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天過去,舒蔓和霍成燁再次坐上飛機飛往鹿海市。
雖然舒蔓和霍成燁已經把林婉清的事兒說開了,但兩人之間那種尷尬的氛圍還依然在。
舒蔓坐在霍成燁旁邊靠窗的位置,經過之前的飛機事故,舒蔓好像有了應激性心理創(chuàng)傷,坐在飛機上她心里一陣發(fā)慌。所以她再怎么不樂意、覺得再怎么尷尬,也還是不得不向霍成燁伸出手。
“霍霍,我害怕,能不能拉著我的手?。俊?p> 霍成燁等這個機會等了兩天了,他立馬答應道:“誒,好?!比缓笏浪赖匚兆∈媛氖?。
他雖然握手的力氣很大,但不會讓舒蔓感到疼,反而讓舒蔓心里一陣安心。
從北城飛到鹿海需要五個小時,舒蔓睜著眼睛熬了一個小時左右就陷入了沉睡,但她依然死死握著霍成燁的手。
霍成燁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叫來空姐要了一個毛毯,給舒蔓蓋上。
舒蔓就這樣舒舒服服睡了三個多小時,飛機即將降落的時候她才睡醒。
她一睜眼,發(fā)現自己正靠在霍成燁的肩上,而霍成燁的肩膀上正有一灘不知名的液體,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她的口水。
“……霍霍、抱歉啊……”
霍成燁轉過頭來,“嗯?怎么了?”
舒蔓故作掩飾地在他肩膀上用紙巾蹭了蹭,“呃、我、口水、你衣服、嗯……”
霍成燁了然,笑著拍了拍舒蔓的頭,“沒事兒,別在意,蔓蔓?!?p> 一個小小的動作,在這時好像把舒蔓和霍成燁之間那層因為林婉清而產生的屏障消失了。
兩顆原本靠近卻又遠離的心再一次靠在了一起。
到了鹿海市,霍成燁租了一輛車,載著舒蔓去了他定好的酒店海景房。
舒蔓很喜歡海,喜歡藍色的海水和金色的沙灘,所以霍成燁才會帶她來鹿海市。
二人住進酒店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舒蔓打開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放進酒店的衣柜里,又和霍成燁一起訂了個外賣。吃完外賣已經晚上六點了。
“蔓蔓,你想不想去逛逛這里的夜市呀?”
“鹿海還有夜市嗎?離這里遠不遠呀?”
“就在這附近,是沿海夜市,我們還可以去沙灘上走走。夜市差不多八點開始,我們七點半出去就行,現在可以先休息一下?!?p> “好~”
*
晚上八點,二人來到夜市。
舒蔓是第一次來鹿海,所以也是第一次逛鹿海市的夜市。和臨安的夜市完全不一樣呢。
“哇,霍霍,你以前來過鹿海嗎?”
“嗯,來過,之前球隊又在這邊比過賽,和隊友們一起逛過這兒的夜市,感覺還不錯的?!?p> “哇——羨慕哦,我一次都沒來過鹿海市,以前一直覺得太遠了,總是想來但一次都沒來過?!?p> “所以我現在帶你來了呀~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帶你去的?!?p> 舒蔓紅了臉,對著霍成燁笑著說:“謝謝霍霍!霍霍真好!”
兩人先是買了很多當地的特產小吃,舒蔓吃的非常開心,甚至手舞足蹈起來。
把小吃一條街逛完后,舒蔓被一處射擊游戲的娃娃獎勵吸引住了,一等獎的等身大倉鼠玩偶讓舒蔓根本挪不動腳步了。
霍成燁只顧著再給舒蔓買些什么好吃了,也根本沒有注意到舒蔓在射擊游戲的攤前駐足而沒有跟上來。
舒蔓站在攤前駐足了好久,看著那個玩偶說道:“霍霍、你看那個……”
舒蔓轉過頭去,卻沒有發(fā)現自己男朋友的身影。她有點慌了,想要離開這個攤位向前走去尋找霍成燁,卻被一個男人攔住了腳步。
“小姐,喜歡哪個玩偶???我打下來送你???”
輕佻的語氣惹得舒蔓一陣皺眉。她抬眼望去,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男人,留著一些胡茬,手上還掐著一根沒抽完的煙,長得倒不算丑,但他身上流露出來的那股痞子氣息讓舒蔓直覺暗叫不好。
舒蔓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謝謝您,我等我男朋友來幫我好了?!?p> 不料那男人根本不聽她的話,自顧自的從錢包里抽出錢來遞給攤位老板。
“老板,錢給你放這兒了,我來給這位美女打一個一等獎你不介意吧?”
