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陽光不算強烈,我坐在自己房門口,看著手機里的一張照片,是院子里的第一朵南瓜的花,是發(fā)送給邱瑩瑩的最后一張圖片。
無意識的,我翻起了以前邱瑩瑩發(fā)給我的自拍,她涂著紅色各異的口紅,在燈光下自然的笑著,每張照片都幾乎一個角度,微微側(cè)著臉,顯得鼻子的輪廓特別立體,好看。
忍不住嘆了口氣。
第五十二次通話,無果。
“成哥,看什么吶?”
“沒看什么?!蔽铱焖俸仙鲜謾C,然后拿起旁邊的吉他,裝模作樣的彈了起來。
慌張之中彈錯好幾個音,好在玉龍聽不出來。不過,他沒走。
“有事嗎?”我只好問他。
“沒事啊。”他自然回答。
“沒事你不回去打游戲,上不上分了?”
“伊姐在玩我的電腦,我只能來找成哥玩了?!?p> 我看了看旁邊,宇哥和青姐又不知道去哪兒幽會去了,只剩我一個人獨自面對玉龍這個網(wǎng)癮少年。
“那聊會兒吧?!蔽页槌鲆话岩巫咏o他。
“聊會兒!”
我正想著應該找個什么樣的話題能符合對方口味的時候,玉龍先開口了。
“成哥和女生聊天有什么技巧沒?”
哈?什么情況,這小子開竅了?
“你指哪個女生?”我忍不住套話。
“小楠啊,我就和她有點共同語言?!?p> 有進步有進步。
“學著點啊?!蔽覜]來由的驕傲起來,“聊天中要盡量表現(xiàn)自己幽默,聰明,盡量主動帶話題?!?p> “不是很懂。”
“你這樣想啊,首先,你是不是要讓對方不會覺得你很無聊她才會和你對話下去,然后呢,你要說一些對方不知道的東西,這樣她才會對你心生敬意,認可你這個人明白了嗎?”
在我認真?zhèn)魇谟颀堉R的時候,宇哥青姐牽著手走上了樓。
“白內(nèi)障問近視眼……”青姐搖了搖頭走過,宇哥偷笑。
……青姐這是什么比喻啊你。
“成哥,你這說的太不具體了,不如我給你舉個例子你來解答怎么樣?”
“你說?!?p> “比如說我玩ad她玩輔助,下路已經(jīng)崩了,我現(xiàn)在想讓她去支援中路,她死活不樂意我該怎么勸她?”
……
“換一個哈,就是她現(xiàn)在想要個藍buff,但是我打野也很缺藍,我該怎么拒絕才比較合適?!?p> 這就是你所謂的和女生聊天嗎,我果然還是太高估你了啊。
“哈哈哈,我剛剛說錯了,是瞎子問近視眼……”青姐宇哥完全笑的直不起腰了。
“椅子給我,玩你的游戲去?!蔽覞M臉無奈。
“成哥你怎么就突然翻臉了,和小楠簡直一樣一樣的??!”
這個你就自己領悟吧,成長總需要個過程。
我站了起來,把吉他放好,伸了個懶腰,然后往樓下走。
“去哪兒???”宇哥問。
“隨便走走,可能晚點回來?!蔽覠o力的擺了擺手,走下了樓。
我確實只是走一走,但我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公交車站臺,上了公交車,最后在縣城下了車。
我又到了流光歲月。
但這一次,我看到了邱瑩瑩。
外面的陽光已經(jīng)暗淡,褐色的玻璃門內(nèi),酒吧里燈光旋轉(zhuǎn)起來,絢爛刺眼。盡管我離門很遠,但是還是一眼看到了正在交接班的邱瑩瑩。
那一刻,我甚至感覺到自己在微微的發(fā)抖。我冷靜了一下,馬上想到自己應該先證明一件事!
