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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和堂

第一百一十四章 覺了

貴和堂 天元日月山 2062 2021-09-11 08:58:00

  董七女走出芙蓉館,看上去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

  本想去鳳鳴苑找小桃紅,喝花酒耍樂子的,不想?yún)s在街上,遇到小尼姑——覺了。

  一家店門緊閉的香燭鋪?zhàn)忧?,覺了正在來來回回徘徊著,很是焦急的樣子。

  董七女悄然走了過去,忽然出現(xiàn)在覺了面前,伸手揉摸著她的光頭,嬉笑著說道:

  “小尼姑,等情郎呢!”

  不知怎么的,他每次見到覺了,都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光頭,也不管覺了是不是會生氣,反正是先摸了再說。

  或許,很多人都有董七女這樣的想法,只是忍著沒有動(dòng)手罷了,而他卻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覺了先是驚慌失措,認(rèn)出董七女后,隨之滿臉羞澀,留意到街上有行人在瞧著,又有些忐忑不安,連忙低垂下了頭。

  先是驚喜,羞澀,而后又惶恐不安,幾種情感交織在一起,覺了心里很是混亂,諸多委屈涌上心頭,不由得抽抽搭搭。

  看到覺了低聲哭泣,董七女收起玩笑心思,露出關(guān)切之色,問道:

  “怎么了這是?有誰欺負(fù)你,我給你出氣去!”

  很是委屈的覺了,哽咽著說道:

  “這次進(jìn)城,用來買香燭燈油的銀子,像是被人騙去了?!?p>  今天進(jìn)城買辦香燭,不知怎么的,香燭鋪?zhàn)优R街的大門緊閉。

  她在街門前等了好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營業(yè),眼瞅著天色不早,這樣等下去,怕是天黑前趕不回庵里。

  就在覺了焦急無助的時(shí)候,有人走來跟她搭訕,問她是不是買辦香燭?

  覺了點(diǎn)頭稱是,問那人這香燭鋪?zhàn)釉趺椿厥聝??這個(gè)時(shí)辰了,還沒開門營業(yè)。

  那人瞟了眼四周,笑著說道:

  “掌柜的家里有事,委托我在這兒照顧老主顧,小師傅要的香燭,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銀子交給我,這就給你取來?!?p>  覺了信以為真,糊里糊涂將銀子給了那人,她守著鋪?zhàn)拥戎侨四孟銧T來。

  但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眼瞅著天就要黑了,也沒見那人的身影出現(xiàn)過。

  覺了這才意識到,可能是遇到歹人,被那人騙了。

  董七女聽了搖頭苦笑,挖苦之言隨口而出;

  “這樣明顯的小伎倆,你也看不出來,還真不是一般的笨?!?p>  “以為那人,總是要回店鋪來的……”

  懊悔不已的覺了,很是無助的樣子,道:

  “回去受罰事小,庵里沒了香燭用度,卻又如何是好?!?p>  “等著,我去想想法子?!?p>  董七女說著,走去香燭鋪?zhàn)?,拍門喊人,里面寂靜無人應(yīng)答,只好到旁邊的商鋪去打聽。

  問了才知道,香燭鋪掌柜的家里,有人過世,忙著在家操辦喪事,他這鋪?zhàn)?,已有兩天未曾開門營業(yè)了。

  “死人也不挑個(gè)時(shí)候?!?p>  董七女嘟囔一句,隨口問道:

  “他這鋪?zhàn)?,沒個(gè)撐門面的伙計(jì)嗎?”

  “小本經(jīng)營,里外都是掌柜的一人忙活。”

  “別處可還有香燭鋪?zhàn)???p>  “縣城就只他這一家,沒聽說有別的店鋪?!?p>  事已至此,董七女也沒了主意,只好回到覺了身旁,道:

  “香燭你今天是買不到了,要等明天或許才有得賣?!?p>  覺了依然還在惦記她的銀子,問道:

  “收我銀子那人,不是這家鋪?zhàn)拥幕镉?jì)?”

  “當(dāng)然不是了,明擺著騙人的?!?p>  董七女嗤之以鼻。

  聽了這話,覺了更加焦急。

  “這可如何是好,沒了銀子怎么買辦香燭呀?!?p>  “銀子不是問題,關(guān)鍵是在縣城之內(nèi),只有這一家香燭鋪?zhàn)?,人家出喪,明天才開門營業(yè)?!?p>  董七女說著,抓了把銀洋給覺了,很是有些財(cái)大氣粗的樣子。

  覺了自是知曉,縣城只這一家香燭鋪?zhàn)?,不然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

  這會兒見董七女,抓了把銀洋給她,連忙推辭著,道:

  “怎能用你的銀子,我還有些積蓄……”

  “讓你拿著就拿著,當(dāng)是我的香火錢。”

  董七女說著,抓起覺了的手,將銀洋硬塞給她。

  這讓覺了忽然想起了,初次見面的時(shí)候,他也是這樣抓起自己的手,硬塞給她的銀洋。

  想到這些,覺了羞澀的垂下了頭,低聲說道:

  “也用不了這么許多銀洋?!?p>  董七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抬頭看了看天色,道:

  “即便你有了銀子,今兒個(gè)也買不到香燭了,不如在城里住一晚,明天買辦了香燭再回去?!?p>  “那怎么行,師傅怪罪下來,卻又如何是好?!?p>  覺了垂下了頭,低聲反駁著。

  董七女壞笑著,只當(dāng)沒聽見師傅會怪罪這話,依然自顧自的說道:

  “走,先去找個(gè)地方,安頓你住下再說?!?p>  說著,拉起覺了的手就走。

  頓時(shí)有些不知所措的覺了,連忙掙脫了,面紅耳赤地站在原地,懷里揣著小兔似的亂撞,不知該如何是好。

  董七女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忍不住又揉摸她的光頭,道:

  “是領(lǐng)你去見奶奶,她可是水月庵的老香客,你也是見過的?!?p>  聽他這樣一說,覺了這才放下心來。

  這會兒天色將晚,無論如何也趕不回鳳凰山水月俺,只好跟在他身后,走出縣城南門。

  行走在前往貴和堂的路上,董七女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和覺了說著閑話;

  “師傅給你取了‘覺了’這個(gè)法號,是不是因?yàn)槟銐m緣未了,慧慈師太才給你取的這個(gè)名字?”

  低頭趕路的覺了,沒有回答的意思,卻在心里想起了當(dāng)年,她出家時(shí)的情景。

  那年她只有十幾歲,世事艱難家道中落,父親撒手人寰。

  災(zāi)情嚴(yán)重之后,母親再也無力撫養(yǎng)他們姐弟兩人。

  逃荒來到鳳凰山的時(shí)候,母親敲開水月庵的廟門,含著淚懇求慧慈師太,收留自己的女兒,給她一條生路。

  慧慈師太端詳她好一會兒,確實(shí)說過‘塵緣未了’這話,因此不肯給她受戒,而只是叫她做了——驅(qū)鳥沙彌尼。

  剛到庵里那幾年,覺了只是負(fù)責(zé),驅(qū)趕曬谷場上奪食的鳥雀。

  在她漸漸長大之后,開始協(xié)助一名老尼,買辦庵里日常所需雜物。

  這樣又過些年,老尼的年紀(jì)大了,老得走不動(dòng)路,就這樣,買辦香燭等日用雜物這差事兒,便成為覺了一人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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