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霍沄洺就著下人捧著好幾箱子的禮物前去靳府,一套比翼鳥雙飛藍(lán)紋茶具,一套青玉文房四寶,一件翠玉細(xì)雕的扇墜子,一副前朝名家留的鴛鴦戲水圖,一件漢白玉筆洗,九支御制兔肩紫毫,九件翰墨軒供制的金粉墨塊,九匹錦衣房新出的大紅色祥云團(tuán)金云布,紫金繞龍青銅劍,邪除怨獸煞兇刀,翻云狴犴琉璃匕首,一整套赤金鑲珍珠的頭面,一把梧絲江竹制弦的箏,一斛紫色的珍珠,一件以海貝鮫人為樣的擺件,御賜名貴茶葉若干,另有一件永結(jié)同心的雙生佩,可以拆開分別佩戴,也可以合并上一個人佩戴。
這便是將軍府霍少爺?shù)呐琶妗?p> “瞧瞧,可還滿意?”霍沄洺悠閑地斜倚在椅子上,指揮著小廝打開箱子蓋,靳佩哲不禁嘆了一句:“咱們洺少,出手還真是闊綽?。 ?p> 換上華服,靳佩哲沖著霍沄洺搖了搖頭,一臉失望,說:“早知道還不如讓羽澤跟我去了,你這換上衣服,也太搶我風(fēng)頭了,滿座上賓都看你了,誰還瞧我???”
霍沄洺歪頭笑了一下:“還走不走,要誤時辰了。”
“走走走。”靳佩哲語氣中盡是無奈的寵溺。
儀仗敲鑼打鼓,漫天的熱鬧,花轎彩飾,七八車的聘禮,皆是紅色的裝扮,一行車馬開始了繞城儀式。
柳巷近處,有一扇窗,悄悄地開,盯著車馬許久,又悄悄地關(guān)上。
洛氏府邸也是一片祥和喜慶,屋內(nèi)新娘子一身正紅色喜服,一切都已收拾妥當(dāng),她眼角含著淚,拜別親人。
門口看熱鬧的人將府邸大門圍的緊,有人高宣新姑爺?shù)剑抛尦鲆粭l路,靳佩哲坐在馬上未曾下來,霍沄洺翻身下馬,站到靳佩哲身前,迎在門口,洛少拉著洛染棠的手緩緩走出大門。
瞧見人出來,霍沄洺高聲說:“公卿平遠(yuǎn)侯靳寧震之子靳佩哲前來迎娶洛氏小姐!”
洛少把妹妹交給這邊的人,往后退了一步,這一步,便是從此兩家情緣。
洛染棠身后的丫頭晴燕扶她上了花轎,紅色頭紗下的姑娘已經(jīng)哭得不成樣子,婚嫁既是如此,千萬般你情我愿,也避不開離家,與至親分別的無盡傷感,人潮涌動中,她已從洛家女變成了靳家妻。
又是一片吉祥歡慶,禮樂聲隆隆,沿著來時路,接上有情人,跨越山海月橋,抵達(dá)歲月長安。
紅海漫過大街小巷,路過之人都忍不住瞧一瞧這一番好大陣仗的喜事。
掐算著時間,柳巷前面盡是妙姿佳人,虹廊是從柳巷進(jìn)去的第一家青樓,虹廊的管事老鴇是為姓顧的媽媽,她站在眾多姑娘中間,一樣注視著眼前這條盛街之繁華,紅海走到柳巷近前,這些姑娘們不過十四五歲,誰不向往這人生中最美的一天,誰不渴望有人漫紅十街求娶,只是,既入胭花巷,再不見有情人。
虹廊的一位妙佳人,瞧著那血一般的紅色近了又近,近到她終于瞧見了她的情郎坐在馬上,她瞧準(zhǔn)樂手換曲兒的一個空當(dāng),朝著那浩大的陣仗撕心裂肺地嚷出她惦記了好久的名字。
拼盡全力,只為賭一個真心人。
儀仗最前面駿馬上的人,聽見了這一聲的悲愴,順著聲音驟然回頭,是了,那位妙佳人,正是霍沄洺心心念念的簫祁韻。
霍沄洺不自覺地叫出她的名字,當(dāng)下便要調(diào)轉(zhuǎn)馬頭,被靳佩哲一把攔下。
靳佩哲說:“別去!如今各處眼睛都盯著看,你現(xiàn)在與她相認(rèn),便是害了她!”