攤位老板好像很怕他,哆哆嗦嗦地接過錢,諂媚地笑道:“不介意,不介意,您打!”
一邊說著,攤位老板一邊從他身旁的幾桿槍里拿了一把看起來最不好用的出來遞給他。
舒蔓看著攤位老板的反應,心下也了然了,她這是惹上小混混了,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會被這個男人盯上。
不過看攤位老板遞給這個男人的這把槍,舒蔓心里不禁為攤位老板擔憂起來:這槍看著就不好使,如果他一發(fā)都沒打中,會不會找攤位老板的茬兒啊?
事實證明是她多慮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舉槍、瞄準、扣動扳機一氣呵成,不一會兒的功夫墻上粘著的一墻氣球就已經被打沒了一多半兒了。
舒蔓都差點鼓起掌來叫好了,卻被一旁路過的阿婆用胳膊肘戳了戳,示意她靠近一點。
舒蔓向阿婆傾去了一半的身子,聽到阿婆對她說:“小姑娘,你還站在這兒做什么?還不快點走?他是我們市出了名的小混子,不學無術的流氓,專門搭訕你這樣的年輕姑娘嘞!”
沒想到阿婆說的話被那男人聽見了,只見那男人猛地把槍放下,發(fā)出很大的聲音,嚇得舒蔓和阿婆都是一個激靈。
“這位阿婆,你在多管什么閑事哦?我看這位小姐長得如此漂亮,就想送她一個禮物有問題嗎?”
阿婆嚇得連連搖頭后退,那男人卻依然不依不饒。
“是不是阿婆你也想要???需不需要我給你也打一個下來???啊???!”
那阿婆被嚇得都說不出話了,攤位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替舒蔓和阿婆說說話,他們都不敢惹這個小混混。
舒蔓連忙護住阿婆,擋在阿婆的身前直面這個不依不饒的男人。
那男人盯睛看了看舒蔓,嗤笑一聲直起身子,重新把槍舉起來。
“誒,小姐,我要是把一等獎打下來了,能不能賞臉一起吃個飯???”
舒蔓沒有說話,只是在心里祈禱霍成燁能趕緊回來。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小姐。小姐你貴姓???”
舒蔓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挑釁到:“你怎么一直跟我搭話,是不是怕打不中一等獎丟人,所以在這耗時間呢?”
那男人又嗤笑一聲,不再說話,依然是舉槍瞄準扣動扳機三個動作行云流水,墻上的氣球也基本上都是應聲就爆,可惜在最后幾槍里,這個男人打偏了,最后擊中的槍數也只夠給個二等獎的。
那男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把目光轉向攤位老板,威脅到:“老板,你看我這打中的幾槍,是不是也能算是個一等獎了??????!”
攤位老板連連點頭道:“夠了,夠了夠了,一等獎您拿去吧!”
那男人又重新笑了起來,轉頭看向舒蔓:“美女,我去把一等獎給你拿來???”
“不必了?!?p> 舒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那男人身后響起。
霍成燁撥開人群,路過那個小混子卻根本不分給他一個眼神,只是看著舒蔓,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我女朋友想要的東西,我自然會給她拿到,就不需要這位先生您來幫忙了?!?p>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錢包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那個小混子。
“感謝您剛才的那幾槍,不過也只是個二等獎罷了。錢給您,我會自己打下一等獎給我的女朋友的?!?p> 那小混混看著霍成燁,臉上滿是不爽,撇了撇嘴,沒有接錢,“就你?還一等獎?你能打中就不錯了,別在這講大笑話了,笑死人了,小心把那位阿婆為數不多的大牙都笑掉了??!”
霍成燁挑了挑眉,把錢放在了那個男人身側的桌子上,狠狠用指頭扣了兩下,示意他把錢收好。然后又轉向攤位老板,霍成燁回復笑臉道:“老板,多少錢一局?”
攤位老板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看向霍成燁,“啊,二、二十一局……”
霍成燁笑了笑,又從錢包里掏出一張二十的紙幣遞給老板,“那行,我先來一局?!?p> 旁邊的那個男人立馬嗤笑道:“來一局?我看你這樣是沒玩過這種射擊游戲吧?就你,起碼得十局起步!”
