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小,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喜歡就要大聲的說出來。就像小沫喜歡淑之奶奶的玩具,所以小沫現(xiàn)在就要跑過去玩玩具啦!”
老劉伯搖了搖頭,看著鐘沫離開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說出來之后,得不到回應(yīng),不也是徒增煩惱嗎?”
鐘沫抱著漫漫一路小跑到淑之奶奶的攤子前,淑之奶奶看她跑了過來,臉上少見的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回來啦?小家伙,到奶奶這里來。”
鐘沫剛剛靠近淑之奶奶,淑之奶奶把自己攤位上的玩具都擺了出來。
鐘沫指著攤位上一個用紙糊的奇怪的扁平玩具,好奇的問:“奶奶,這個是什么呀?”
“這個呀,叫紙鳶,傳說呀,遠古年代,千巖軍他們就用這東西來傳遞消息,后來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就漸漸變成了小孩子的玩具?!?p> “那這個呢?”
“這個叫風(fēng)車,你看呀,只要吧它這樣立起來,對著風(fēng)?!?p> 此時,一道風(fēng)正好對著鐘沫吹來,淑之奶奶手里的風(fēng)車就呼呼呼的轉(zhuǎn)了起來,鐘沫迎著風(fēng),在風(fēng)吹來的方向,看坐在桌子上搖著扇子的老劉伯,眼珠子一轉(zhuǎn),想到了什么。
鐘沫悄悄的走到淑之奶奶的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仰著頭仿佛想說些什么,淑之奶奶稍微彎了彎腰,把耳朵對著鐘沫。
鐘沫輕聲的在她耳邊說道:“奶奶,小沫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哦?!?p> “是什么呀,說給奶奶聽聽?!?p> “其實街對面那個劉爺爺,他喜歡奶奶你哦!”
聽了這話,淑之奶奶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陰沉。
“呵,你說那個老家伙???一個榆木腦袋,笨蛋而已。”
鐘沫感到十分的疑惑。
“奶奶,怎么他喜歡你,你還罵他呀?”
“呵,他要是真的喜歡,就不會讓我白等這幾十年了,幾十年了,人生能有幾個幾十年?恐怕是要帶著入土了還差不多!”
“什么意思?奶奶你也喜歡劉爺爺嗎?”
淑之奶奶打斷了鐘沫的話:“不說這些了,你一個小孩子,哪里懂這些,小沫呀,你要記住奶奶的忠告,假如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千萬不要讓你的人生留有遺憾?!?p> “真的嗎?奶奶,有想要做的事情就做?”
淑之奶奶點了點頭,不過思緒卻明顯不在鐘沫的身上,她的思緒,仿佛已經(jīng)跨越了時光,回到了當(dāng)年,當(dāng)年,屋對面的那個傻小子,總是喜歡透過窗戶看著自己,臉上時不時的漏出傻笑……
“是啊……不要留有遺憾……”
鐘沫恍然大悟,仿佛明白了什么世間真理,她爬到淑之奶奶的攤位上,把自己襯托的更高一些,然后張開嘴大喊道。
“劉!爺!爺!淑之奶奶說,她也喜歡你!讓你趕緊來告白呀?。。?!”
話音剛落,整個鄉(xiāng)村的集市中那股老人與老人間交談的氣息瞬間一頓,仿佛來到了半夜已經(jīng)收攤了的寂靜市場,落針可聞。
許久,老劉伯紅著臉從攤位的椅子上彈了起來,揮舞著雙臂大喊:“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大家千萬別當(dāng)真呀!這孩子說著玩的呢?”
這時的鐘沫很生氣的大聲反駁道:“你騙人!明明是你自己告訴小沫你喜歡淑之奶奶的!還有淑之奶奶也告訴小沫了!她一直在等你告白!”
這時候的老劉伯,當(dāng)真是尷尬到了極點,整個人呆站在攤位上,沮喪的低著頭。
這時,旁邊的一個老頭笑瞇瞇的看著老劉伯。
“還愣著干嘛呀!過去呀,老劉!讓人等了幾十年,不會這會還要讓人等吧?你看看人家。”
“老章,你這是誰的什么話啊!”
“還問我說的什么話?你那點破心思其實我們這幫老朋友早就知道了,幾十年了,真以為大家什么都不懂呢?怎么躲了一輩子,這次還想躲?”
老劉伯無奈的說了這個老頭一句,視線偷偷的瞄過去,就看見一個得意洋洋的小女孩看著他,旁邊是那個和他一樣頭發(fā)花白的她。
他看見了,淑之的眼里沒有害羞,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平靜,甚至還有著一絲期待,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就像往日一般,仿佛下一秒隨時都會展開笑顏,露出那對深深的酒窩。
「或許,我真的不該再讓她等待了。」
老劉伯終于,向著淑之姐姐,邁開了第一步,淑之的眼睛一亮,就這樣,看著他。
但是,邁出一步后,又看見他停在了路的中間,周圍的老頭老太們,都看著他,這么多的視線,都灌注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從淑之的面前躥出,跑到了老劉伯的面前。
鐘沫就這樣雙手拉住老劉伯粗糙的大手,把他向前拉著。
“走啦!劉爺爺!淑之奶奶再等你呢!”
老劉伯就這樣,半推半就的被鐘沫給拉到了淑之奶奶的面前,直到那一抹銀色映入眼簾,他這才清醒過來。
他緩緩開口,聲音已經(jīng)失去了年輕時的雄渾有力。
“淑之姐姐?!?p> 她輕輕應(yīng)答,聲音已經(jīng)不復(fù)了年輕時的青春靚麗。
“劉家小子。”
但此時,這句跨越了幾十年的問候,終于再次從倆人的面前響起,他這才再一次有了仔細端詳她的機會。
灰白的頭發(fā),不復(fù)當(dāng)年的烏黑亮麗,長滿皺紋的臉龐,不復(fù)當(dāng)年的精致光滑,甚至身上只有腐朽的衰老氣息,不再有那時縈繞身旁的一抹清香。
毫無疑問,他錯過了她最美好的年華,他讓她白等了幾十年,甚至于自己的腦海里關(guān)于她的記憶居然只剩下那一抹模糊的倩影。
“淑之姐姐,你愿意和我一起走過剩下的年華嗎?”
“白癡,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走著嗎?”
“我知道,但我接下來,想和你更靠近一點走?!?p> 是啊,這幾十年,她等著他,他望著她,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長廂廝守?
世間情人繁多,又有幾對如此不移。
不過還好,這段年華,自己終于可以不用再錯過了。
世間最美好的愛情,不是許下和你一起走過的諾言,而是回首向著時光望去,原來我已經(jīng)陪你一同走過。
“那我就交給你了,劉家小子?!?p>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