霍沄洺眼中閃爍著無數(shù)激動,他終于看到他的姑娘還好好的,這數(shù)日煎熬,便也是值了。
霍沄洺死盯著靳佩哲的眼睛,咬了咬牙,眼神深邃,他忍了現(xiàn)下的一刻,他也終于明白師父口中的隱忍,是多難的境地。
“既然知道她在哪兒,你明日尋也來得及。”靳佩哲拉著自己和霍沄洺的馬,繼續(xù)游街。
簫祁韻眼瞧著儀仗漸遠(yuǎn),她與霍沄洺回頭的目光對上,又看著他回過頭繼續(xù)往前,全然不理會。
她眼中希冀的光黯淡下來,她想過失敗,卻也只是想到他沒聽見這一個理由,從來沒想過,他聽到了,看到了,卻沒有過來。
這一聲竭盡全力的嘶喊,聽到的不只是霍沄洺,還有周身看熱鬧的城民和顧媽媽。在通天的鑼鼓中,她毫無留戀地被反剪雙手拖走,關(guān)進(jìn)了虹廊柴房。
柴房,
花樓的掌事從未有以德服人的慈面善目,任何一個都一樣,顧媽媽咬著牙,用力擰著簫祁韻胳膊上的肉,她疼得咬著牙根,卻是沒有一聲哀嚎。她眼睛里像是滅了燭光的夜,沒有一絲希望。
顧媽媽掐著腰,高聲罵道:“你個小賤人,真是沒得天高地厚,我原以為你今日到街上迎客是你終于看清了形勢,卻不想你這罪臣之后還盼著小公子搭救呢?你不知道那一對佳人都是什么身份?你好大的膽子呀!你去鬧人家的車隊(duì)?呸!賤骨頭!我這虹廊生意還要不要做呀?我的臉面要是不要?我告訴你,我這兒做的就是你情我愿的買賣,你若是能比上花魁依桃的本事,有的是公子求著搭救你,自己沒有本事,就別裝著干凈了,我虹廊生意小,養(yǎng)不起閑人,能幫我掙銀子,我就給你口飯吃,若是沒有用處,我這兒不養(yǎng)祖宗!天生的下賤胚子,我也不能放你脫了賤籍,只能用你的血,給依桃她們姐兒幾個補(bǔ)身子,你也算功德一件,有些價(jià)值。小蹄子,好好識相些吧!”
說完,顧媽媽右手手指間捏著一條大紅色的手絹,她用力拍了拍簫祁韻的臉,轉(zhuǎn)身離開,扭著腰身,抬手扶了扶頭上亂晃的珠翠,吩咐了幾個家丁看著柴房的門,到前廳招待去了。
靳府,
敬茶畢,靳家夫人和霍家夫人都贈了新人禮。禮成便開席,賓客落座,染棠被送進(jìn)了內(nèi)房,今日不能見客,二爺和夫人隨著靳家老爺一起到院中就坐,菜宴皆以備好,靳佩哲來尋沄洺,不見,便問一句:“干爹,沄洺哥呢?”
二爺與夫人相視一眼,回到:“他沒與你在一起嗎?我們以為他替你擋酒去了?”