霍成燁沒有理他,轉頭看向舒蔓,舒蔓的眼里全是對他的擔憂。
站在一旁的阿婆又悄默聲兒地靠過來,在舒蔓耳邊小聲說道:“小姑娘,讓你男朋友別打了,你們趕緊走吧,這個攤位我們本地人都知道,他那個槍是改造過的,彈道是歪的,很難打中的!”
舒蔓聞言又問:“那為什么那個小混子能幾乎百發(fā)百中???”
阿婆嘆了口氣,“哎,你別看他手里拿的那把槍很老很舊,好像一看就不好使,其實那么多把槍里只有那把槍是最好用的,只有那把槍沒有被改造過?!?p> 舒蔓聞言又連忙轉頭看向霍成燁,卻發(fā)現霍成燁已經接過了攤位老板遞來的另一把槍,正躍躍欲試呢。
舒蔓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在霍成燁耳邊小聲說道:“霍霍,剛剛那個阿婆告訴我,這些槍都是改造過的,里面的彈道是歪的,很難打中的!只有那個小混子手里的那把槍是沒改造過的,要不你別用這把槍了吧?咱們走吧?”
霍成燁聞言,騰出一只手拍了拍舒蔓的腦瓜頂,“蔓蔓,我知道的,這是射擊游戲的不成文規(guī)矩,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吧。不會輸的,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倉鼠玩偶嗎?我現在就把它打下來給你?!?p> 舒蔓一臉的不相信他,但看到霍成燁一臉的自信,也只好退回到阿婆身邊。
站在一旁的男人像是不甘心被忽視一般,又高聲叫囂了起來:“誒,你,一局可以打五十發(fā)子彈,我剛剛是五十發(fā)中了四十發(fā),你敢不敢跟我比賽???”
霍成燁聞言,饒有興趣地看向他,“哦?怎么比?”
“我看你也是個新手,只要你也能打到中四十發(fā),就算你贏,但如果你沒打中四十發(fā),那么那個倉鼠玩偶就算是我送給那位美女的,順便,讓我請那位美女吃個飯,怎么樣?”
這下輪到霍成燁嗤笑了。
“我不會拿我的女朋友跟你比賽的,她是我的寶貝,才不是可以拿來當獎勵的物品。不過我確實可以跟你比賽,如果五十發(fā)我中了四十發(fā)以上,請你向我的女朋友,還有她山旁的那位阿婆道歉?!?p> 說罷,霍成燁立馬舉起槍開始了第一次瞄準射擊。
舒蔓在一旁看著,心都已經懸到嗓子眼兒了,隨著霍成燁的第一次扣動扳機,“啪”道一聲,子彈從槍口飛了出去,只可惜,并沒有命中墻上的任何一個氣球。
“哧?!闭驹谝慌缘男』熳余托Τ雎?,“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就這水平,還想中四十發(fā)?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那邊的美女,看清楚沒,你男朋友就是個一直說大話吹牛的人,這你不快點跟他分手?我請你吃飯去??!”
舒蔓狠狠咬了咬牙,剛想懟回去,卻又聽見霍成燁再一次就下了扳機。
“啪”,“啪碰!”,兩聲連續(xù)的響聲。
一聲是子彈飛出槍口的聲音。而另一聲,是墻上氣球爆開的聲音。
舒蔓一臉的不可置信,看向霍成燁的眼神中帶上了滿滿的崇拜。
站在一旁的小混子也吃了一大驚,愣了半天都說不出來話,“你、你碰巧的吧?!”
然而霍成燁接下來的舉動卻是狠狠打了這個小混子的臉。
隨著霍成燁一次又一次地舉槍瞄準扣動扳機,墻上的氣球也跟一個又一個地減少,雖然期間他也打空了幾槍,但在最后結算數目的時候,攤位老板驚訝地發(fā)現,霍成燁竟然打中了四十六發(fā),已經完全可以拿到一等獎了。
在一旁的舒蔓也是滿臉的驚訝與崇拜,她連忙沖上去拉住霍成燁的手,“霍霍,你好厲害呀!”
霍成燁笑著說:“是呀,我好厲害呀,給我的女朋友贏下了這么大的一個玩偶呢!”
舒蔓紅了臉,在圍觀人群齊刷刷的叫好聲中從攤位老板手里接過了那個巨大的玩偶。
站在一旁的小混子完全掛不住臉了,他狠狠地瞪著霍成燁,但他心里清楚,他根本惹不起霍成燁。好半天以后一臉狼狽的抓起霍成燁放在他身前的百元大鈔,想趕緊離開這里。
霍成燁卻叫住了他。
“誒,你,回來。上哪去???還沒給我女朋友道歉呢。”
小混子一臉的不情愿,嘴里罵罵咧咧的轉過來,走到舒蔓面前,“喂,對不起。”
說完話他就想走,卻又被霍成燁攔了下來?;舫蔁顡P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xù)給舒蔓身旁的阿婆道歉。
“喂,你被太過分了!”