我快速的拿起手機,撥打了邱瑩瑩的電話,期間,我一直死死的盯著酒吧里的邱瑩瑩。
電話里的鈴聲節(jié)奏強烈,而我倍感煎熬。
接下來,我看到了邱瑩瑩從口袋里拿出了她的手機,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裝回了口袋里。
最后一點僥幸,還是破滅了。
我心灰意冷的一下坐到了馬路牙子上,一路上車來車往,反反復復的擋住了我的視線,又反反復復的讓邱瑩瑩重新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像是什么特異的表現(xiàn)手法。
邱瑩瑩現(xiàn)在很好,而且,她是在刻意躲開我。
那么,理由呢?
*
7點半,邱瑩瑩從酒吧走了出來。
為了躲開我,她都已經(jīng)換到了白班,難怪我來的幾次晚上都看不到她。
還真是煞費苦心。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艱難的站了起來。既然都到這里了,不弄清楚原因那也太慫了。
邱瑩瑩走的很快,我站起來的時候她幾乎就走到了一個街道的拐口。
“邱……邱瑩瑩!”我的腿有點麻,踉蹌的追了上去。
“孟成?”她沒有想到我會出現(xiàn),臉上的驚訝還挺難得。
“為什么,這些日子要躲著我?”我想問的問題實在太多了,“我是做錯了什么嗎?”
“你沒有做錯什么,我躲著你……有我的理由?!彼恼Z氣恢復平靜。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
“我最近有點事,但我不能和你說,我也不能見你,我以后會和你……”
她的眼神里有閃躲,我覺察的到。
“嘿呦,還挺巧呀?!钡谌齻€人的聲音,刺耳熟悉,我轉(zhuǎn)過頭。
是羅浩。
他雙手插著兜,一臉讓人惡心的笑意。
“哥……”邱瑩瑩的臉上出現(xiàn)了笑容,她兩步就跑到了羅浩的身邊,但是羅浩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
“在這兒遇到了,新仇舊賬可以一起算算了是吧,小雜碎?”
“哥你說什么啊,孟成,我們上次一起滑冰……”
一個響亮的耳光,好像一下子擊在我的心口上,一瞬間我倒吸了一口氣。
“你要玩玩乖學生我沒意見,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火了,你的事現(xiàn)在都傳到我舅舅那邊了,你最好還想拿到這個月的提成。”
邱瑩瑩沒有反駁,捂著臉站在一邊,眼神忽然冷漠下來。
“怎么,這次不跑了?”羅浩的目光猛然轉(zhuǎn)到了我身上。
我此時的心情很復雜,有恐懼,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憤怒。
“哥,這不關他的事。”邱瑩瑩的聲音冷靜下來,卻并不強硬,“讓他走,你想我怎么做后面都行?!?p> “小子,你很厲害呀,我這個妹妹,為了你連規(guī)矩可都要壞了?!?p> 他忽然湊了過來,提起了我的領口。我看著他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開口了,顫抖的聲音就會出賣我。
我只能硬撐著,死死的盯著他。
“哎呦,可以嘛,不過你肯定不知道我這個妹妹是個什么貨色吧?她在床上可不是……”
“羅浩!”邱瑩瑩的聲音猛然尖銳起來,“我說了,你想怎么樣都行,別他么的逼我!”
“吃里扒外的婊……”
在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不是一個能讓16歲少年可以接受的事實。
“浩哥,我還在呢。”
緊接著,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像那天一樣抬腳,發(fā)力。
可惜的是,這一次我失敗了,整只腳的力度就那樣撲了一個空,下一秒,太陽穴傳來尖銳的重擊感,一瞬間蔓延到了整個頭部。
黑暗襲來。
隱約里,我聽到最后幾句模糊的對話。
“小東西運氣好,今天就我一個人……”
“孟成!孟成……”
你有沒有被打暈或者短暫休克過,到現(xiàn)在為止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次了,不知道為什么我還挺驕傲的。
那不是什么很痛苦的事,就是在一開始有種被壓在黑暗里不能動彈的無力,后來,你就會開始做夢。
而至于這兩者是怎么轉(zhuǎn)換過去的,我沒有印象。

彈吉他的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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