靳佩哲說:“我原本是尋他替我擋一擋酒的,我剛才送染棠回屋去,回來就不曾見他了?!?p> 二爺微皺下眉,靳家老爺說:“先別急,說不定他也正四處尋你,你先去迎迎賓客,讓原離先陪你?!?p> 原離應(yīng)下,二爺又說:“哲兒,你先忙,干爹替你去尋他?!?p> 夫人立刻站起說:“我與你一同去。”
二爺按著夫人的肩膀坐下,說:“你去做什么,留這里還有老靳和嫂嫂照顧。”他說完又吩咐羽澤和曉葵照顧好夫人。
“是?!?p> 靳家老爺說:“老霍,你去吧,我們照顧阿憶?!?p> 二爺剛走兩步,靳佩哲想起來什么,叫住他:“干爹......”
二爺回頭說:“如何?”
靳佩哲說:“適才......我們?nèi)ソ尤咎幕貋淼臅r候,在柳巷巷口,瞧見了簫祁韻?!?p> 二爺聽見簫祁韻的名字,愣了一下,這丫頭還真是陰魂不散,孽緣啊。他頷首,轉(zhuǎn)身出了靳府。
霍沄洺確實(shí)來柳巷尋簫祁韻了,每一家門口都站著迎客的姑娘。
第一家,便是虹廊了,門口站著七八個妖美嬌媚的姑娘,當(dāng)間圍著的如玉少年郎便是我們霍家的小公子了。
“公子,進(jìn)來瞧瞧嘛,來來來,喝一杯?”姑娘們瞧見這位公子,身上穿著一件金絲雙雁銜枝銀衫,是他臨出來的時候,換下華服,隨便從靳佩哲的衣裳箱子里摸出來的一件,頭上系了一條大紅色的長發(fā)帶,是他剛才迎親的裝扮,忘了摘下來。腰間是他的佩劍,上面拴著師父親贈的貔貅劍穗,還有荷包。
這一身裝扮,加上他故意扮得一副浪蕩樣,落在虹廊的姑娘們眼里,那可是妥妥一個富家少爺,家境殷實(shí),是樁大生意。
幾個姑娘擁著,他就進(jìn)了虹廊里面,一進(jìn)來,便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脂粉味兒,這味道讓他聞起來很不舒服,頭有些發(fā)暈,怪不得都說,一進(jìn)花樓便像是被封了周身大穴,從根基中擊潰關(guān)于正道的執(zhí)迷。
對于他這種已經(jīng)去過竹居閣的人,對比一下,便能知道竹居閣如何做得了業(yè)界的領(lǐng)頭,那里才真的能稱得上是心安處。
霍沄洺被擁著在廳里坐下,身邊一個身段嬌美的姑娘,一躍便坐上了桌案,手里捏著酒杯,就要往沄洺嘴里送,跟身邊的姐妹說:“姐姐們,這位小公子,不如就讓給妹妹我吧?”
身邊另外兩個姑娘還沒說話,霍沄洺先出手截住了遞到眼前的酒杯,他說:“你們這有一位不久前剛來的姐妹,讓她過來吧。”
霍沄洺知道柳巷有規(guī)矩,每家的姑娘只能在自己家門口迎客,斷沒有出手截別人家客人的規(guī)矩,祁韻能出現(xiàn)在柳巷門口,自然是被困在這虹廊里,卻不知為何進(jìn)來這半晌,左右探看,竟是沒找到她。
面前端著酒杯的這位姑娘愣了一下,面上立馬漲得通紅,身邊兩個姐妹,用手絹掩著面,輕聲笑了出來。
這姑娘面上的笑立馬沉了下來,揮了下手絹,輕輕推了一下霍沄洺,吊著嗓子說:“公子做何這般羞辱,討厭,是怕奴家伺候不好公子嗎?”