小混混揚起拳頭就要向霍成燁揮去,卻被霍成燁輕松控制在手里。
“給阿婆道歉?!?p> 小混混在他手下掙扎了好半天,發(fā)現自己是真的打不過霍成燁,只好給阿婆也道了歉。
霍成燁滿意的松開了他的胳膊,那小混子一獲得自由就立馬撥開人群逃走了。
圍觀的人群發(fā)出轟鳴一般的叫好聲,“小伙子你好厲害??!”“小伙子干得漂亮!”“我們不爽那個男的好久了,謝謝你啊小伙子!”“小姑娘!你男朋友真是個好男人!”
就連站在舒蔓身旁的阿婆也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你男朋友真的很愛你呢,你是沒看到,但是他撥開人群向你走來的樣子,就好像探險者找到了尋找了很久的寶藏一樣?!?p> 舒蔓紅了臉,抱起大玩偶試圖遮住自己害羞的神情。
霍成燁牽過舒蔓的手,又向攤位老板要了一個大袋子,把玩偶裝進去,又從攤位老板那里借了真空機,將玩偶抽了真空,這樣更加方便攜帶了。
舒蔓沒了可以遮擋自己緋紅的小臉兒的玩偶,臉上害羞的神情暴露無遺。
霍成燁見了,低下頭在舒蔓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蔓蔓,臉怎么這么紅?又害羞啦?”
舒蔓撒嬌一般拍了他一下,“走啦!還沒逛完呢!”
此時周圍圍著的人也散了不少,兩人手拉手離開了這個攤位。
剛剛站在舒蔓身邊的老奶奶跟在他們身后叫住了他們兩個人。
“小姑娘,小伙子!等一下!”
舒蔓和霍成燁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阿婆?您有什么事嗎?”
阿婆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荷包遞給舒蔓,“小姑娘,阿婆是靠賣荷包為生的,這個荷包是我自己繡的,送給你,感謝你今天這么維護我。”
舒蔓連忙搖頭擺手拒絕道:“阿婆,我不能收您的東西,這些都是我該做的,這不算什么的!”
阿婆笑著搖了搖頭,拉起舒蔓的手,把荷包放進她手里,“阿婆也沒有什么其他可以送給你們的東西了,這是阿婆的一份心意,希望你們不要嫌棄,就請你們收下吧,我也要回家了。”
舒蔓為難的看向霍成燁,見霍成燁點了點頭,她才收下。
“那就謝謝阿婆了!”霍成燁感謝道。
“不用客氣,小伙子要好好對人家小姑娘?。∽D銈儌z長長久久!”
霍成燁笑著點頭,“好,阿婆放心吧,我會好好對她的!”
兩人目送著阿婆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阿婆的身影了,兩人才有繼續(xù)向前走去。
舒蔓低頭把玩著那個荷包,“誒,霍霍,你還別說,阿婆繡的這個荷包還真挺好看的,真的是老手藝了,好細膩??!”
霍成燁也低頭看過去,但他不懂這些繡花針的東西,只是聽著舒蔓說好,那他就也附和著說好。
舒蔓一下就識破了他附和的心理,佯裝生氣道:“霍霍,你好敷衍哦!”
霍成燁歪了歪頭,“那我該說什么呢?”
“你別問我呀!你要自己想呀!”
霍成燁假裝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嗯……這個荷包真的很好看,但我覺得它這么好看也不全是它自身的原因。”
舒蔓轉過頭來看著他,“那還有什么原因?阿婆的手藝好?”
霍成燁搖了搖頭,“阿婆的手藝確實很好,但它這么好看是因為,拿著它的人是你呀,蔓蔓。如果是別人拿著它的話,我敢肯定它不會有這么好看。”
舒蔓臉上剛剛消下去的紅色又再次浮上了臉。
“哎呀!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哎,蔓蔓,我在調情呀,你又沒聽出來嗎?”
舒蔓磕磕巴巴的說道:“調、調情?你不要跟我調情了!”
