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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世紀

第7章 草與饑餓感

莘世紀 馬無存 1332 2021-05-06 19:56:00

  雖然不是特別情愿,但我們?nèi)齻€還是不得不離開,頂著大大的日頭,一點一點的往村子里挪。我們本來是想換個地方再躲一躲的,可想來想去,村子附近的山里也就那個吃人的洞穴是個容身的去處,但躲到那里還不如讓綠顏色的人抓走,我們沒得選擇,至少在那時沒有,就像所有的東西可能都沒得選擇一樣,我們所有的行為和心里都在踐行著我們從哪里來終將回哪里去。

  村子很安靜,雖然它一直很安靜,但那天的村子格外的安靜,跟死了差不多。大人們都給抓走了,我和二毛都不敢回自個的家,而大毛也不敢一個人在家,索性,我們?nèi)齻€就都擠在了村子最里邊的大毛的家里。

  我們?nèi)齻€誰也不說話,雖然小,但是我們知道我們陷入了怎么的困境。我爸爸他們雖然談不上對我們多好,可有他們在身邊,我們多多少少還算有個依靠,他們這一被抓走,剩下我們?nèi)齻€,就像那失去了狼親的狼崽一樣,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的下去。

  相比難過,餓還是給我們打擊更深的感覺,僅僅兩頓飯沒吃,我們似乎就已經(jīng)喪失了把控我們肚子的力氣,饑餓感就像是潛伏在我們體內(nèi)的一個巨人一樣,總是在我們最無助的時候突然給上我們重重的一擊,妄圖把我們打倒在地。

  只不過我們掙扎,我們憑著本能把大毛他們家的小土屋翻了個遍,也就得到了幾個被火燒的黢黑的土豆和半缸生面。我們就著涼水吃了那些土豆,但那些生面,無論如何我們都咽不下去。

  我們知道把那些生面弄熟的方法,但是我們沒有火柴,原來我們從老羊倌那兒偷來的火柴,應(yīng)該和我爸爸他們一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屬于綠顏色的人了,所以那些生面對我們來說只是生面,和屋子的的石頭和土一樣,它們在填飽肚子這件事情上不能給我們做出任何貢獻。

  相比吃生面,我們更寧愿吃草,有些草的味道嘗起來,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比如野葡萄的莖是酸的,甘草嚼久了就是甜的。

  爸爸他們被抓走的那年春天的大部分時間里,我和大毛二毛都是在山里度過的,我們就像老羊倌放的羊一樣,在村子附近的山里摸索著我們能吃的草。上天好似突然眷顧了我們,因為我們吃了那么多草,卻從來都沒有吃到過一棵帶毒的。

  等吃了一陣子草之后,我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么老羊倌的羊一天到晚都在吃草也不會撐著,因為吃草給我的感覺就是無論我們怎么吃都不會吃飽,我們每天在做的事情,其實和填飽肚子無關(guān),我們只是在用不斷吃草的方式來抵消我們肚子里那一直都存在的饑餓感。

  直到有一天,大毛終于決定給我們似乎又一次安定的生活做出些改變,他年齡比我和二毛大,個兒也比我們大,所以他的肚子草滿足不了。所以他就在吃完草回家的路上跟我和二毛商量,說不然我們也去殺頭狼吧,那樣我們就可以和爸爸他們一樣,給綠顏色的人抓走了。綠顏色的人雖然長的可怕,但它們那里有吃的,至少我們給抓去了不會挨餓。

  大毛的提議我之前也有想過,只是我們的山里其實并沒有多少狼,要找到它們其實是很難的,更何況我們?nèi)齻€都比較瘦弱,真正遇到狼的話,我估計我們?nèi)齻€加在一起,都沒有戰(zhàn)勝一頭狼的把握。

  但大毛說我媽媽不是變成狼了嗎,在村邊上那間廢棄的小屋子里關(guān)著,那么久都沒有人給她送吃的,估計早就餓死了!他說我們也可以把它的腦袋砸碎了,然后告訴老羊倌,老羊倌一定會轉(zhuǎn)告給綠顏色的人的,上次他指認我爸爸他們殺狼的事情就從綠顏色的人那里得了不少好處,如果我們告訴他我們殺了狼,他也一定會跟綠顏色的人指認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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