說完,她半蹲在桌上,把腰靠在霍沄洺身上,雖然是穿著衣裙,卻也能透過輕紗看到她曼妙的身姿,她附在霍沄洺身前,湊近了些,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公子,奴家陪您好好喝兩杯解解乏,可好?。俊?p> 這個角度,霍沄洺不用動就能看到她身前一片細(xì)膩,驚地他不動神色地扭了一下頭,把視線遞到了別處。
他說:“這位姑娘,在下并未羞辱,只是,我是那位姑娘的客人,上次來這,我們都約定好了的,辛苦美人兒了,幫我去叫她一聲。”說完,他一把拽下腰間的荷包,從里面取出來一顆成色不差的珍珠,遞給了面前這位姑娘,剩下的銀錢,一文不留地分給了其他的姑娘。
這幾個姑娘,前前后后去找顧媽媽說話了。霍沄洺低頭瞧了瞧這身衣裳,嫌棄得不行,好在是靳佩哲的衣裳,丟了也不心疼。
不一會,顧媽媽親自站到霍沄洺身前,說:“這位公子爺,實(shí)不相瞞,您說的是我家玉蘭姑娘吧?她今兒有些不舒坦,回屋歇著去了,您看,這幾位姑娘都是我這兒的好姑娘,她們服侍得可好呢!”
聽見玉蘭姑娘這個名字,霍沄洺更加能確認(rèn),說的就是簫祁韻。
在柳城,他曾在玉蘭神樹下掛了祈福的字條,給了她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承諾,看來,她從不曾忘。
見霍沄洺未曾首肯,顧媽媽又說:“若不然,我家花魁依桃,現(xiàn)下正閑著,讓她來給爺唱個曲兒吧,我家依桃的曲兒唱得可是......”
“不必了,既然玉蘭姑娘病臥,我便下次再來找她一敘?!?p> 說完,霍沄洺起身便出去,顧媽媽追在身后嚷著:“別啊公子,您再瞧瞧?”
出了虹廊的門,霍沄洺沿著圍墻繞了一圈,前后不過半個多時辰的事情,如何就身子不舒坦了,定然是被那惡毒的老鴇給關(guān)起來了。
得知她下落不明的時候,霍沄洺的天仿佛都陰了下來,五臟六腑像是被攪碎了一樣疼,如今知道她深陷困苦,如何也要救她出來的。
他眼看面前這虹廊高墻,當(dāng)初瞫家宅院他都探過,何妨這小小青樓。
他輕輕一躍便趴在墻頭觀望,只見后院幾乎無人,只有一處們前站著三四個粗使婆子聚著說話,霍沄洺靠近了些,靜聽她們說話。
其中一個說:“這玉蘭姑娘啊,成日就知道在屋里擺弄筆墨,賣弄她自己那點(diǎn)子酸溜溜的狐貍精作風(fēng),我瞧著她就不順眼?!?p> 另一個說:“哎呦,你不知道,她呀,清高著呢,成日里覺著自己天命不凡,瞧不上我們這些粗人,眼睛長到天上去。”
一旁的霍沄洺將這些話悉數(shù)記住,手中已經(jīng)亮出朝華,正考慮哪個角度方便一點(diǎn),倏地,他緊握了下拳,想了想還是收起朝華,從地上撿起來幾個小石塊握在手里。
朝華的殺傷力定然是比小小石塊大些,這些婆子雖然嘴壞一點(diǎn),但也是苦命的人,不至于。
他手腕一抖,石子便打中門前人的昏睡穴,那幾個婆子都沒了聲音?;魶V洺從暗處現(xiàn)身,手中長劍尚未出鞘。他走進(jìn)門房,發(fā)現(xiàn)是一處并未上鎖的柴房。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霍沄洺沖進(jìn)去便看見了他的祁韻,大喊一聲:“祁韻!”