霍成燁像是得逞了一般,眼睛都笑的瞇成了一條縫,“好,好,都聽你的。”
舒蔓不再去看他,而是僵硬地看著看面的路,試圖將自己超速跳動的心臟穩(wěn)住。
*
向前走了又沒一會兒,舒蔓看到海邊的沙灘上燃起了篝火。
“霍霍,那個是篝火嗎?是有什么慶典嗎?”
霍成燁搖了搖頭,“嗯……我也不知道呢,我們過去看看嗎?”
舒蔓點了點頭,拉著霍成燁快步走了過去。
來到沙灘上,兩人才發(fā)現沙灘上已經成群結隊來了很多人了,舒蔓隨便找了一個路人問道:“誒,您好,想問一下,這里是在舉行什么活動嗎?”
路人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們,“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啊對,我們是外地來的,來這兒旅游的。”
“哦哦,那你們運氣真的很不錯呢,今天這個露天篝火晚會是四年才有一次的,真是碰巧讓你們趕上了!”
“篝火晚會?”
“對啊,一會兒會有本地人給大家表演打上花火呢,還會有免費的自家釀的酒供大家喝,還可以圍著篝火跳舞什么的,你們一會兒就知道啦!”
舒蔓點了點頭,向路人道了謝后看向霍成燁,“霍霍,我們好幸運呢!四年一次的篝火晚會,我們竟然遇到了!”
霍成燁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這么幸運,“是呀,我們好幸運呢。蔓蔓,你果然是我的幸運女神呢!”
“那你也是我的幸運、呃、幸運男神!”
兩人一齊笑出了聲,攜手一起走向篝火的方向。
火星噼里啪啦地四濺著,站在篝火旁,舒蔓的臉也被襯得白里透著紅,又不似她害羞時的模樣,惹得霍成燁連連側目看去。
舒蔓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可她臉上并沒有什么東西啊。
“霍霍,怎么了嗎?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我摸不到。”
霍成燁被舒蔓這一舉動可愛到了,他的耳朵肉眼可見的紅了,“沒、就是覺得你怪好看的?!?p> *
篝火晚會沒一會兒就開始了,舒蔓和霍成燁拉著手站在人群中等待著專業(yè)的老師傅們表演打上花火。
老師傅們赤身裸背地出場,幾千度高溫的鐵水在老師傅們一下又一下的上打下在天空中四散開來,將無邊的夜幕都照亮了,這一剎那天邊無盡的繁星都沒有這些花火耀眼。
舒蔓看著這漫天的花火,不禁感嘆道:“真美啊,感覺能看到這一幕,人生怎么樣都值了!”
霍成燁也點頭道:“是呀,能跟蔓蔓一起看到這般美景,我真是值了?!?p> 兩人相視一笑。
打上花火表演完后,就是當地傳統佳釀的美酒免費品嘗大會了。
霍成燁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的這位小姑娘,還是一個酒瘋子,怎么見了酒就走不動路呢?
舒蔓站在酒桌前,好奇寶寶一般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啊,怎么辦,我都想喝———但是我怕我會喝醉……”
霍成燁站在她身后,有點傷腦筋地撓了撓頭,“蔓蔓,不可以喝太多酒哦,只能喝一點兒!”
舒蔓癟了癟嘴,“啊———不行!好不容易來一趟呢!我現在不把這些酒都嘗一遍的話,下次就要等到四年之后了!霍霍!你想想啊,四年呢,四年!人生能有幾個四年呀?”
霍成燁總是說不過舒蔓的,但他在喝酒這件事上是堅決不能讓步的,“不可以哦,蔓蔓,不可以喝太多,絕對不可以。”
舒蔓兩手合十放在下巴上,做出了乞求的可憐表情,眼巴巴地看著霍成燁。
霍成燁最怕她做這個表情,因為他真的會因為覺得舒蔓太可愛而放棄掉原則。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不下,成為了酒桌前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小伙子,讓你女朋友喝點兒吧!我們這個酒度數很低的,不會醉的,放心吧!”
負責給游客們分酒的大叔都看不過去了,站出來也替舒蔓求起情來。
舒蔓見狀連忙和大叔站成一條線,“是呀是呀!你看這位大叔都說了,不會醉噠!霍霍你就算不相信我,你還能不相信人家本地人嗎?”
霍成燁看著舒蔓,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妥協道:“好吧,蔓蔓,你喝吧,但你自己要控制量哦,如果有點要醉了,就不要喝了!”
舒蔓一口氣答應下來,“好嘞好嘞!我知道啦!”然后她立馬轉身向那位大叔討酒。
大叔一邊給她倒酒一邊打趣兒道:“小姑娘,你這么愛喝酒呢?”
