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石心得了吝嗇病

　　滿桌的菜色，我和石心坐在桌子一側，挨近店門的另一側是笑天的位置。只是這時笑天離開了桌子，在遠處打電話。石心臉色不佳，我也滿臉困意。兩個人沉默地吃著飯。

　　笑天昨晚開車載著我，回到老家，我在老家也沒睡好，迷迷糊糊到了下午，就和笑天一起去醫(yī)院探望石心媽媽。結果剛在醫(yī)院，我就聽到石心的秘密，我現在心情有點復雜。

　　笑天掛掉電話，重新坐到椅子上。笑天感覺出我們兩個人的疲憊，一邊觀察，一邊提供話題。

　　笑天說：“三個人吃飯真好，可以點多幾個菜?！蔽液褪挠X得她在沒話找話，用嫌棄的眼神看著她。

　　笑天盤算了一下，再次開口。笑天說：“不過你們兩個也吃得太慢了吧，感覺你們在用筷子玩米粒?！笔目桃鈱χμ?，露出了一個夸張的假笑。她解釋說：“陪護實在是太累了。我已經一星期沒有邁出過病房了?！?p>　　笑天不解，反問：“不是還有你爸和你妹妹嗎？不能輪流值班嗎？”

　　我看了一下石心黑眼圈已經掛到臉中央，沒什么血色的臉，有點心疼。搶過話頭，替她解釋道：“還需要問嗎？”

　　笑天看著我，等我把話說完。我繼續(xù)吐槽：“老爸忙著掙錢，并且老婆嘛？就算他不管，也不會過不下去。妹妹呢？雖然成績爛到不行，學生還是要去讀書的嘛。妹妹說要上課，難道她還可以不讓她上課嗎？那就讓心最軟，最不舍得老媽受苦的人來死撐吧。并且她還是專業(yè)護士，專業(yè)的人來做專業(yè)的事，估計她們家這輩子的陪護工作都是分配到她頭上了?！蔽艺f完，有點不爽地放下筷子。

　　笑天看著我不爽的樣子，有點詫異。笑天勸我：“你冷靜點，這是人家家事?！蔽覛庹恕?p>　　我拿筷子指著石心說：“老是默默付出的人，會被歸入好欺負那個分組哦?？傊?，如果你死撐，一個人做得太多，他們只會沒意識到自己也是家的一份子?！?p>　　石心拿起筷子，給我不斷夾菜。我還是很氣。把臉湊到石心跟前。反問她：“是怎樣，叫我好好吃飯，別說太多是不是?！?p>　　我把筷子放下，叫囂道：“吃不下了。”笑天皺著眉頭，眼睛盯著我的鼻子，問我：“你點了這么多菜，現在吃不下了？”我更火了。

　　石心聞言，招呼服務員。石心說：“麻煩你，幫我把菜打包?！狈諉T看了滿桌的菜，跟石心確定：“全部嗎？”石心堅決說：“全部。”

　　笑天看著我和石心，似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她瞇著眼睛，看著我，用眼神詢問我到底怎么了？

　　石心拿起打包的食物，似乎故意講給我聽：“沒關系，點多了還有我來收拾殘局。我點的菜難吃，我要負責。她點的菜好吃，我要多吃點。反正，有問題都是我的問題。”

　　笑天看著石心氣鼓鼓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搭話。我轉身，在路上叫了的士，跟她們兩個說：“我太困了，我要回家睡一覺?！毙μ禳c點頭，隨我去了。

　　笑天車內，石心把打包的食物放在腳邊。石心對笑天說：“你看起來也好累，你要不要上來睡一覺。”

　　笑天不置可否，她邊開車，邊問石心：“你和伍月在干嘛？”石心不耐煩，敷衍笑天：“沒怎么樣啊?！毙μ煨α诵?，她不相信，但是也不再追問。

　　乘坐電梯到了三樓，石心默默地開了自己家里的門，笑天在她身后跟隨著。陽臺的玻璃窗是開著的，客廳的光亮非常晃眼，她們一瞬間不能動彈了。

　　但是，當眼睛適應過來，笑天驚呆了。石心家里很亂，大廳的角落都放滿了東西。石心解釋：“大家都不在老家，東西越堆越多，要等有空的時候整理一下?？墒且恢睕]空。”

