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完軍事計劃后要立刻行動,因為多鐸比他們想象的要快得多。
羅虎和多鐸都在與時間賽跑。
賀世崇以最快的速度占領(lǐng)了甜水站,擺在羅虎面前的是如何攻破連山關(guān)。
按照之前的經(jīng)驗,連山關(guān)防守也不會太強,發(fā)動奇襲是最好的方式。
是夜,羅虎帶著騎兵再次出擊,他們要穿過山路,夜襲連山關(guān)。
連山關(guān)是遼南山脈中的一處重要關(guān)隘,它控制了金家河河谷通往遼陽的道路,是走出遼南山脈,通往遼陽的必經(jīng)之處。
凌晨丑時,羅虎等人夜行來到連山關(guān)外的河谷上,
但見關(guān)城上,只有幾束在空中搖擺的火把,渺遠的地方響起幾聲狼嚎,這在大山之中早已習以為常,根本調(diào)動不起守城清軍的注意,他們懶得抬頭,除了個別站崗的士兵,全都縮在城垛后打瞌睡。
羅虎與賀世崇、李巡帶著四百名騎兵踏著黑暗而來,由于馬蹄上有厚厚的棉布,一起奔襲也沒造成太大動靜。接近關(guān)口的時候,羅虎要求大伙一起下馬,步行靠近。東北的夜,即使在初夏也有些讓人靠不住,夜襲的人大都披著披風,隨身一件鎖子甲,簡單輕便,適合攀爬,當他們摸到城下時,城頭還沒有任何反應。
羅虎讓大伙把準備的梯子搬過來,城墻并不高,梯子夠得著,上面也裹了棉布,踩上去不會有什么聲響。
李巡帶著夜不收中最優(yōu)秀的二十多人用嘴銜著長刀上了梯子,梯子還是發(fā)出了吱吱的聲音,但這二十多人爬的很快,當他們在城頭落腳時清軍才反應過來。
“什么人?”說得是滿語。
李巡眼疾手快,立即上去卡住那人脖子,手中長刀一劃,喉管被劃割開。
另一個沒睡熟的清兵被驚醒,李巡身邊的一個夜不收一刀朝那人刺去,只見清兵一翻身,刀刺偏了,沒傷到要害,清兵還要掙扎,李巡立即上去用大手卡住他,然后順勢一擰,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夜不收們已經(jīng)依次登上城樓,對其他清兵展開殺戮。
城頭有敵樓,清除了城墻上的清兵,羅虎帶領(lǐng)眾人圍在敵樓門口,在他指揮下,一名身材最為壯碩的士兵朝大門撞去。
“砰”的一聲木門被撞開,
羅虎帶人直沖進去,里面還有十幾個清軍,他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就見羅虎已經(jīng)一刀刺入了一人腹部,那清兵發(fā)出哀嚎,羅虎推著他,順勢連后面的兩個清兵一并推倒。
順軍一擁而上,大刀砍在他們的頭顱上,頓時敵樓里升騰起一陣陣血雨,墻壁上都是剛飄散下的血跡,清軍瀕死前的哀鳴此起彼伏。
解決完敵樓,羅虎給眾人下達了各自任務,眾人齊聲相應,順著城梯下了城墻,朝各個方向奔去。
……
同一時刻,正在連云島的李雪竹見到劉有全的部隊集合起來,伶俐的女孩知道一定有重要事情發(fā)生。
“劉營管,這是為何,咱們要開拔了嗎?”
只見劉有全面色凝重,道:“李姑娘可能還沒得到消息,海州失守了,陳雄戰(zhàn)死,而將軍率領(lǐng)主力已經(jīng)到達遼陽地區(qū),后路被斷,形勢危機?!?p> 李雪竹霎時覺得自己像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
“海州失陷了,那……”
李雪竹是將門之后,李家可謂將星如云,忠臣如雨,他們的光輝照耀了大明最為鼎盛的一百年。
李雪竹先祖李旺和明朝的開國之君朱元璋是老鄉(xiāng),南征北戰(zhàn),立下不少戰(zhàn)功。
李旺兒子李濬承襲父職,跟隨燕王朱棣起兵靖難,奪取北平九門,先后參加真定之戰(zhàn)、收復大寧、后轉(zhuǎn)戰(zhàn)山東,屢立戰(zhàn)功,燕王即位后,因功被封襄城伯,得賜世襲鐵卷。
李濬兒子李隆勇武有謀略,隨朱棣多次北征,戰(zhàn)場上常常料敵于先,屢立奇功。
李隆長子李珍承襲爵位,戰(zhàn)死于土木堡之變,死后追封為襄城侯。
李隆三子李瑾于景泰元年繼承襄城伯爵位,成化三年,李瑾出任征夷將軍、總兵官,大破四川都掌蠻之亂,并采用“改土歸流”之法,徹底消除都掌蠻隱患。
雖然,李家的爵位傳到李雪竹的父親李國楨時確實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績,但是說來奇異,李雪竹一介女流,竟然是偷偷讀過自己兵書的,更奇異的是,遼東有東虜作亂,她還偷偷研究過遼東地圖。
“劉營管,那你們準備去干啥?”