“啊……其實也不是啦,我就是人菜癮還大,嘿嘿?!?p> “嚯,那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是唄,我可有自知之明啦!所以我不會喝醉的,我會控制住自己噠!”
接過大叔遞來的兩個酒杯,舒蔓道了謝后屁顛屁顛地跑去找霍成燁了。
“霍霍!我找那個大叔要了兩杯呢!我們一起喝呀!”
霍成燁無奈的看著她,又不忍心打斷她的興致,只好點頭和她一起喝了起來。
霍成燁確實是那種千杯不醉的體質,但他也知道舒蔓并不是那種很能喝酒的體質,于是他決定今晚一定要全程緊跟在舒蔓身邊,千萬不能讓她喝多了。
此時的霍成燁,想起了幾年前被喝醉酒的舒蔓支配的恐懼:
那年舒蔓才剛剛大學畢業(yè),進入了淮北記者臺做實習生。眾所周知,實習生是一種比生產隊的驢還要辛苦但最后拿到手的實習工資卻少得可憐的“崗位”,甚至有的公司的實習崗位需要自己倒貼錢才能去實習。而舒蔓那年很幸運,她作為學校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有學校親自分配實習崗位,實習工資也很有保障,于是舒蔓就喜滋滋的去了。
剛剛開始實習的日子,舒蔓是非常不適應的。職場的人情世故壓的舒蔓喘不過氣來,就這樣堅持了兩個月,直到霍成燁從臨安回到淮北呆了幾天,舒蔓的情緒終于爆發(fā)了。
霍成燁當時一眼就看出舒蔓的心情不好,但當時兩家人好不容易團聚,免不了要有一些個家庭聚餐,霍成燁在聚餐上看著舒蔓笑的那么勉強,心里一陣心疼。
也不知道當時是誰提議的要喝酒碰杯,舒蔓不好拒絕便也跟著一起喝了。那是她長到二十二歲,第一次喝酒。
第一次喝酒,就對瓶兒吹了三瓶啤酒,震驚的霍成燁都說不出來話了,只顧著給她遞紙巾拍后背順氣兒了。卻不想,舒蔓喝完酒后醉的會那么快,沒一會兒的功夫,舒蔓已經醉到神智不清了,在兩家人家長滿臉震驚的注視下,舒蔓狠狠捏住了霍成燁的臉頰,然后使勁兒向兩邊拉扯。
“嘿嘿,好有彈性的包子!”
舒蔓當時用的力氣之大,導致霍成燁這么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在那一瞬間也被激起了生理眼淚。
兩家人的家長在瞠目結舌了好一會兒后才意識到要去拯救一下霍成燁,于是舒蔓爸爸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拉開舒蔓,試圖將舒蔓控制在自己手下,卻沒想到舒蔓醉酒后竟然是六親不認,轉而就將攻勢轉移到了自己父親身上。
舒蔓的父親在中年時期就開始掉發(fā),舒蔓二十二歲的時候他的父親頭發(fā)已經不剩幾根兒了,而舒蔓就在她父親如此窘迫的境況下,狠狠揪住了他的頭發(fā)。
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舒蔓這一舉動再次將兩家人都驚呆了。尤其是舒蔓爸爸,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被舒蔓揪掉了他那為數不多的頭發(fā)中的幾根兒。
后來據說她爸爸還給那幾根頭發(fā)起了名字,叫什么“旺財”“來錢“之類的。
更可怕的是,舒蔓喝醉酒后干的這些事,在她第二天醒來后就會被她遺忘的一干二凈,她甚至還專門去問了霍成燁,為什么他的臉頰兩側分別有兩個手指印,以及為什么她爸爸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畏懼。
當時霍成燁是怎么回答的來著?
他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幾日兩家長輩看舒蔓的眼神中都帶著敬佩和復雜情緒。
*
從回憶中走出來,霍成燁發(fā)現跟在自己身邊的舒蔓不見了!
急的霍成燁直拍大腿。如果舒蔓已經喝醉了的話,那他現在好害怕的就不是舒蔓會出什么危險,而是這一沙灘的人會不會被舒蔓的酒后社交牛皮主義嚇到。
還好,霍成燁在篝火的另一邊找到了舒蔓,但舒蔓看起來已經喝醉了的樣子,她雙眼迷離的看著篝火發(fā)呆,還時不時的會再抿一口不知道是第幾杯的酒。
“蔓蔓。”
霍成燁快步走過去叫她,想要看看她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況。
“嗯……?”舒蔓緩緩抬起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看了好幾個來回踩鎖定到霍成燁,“呀!霍霍!你來啦!”