邊幫她解開手上的繩子,一邊說:“祁韻!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簫祁韻一下子抱在霍沄洺身上,雙臂環(huán)著他的脖子,多少天的絕望在這一瞬間突然霽晴,經(jīng)歷過變故,爹爹阿娘還有弟弟都離自己而去,茍活于人世間,仿佛只有霍沄洺還惦記著自己。
霍沄洺輕拍她的背,溫柔地開口:“好了,我們先出去再說?!?p> 他曾說,簫祁韻是他生命里的光,其實(shí),他才是她的光,在她所有陰翳低谷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只有霍沄洺。
二人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異樣,好幾個手里拿著家伙什的壯漢朝這邊趕來,霍沄洺伸手替簫祁韻揩了下淚,扶著她起來,說:“先走?!?p> 門口圍上來五六個壯漢,霍沄洺輕輕捏了下簫祁韻的手,小聲說:“找準(zhǔn)時機(jī),從圍墻上跳出去。”
“這墻跳不出去的,我試過?!?p> 簫祁韻雖然會輕功,但這虹廊的墻壁常年被老鴇故意弄得潮濕,長滿了青苔,墻體溜滑,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從外面進(jìn)來容易,出去就不能走這條路了,老鴇故意防著這招呢。
“沒事,那就走正門,今日我必得帶你出去?!被魶V洺松開簫祁韻,手搭在劍上,側(cè)首說了句,“跟緊我!”
他左手拇指一推,劍已出鞘,他右手握劍,左手拿著劍鞘,把簫祁韻護(hù)在身后,來人手中握著斧子,朝著霍沄洺說:“你什么人?跑到青樓來搶姑娘?”
霍沄洺并未搭話,右手長劍一推,手中劍與來人手中的斧子接觸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霍沄洺手腕一轉(zhuǎn),長劍迅速在對方眼前一轉(zhuǎn),利劍貼著來人指尖將斧子的木制斧柄砍成兩半,趁那人看著手中用了好幾年的板斧發(fā)呆的時候,身邊又有兩個人沖過來,其中一個嘴里還叫嚷著:“抓住他!”
霍沄洺左手握著劍鞘,伸出兩指輕拉了一把簫祁韻的胳膊,把她往前推,簫祁韻明白霍沄洺是要自己給他帶路,虹廊為防人逃跑,只有一個門,便是穿過花堂才能到的正門,前面又來了兩個人攔住簫祁韻,霍沄洺左手抬起劍鞘擋了身邊人一招,右手摸出朝華甩了過去,劃破那人的手臂,給簫祁韻爭取了時間,他借力騰空,一個空翻便站到簫祁韻身邊,抬起手中劍便擊退后院的壯漢。
他渾身武藝乃天劍親授,若是幾個粗使的壯漢都對付不了,也不必說他是霍家人了,這些壯漢,就是再來二十個,對霍沄洺來說也是不在話下。
后院直對著花堂后門,霍沄洺轉(zhuǎn)身收劍入鞘,一手拿著劍,一手拉起簫祁韻往外跑,這虹廊里的打手家丁肯定不少,為了避免束住手腳,只能是越快越好。
進(jìn)到花堂里,霍沄洺便有些找不清路,這里燭光燃得暗,若是平常,霍沄洺在這里正常走路都費(fèi)勁。
簫祁韻拉著霍沄洺的手,假裝混跡在堂中,沒想到顧媽媽在花堂前門站著呢,正好看個滿眼。
她高聲喊人,打手們每日都混在公子爺當(dāng)中,就等著老鴇一聲令下,他們便冒出來。
霍沄洺先是用手中劍鞘重?fù)粼陬檵寢尩募缟?,顧媽媽身?xiàng)l柔弱,自然受不住這一下,后退倚在墻上,霍沄洺拉著簫祁韻快步往外走,身后跟上來七個打手,一瞧,這幾個明顯比后院的那些能干多了,老鴇在安保工作上還真舍得下血本。
此時,他跟簫祁韻已經(jīng)跑出來了,兩人一路跑出柳巷,身后還追著那幾個打手,霍沄洺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距離,他已經(jīng)可以用朝華甩掉身后的人,剛準(zhǔn)備動手,簫祁韻輕輕拉了下他的手,眼神示意他看前面。
面前站著的,是二爺。
身后的,是虹廊的打手和顧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