“留下二百士兵保護你們,其余人員不管是水兵還是輔兵,全部要北上海州。”劉有全道。
“這是……誰下的命令?”
“徐大哥的命令,將軍不在蓋州,我受他節(jié)制?!?p> 李雪竹聽完劉有全說的話,立即想到此事不可為,她又急忙問道:“清兵那邊是誰攻陷了海州。”
“聽逃回來的兄弟們說,應是東虜?shù)脑ビH王多鐸,攻城士兵皆為鑲白旗。”
李雪竹一下意識到事態(tài)正朝著更嚴重的方向發(fā)展,徐忠和劉有全如果北上,結(jié)果就是全軍覆沒。
“劉營管,此事斷不可為,你速派人送我去見徐大哥?!?p> 劉有全一愣,不知道這個女孩又在考慮什么,但是看到她滿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又覺得她心中必定有謀劃。
劉有全親自護送李雪竹去見徐忠,乘船渡海,看似平靜的海面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祥和。
李雪竹大腦在做激烈的思考——羅虎當下又在考慮什么,他會帶領(lǐng)軍隊向海州方向運動嗎?如果那樣可就沒希望了,多鐸的威名即使在京師她也經(jīng)常聽說,洪承疇那么厲害,松山一戰(zhàn),都被這個東虜親王給生擒了。
羅虎絕不是對手,估計羅虎自己也能意識到這點,那他會怎么辦,李雪竹想到這里,突然意識到還有一條逃出生天的路。
“走鳳凰城一線。”李雪竹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把隨行的劉有全嚇了一跳。
“李姑娘,你說什么?”
李雪竹瞧著劉有全,知道自己剛才失態(tài)了,這才嚴肅起來,對他說道:“我要是將軍,絕不會從海州方面突圍,多鐸是絕然打不過的,那就只剩下一條路,這條路駐軍極少,而且是貢道,是大路,只是路程長一些,但只要能快速行軍,突破連山關(guān)就能到達鳳凰城下,而我們則可以乘船去鴨綠江口的鎮(zhèn)江,從那里北上鳳凰城,完成會師?!?p> 劉有全之前在河南、山西、陜西一帶作戰(zhàn),對于遼東地理并不通曉,現(xiàn)在聽李雪竹說什么鳳凰城,江鎮(zhèn),繞了這么一通,他是云里霧里聽不明白。
李雪竹看劉有全這般懵懂,只好取水畫圖,把現(xiàn)在他們所在位置,羅虎所在位置,以及鳳凰城、鴨綠江、鎮(zhèn)江城都畫了出來,最后又給劉有全解釋了一通。
劉有全這次聽明白了,而且他內(nèi)心升騰起一股對李雪竹的無限敬佩,這哪里是個少女,這簡直就是女諸葛啊。
“李姑娘,你太厲害了,劉某實在佩服?!眲⒂腥Ьo拳頭恭敬得說道。
李雪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來到蓋州城,只見城內(nèi)徐忠部也在準備開拔,眾人急急忙忙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叫住一兵士詢問,那兵士說今天就要出發(fā),一刻也不能耽擱。
李雪竹意識到徐忠這時已經(jīng)思慮混亂,若不能說服他,恐這事就沒有轉(zhuǎn)機了。
徐忠的駐地也是一派凌亂,估計他也沒想到海州這么快失陷,看著他滿頭大汗地指揮著親兵收拾東西,李雪竹倒是對這個老大哥有些敬意——能聽說羅虎有危機立即北上,說明他的忠心沒問題。
李雪竹站了足足有三秒,徐忠才意識到有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在自己對面。
“你是李姑娘,你怎么來了?”徐忠有些驚異,這時她來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
“閑話不說,小女此行是想讓徐營管放棄北上海州。”李雪竹因為和羅虎并無名分,便以“小女”自稱。
“什么?”徐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雪竹知道他會是這副表情,她要來徐忠的地圖,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徐忠聽完之后明白了,他們不能去海州,而是要乘船去鎮(zhèn)江,在那里等待羅虎他們突圍后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