得,霍成燁聽她說話的這個語氣,就知道她一定是喝醉了。
“蔓蔓,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才不會醉呢!我就喝了那么……一、一丟丟!”舒蔓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起她的小手引來路過的人頻頻注目。
“蔓蔓,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回去……?回哪里呀?”
“回酒店,好不好?”
“噢……好吧……”
霍成燁剛松了一口氣,卻又被舒蔓的下一句話噎的上不來氣兒。
“但我要再喝一點兒!”
“還喝?!不能喝了!回去了!”
霍成燁一邊說著一邊用單手就把舒蔓抱了起來,另一只手搶過她手上的酒杯子放到桌子上,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火速往酒店跑去。
“霍、霍霍,你跑慢點兒……顛的我好難受、想吐……”
舒蔓把頭埋在霍成燁的肩膀上,努力想要忍住從胃里涌上來的惡心感。
“想吐?。俊被舫蔁盥犃诉B忙慢下來,四處搜索垃圾桶,終于鎖定了一處垃圾桶后,他將舒蔓抱到垃圾桶前放下,“蔓蔓,想吐就吐出來,別忍著。”
“好……嘔……”
舒蔓“好”字剛說完,整個人就開始吐的天昏地暗的,感覺像是要把胃都吐出來一樣。
霍成燁在旁邊急的直撓頭,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舒蔓先吐出來,還好他剛從篝火晚會現場買了一瓶水,正好可以給舒蔓漱漱口。
“唔……好難受……嘔……”舒蔓一邊吐一邊迷迷糊糊地說著,聲音里滿滿的都是鼻音和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咱們都吐出來就好了,別哭別哭。”
霍成燁彎下腰拍著舒蔓的后背,試圖幫她順一順,當他也知道這樣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等舒蔓完全吐完了,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鹿海市的夜晚格外的安靜,雖然是夏天但蟬好像也知道要有宵禁一般,在深夜都停止了鳴叫。
舒蔓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狼狽地漱著口。
“好點兒了嗎?蔓蔓?”
舒蔓哼哼唧唧的說不出話,雖然她把胃里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但看她現在這個狀態(tài),應該是還醉著。
霍成燁嘆了口氣,又將她抱了起來。離酒店已經不遠了,霍成燁慢慢的往回走著。
“蔓蔓,下次不要喝這么多酒了,好不好?”
“……好~”
舒蔓臉上是醉酒后的憨紅色,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霍成燁。
“霍霍。”
“嗯?”
“霍霍?!?p> “我在呢?!?p> “霍霍!”
“怎么啦,蔓蔓?”
“我好喜歡你哦!”
被舒蔓這一記直球打得猝不及防,霍成燁直接從脖子到頭頂飛速充血。
“???”
“我說我好喜歡你哦!咦?霍霍你臉紅啦?!”
“……我、我沒有!”
“霍霍你就是臉紅啦!你害羞啦!”
“我沒有害羞……”
“你就是害羞啦!我好喜歡你哦,感覺霍霍怎么樣都好可愛!”
“……不要用可愛來形容我啊……”
兩個笨蛋一樣的人一路爭講到了酒店。
回了房間,霍成燁陷入了一個棘手的問題———該怎么給舒蔓換衣服和洗澡。
“蔓蔓?你還清醒著嗎?”
“嗯?我很清醒呀!”
“……”霍成燁心里更擔心了,如果放舒蔓這樣自己去洗澡,會不會出什么事兒啊,被水嗆到,或者更嚴重的直接溺水……
霍成燁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今晚先不給舒蔓洗澡了,衣服的話他覺得他可以閉著眼給她換一下……大概。
半個小時過去了,霍成燁終于在一片漆黑中幫舒蔓換好了睡衣,他自己也累個夠嗆,但舒蔓可以不洗澡,他不可以,再累他也得去洗個澡。
小心翼翼將舒蔓抱到床上,確定舒蔓已經睡熟了后,霍成燁這才敢沖進浴室飛快地沖個澡。
等霍成燁洗完澡出來,他驚訝的發(fā)現舒蔓竟然醒了。
“蔓蔓?”
“……嗯?”
聽舒蔓這個語氣,霍成燁心下了然,這還是醉著呢。
“蔓蔓你怎么醒了呀?”
