么，猶豫了嗎？”
Antonio沒出聲。
“殺了他們，你將會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曉牢的話，還有你的身世，還有你身邊的一切。
所剩時間不多了，利用好你的土元素吧，還有……我！”
所剩時間確實不多，雙方之間的角逐一觸即發(fā)，得趁在戰(zhàn)斗打響之前自己與組織會合，要活下去。
對，活下去。
不說是為了什么，就權且是為了自己。
為了，那個在天空之境的李斯特。Antonio始終相信他一定會活著存在的。
自己目前的處境也許并不十分清楚，但還是要清醒、執(zhí)著地走下去。
也許這是【物競天擇】最好的詮釋。
Antonio想著，打開了囚籠的大門。
意志真的可以激發(fā)一個人的潛能。大地之拳雖一次沒有使用過，卻上手的如此熟練。
……
此時周遭盡是陰冷的墻壁，除了怪誕的場景，Antonio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值得威脅的東西，自己對地形路線并不熟悉。
“先走幾步試一試。”
或許并沒有觸發(fā)什么機關，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蹤。
左右都是‘熟睡’的擬似魂魄，仿佛如同真人一樣躺在那里，什么沒有發(fā)生。
……
“呵，這個人類終于醒了。”
“東京的總部想不到會派臥底，這可在‘計劃’里未曾寫到些這項?！?p> “呵呵，東京那幫家伙總是神出鬼沒鬧些不合常理的東西，顯得自己在合作上不占下風……也讓他們鬧去吧，如今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
“至于那個人類……老實說對能力者致死并擬似并不現(xiàn)實，這些家伙意志力和機體都非同常人。那么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明確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損失一個大樓的人，比起利用網(wǎng)絡來說不足掛齒?！?p> “見招拆招，確為上策?！?p> ……
地下。
牢房里的擬似魂魄如同軍令般同時醒來，從床上爬起，即使是10個月大的小孩子也能輕易推動沉重的鐵柵門。
……
數(shù)十個赤裸的機體從閘門里出來，一齊涌向一處，嘴里發(fā)出同樣的聲音，畫面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Antonio眉頭一皺，準備好硬仗的準備。
偶一瞥見，人群中鉆出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個面孔正是自己雨天里，乘坐大巴的司機，與在血泊漂浮尸體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