　　笑天看著混亂的客廳，暗暗嘆了口氣。然后從隨身的包里拿出洗牙器，跟石心說：“我刷個牙再睡?！笔狞c點頭，便隨她去了。

　　從初中開始，笑天偶爾就會來石心家里睡。笑天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石心也就放心地換上家居服。

　　笑天躺在石心的床上，把手搭在石心的腰上，笑得很調皮。石心似乎已經在旁邊睡著了。笑天看著石心家居服上的補丁，又看了一下不遠處石心破舊的背包。

　　床頭柜上，石心的記賬本隨意放著，笑天被記賬本吸引，她用手指小心地挑開了一頁，看上面的賬。

　　上面寫著石心這個月的開支，看著上面住院的開支、妹妹的生活費，一筆筆算下來，石心已經沒多少余額。石心此時一翻身，原來她并沒有睡著。笑天連忙推開記賬本，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笑天抱著石心年輕柔軟的身體，隨意地把頭靠在她的頭旁邊。又用慵懶的聲音問起：“你和伍月在吵什么？”石心不耐煩解釋：“只是有點不爽?！?p>　　笑天和石心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xù)追問：“不爽什么？”石心語氣緩和了一點，說：“也不是什么大事?！?p>　　笑天問：“那到底是什么？她搶你男友了？”石心亂腳輕踢向笑天的腿：“你到底一天天在想什么??？”

　　石心嘆了口氣，無奈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其實是她不小心知道，我把錢都給我爸了。”笑天踢了石心的腿一腳，咬咬牙說：“你活該被罵?！?p>　　石心辯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這些錢都是我讀書的時候一直欠下來的。”笑天有點無奈，用手像夾面包一樣夾住石頭的臉：“拜托，你又來。你可不可以好好算一下帳，早還清了。你一把年紀了，身邊沒有錢真的不行啦。”

　　石心也不知道能說什么。笑天也覺得再說她們兩個也要翻臉了。笑天把手搭著石心的腰間，認真地睡起午覺來。笑天：“讓我們一直睡到夏天結束?！笔膮s因為笑天的話陷入了沉思。

　　窗外的小鳥在嘰嘰喳喳，空調的風維持室內溫度在25度，不知不覺間，石心就睡了過去，并且睡得很沉。

　　她夢到夜深人靜，周圍一片寂靜，她獨自漫步在已經沉入到美夢當中去的學校。

　　學校的操場散落了很多落葉，落葉被風吹起，飄散在四處，她獨自躺在操場，看天上的星星。

　　這時，穿著校服的笑天和伍月，徐徐走來，兩人不問過石心，便在一左一右躺下。石心微笑著說：“讓我們一直躺到寒假結束吧。那就正好可以一起過年了?！?p>　　當石心睡醒的時候，笑天已經不在了。

　　石心看著笑天原來睡的位置，不由得感嘆：“哇，這個女人，真的很喜歡嚇人。其他男人也是這樣，一覺睡醒就發(fā)現她不在了嗎？他們也會像我這樣受傷嗎？”

　　石心越想越氣，想拿手機打給笑天。石心自然伸長手，以非常別扭的姿態(tài)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石心終于在一堆雜物之中，摸到了手機。

　　她給手機解鎖，卻停住了。手機屏幕停在她和笑天的聊天頁面。

　　笑天給石心轉了六千塊，然后她又點開石心的手機，替石心把錢收了。石心看著自己的手機，難過地用力刪掉聊天記錄，扔開手機。

　　她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呆，正要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頓了頓。她伸手去拉開床頭柜的抽屜，抽屜里放著一個舊相框。

　　相框上是初中的笑天和石心。兩個少女眼神中充滿生氣，齊肩的長發(fā)烏黑發(fā)亮，綠白色的校服扣子扣得整整齊齊。石心用手去擦掉相框的灰塵。

　　笑天坐在車上，看著手機。我給笑天發(fā)去了一條微信：“你不要給我亂來哦。”

　　笑天曖昧地一笑，然后開車遠去。

　　笑天心想：無論我們當下多想她馬上變得更好，它其實都不是馬上實現的。我們要對她有多一點信心，她自己會慢慢走到最幸福的位置。我們總是對自己沒耐心，但是我們對朋友卻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