“唔……因為找不到霍霍……”
霍成燁心跳漏了一拍,走過去拍了拍她的頭,“我在這兒呢呀!”
“喜歡霍霍。”
“嗯,我知道,我也喜歡蔓蔓?!?p> “最喜歡霍霍了。”
“我也是最喜歡蔓蔓了!”
……
這樣無聊且重復的對話持續(xù)到了凌晨一點,直到舒蔓困的不能再困了,她才拉著霍成燁的手睡下了。
只可憐霍成燁,頭發(fā)都沒來得及擦干,就被舒蔓把活動范圍限制在了床的附近。
霍成燁無奈地嘆口氣,只得濕著頭發(fā)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舒蔓睜開眼,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嗡嗡的,頭痛欲裂。
她迷茫地看向身旁,本該睡在另一張床上的霍成燁此刻正躺在她身邊,呼吸平穩(wěn),睡得很安詳。
“?!”舒蔓驚訝得忘了自己的腦袋此刻是一團漿糊,猛地坐起來,整個人暈到仿佛在白天看到了星星。
她下意識捂住嘴,生怕驚醒了身旁的霍成燁。還好,霍成燁昨晚也喝了一些酒,此時正陷入深度睡眠,輕易不會被吵醒。
舒蔓向所有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樣,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嗯,衣服都穿的很整齊。
但是,這也不是她昨天出去去逛夜市穿的那一身?。。?!
舒蔓本就因為醉酒而混亂的腦瓜子此刻更混亂了,感覺不用搖,腦漿已經是勻的了。
這時,霍成燁醒了。
“蔓蔓?你醒了?”
舒蔓一個激靈,差點從床邊摔下去,還好霍成燁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呃、啊對,我醒了?!?p> 舒蔓感覺有點尷尬,兩只眼睛到處亂飄,就是不敢看霍成燁。
“……蔓蔓,我什么也沒做?!?p> “那、我的衣服……?”
“我是閉著眼睛給你換的,我什么也沒看到,真的,我發(fā)誓!”
舒蔓沉默了一秒,選擇了相信霍成燁。
“但我昨晚沒給你洗澡……你要不要現在去洗個澡?”
舒蔓連忙點頭,光著腳下床連拖鞋都顧不上穿了,連忙跑到浴室去。
打開浴室的蓬蓬頭,在水聲的掩蓋下,舒蔓捂著臉小聲尖叫了起來。
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槭裁椿舫蔁顣谒采??!
她發(fā)誓她再也不多喝酒了,感覺這波她虧大了。
洗完澡出來,舒蔓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霍成燁,“呃,霍霍,你能不能告訴我,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為什么、咱倆睡在一張床上啊……?”
霍成燁一邊做著早餐一邊故作冷靜地說道:“啊……其實也沒發(fā)生什么,就是你喝酒喝多了,不省人事了,我抱著你回酒店,給你換了衣服?!?p> “沒了?”
“嗯哼?!?p> “那、你為什么在我床上?。俊?p> 霍成燁耳尖悄悄紅了,但他依然故作鎮(zhèn)定,“嗯……其實你昨晚說了一些話來著。”
“什么話?”
“你說,最喜歡霍霍?!?p> “?!”舒蔓羞得滿臉通紅,“我說的嗎?”
“那不然還能是我說的嗎?”
“……我還說了什么嗎?”
“哦,你跟我保證你再也不多喝酒了?!?p> “……啊,哈哈,應該的哈,應該的應該的,我再也不多喝酒了!”
“嗯……然后你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所以我只好睡在你旁邊了?!?p> “啊?!”舒蔓一整個愣住了,“我,拉著你的手,不讓你走?!”
“對呀?!?p> “真的嗎?”
“……我騙你干什么?”
“噢、好,行,嗯,那什么,我有點困了我可能還沒醒酒我先回去繼續(xù)睡了晚安啊不對早安霍霍?!?p> 舒蔓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社死到這種程度過。真不如趕緊買塊兒豆腐撞死得了。
舒蔓想要快點從當前尷尬的局面里逃跑,俗話說得好,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可惜,霍成燁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蔓蔓。”霍成燁叫住了她。
“啊?”舒蔓僵硬地轉身看他。
“我昨晚說了一些話,但我想你應該是不記得了?!?p> “什么話?”
“我說,我也最喜歡蔓蔓了?!?p> 以往會讓舒蔓羞紅了臉的一句告白的話,在這一刻卻好像丘比特的箭一般扎入舒蔓的心里,不疼,反而像是喝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我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