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的晚些時候,幾個綠顏色的人突然到來把我爸爸和另外兩位叔叔全都抓走了,陪它們來的還有那個老羊倌,還有兩個好像是附近村里的村民。行動伶俐卻話都不說一句,所以當(dāng)時我們并不知道它們把我們的爸爸全都抓走的原因。
那是我第一次見綠顏色的人,它們?nèi)矶际悄G色的,分不清那到底是它們穿著的衣服還是天生的皮,它們的臉卻很容易認(rèn)清,區(qū)別于它們身上的顏色,它們的臉是慘白慘白的,耳朵沒有耳廓只有小小的耳孔,鼻子那里也只有兩個小小的鼻孔,有眉毛但是沒有眼睛。它們的嘴巴很大,細(xì)長細(xì)長的幾乎咧到了臉蛋的邊際。
它們這樣的長相可不給了我們看它們一眼的勇氣,我和大毛二毛在他們剛進(jìn)村的時候就躲到了村后邊山坡上的小樹林里,直到看它們從進(jìn)村的小路上消失了很久我們才敢出去。
“太嚇人了”,二毛拽著我的胳膊仍然心有余悸,大毛也一樣,先前我們還想著讓它們給抓了去,而當(dāng)我們見到它們之后,真是打心里覺得拔腿逃跑都害怕來不及!
村子我們是不敢待了,我們沿著村子后邊的小路,一直跑到了西山后邊的谷地,那里有一間老羊倌蓋的茅草房子,夏天天長,他會把他的羊收攏在房子附近歇到日頭低去,羊群睡在外邊的空地里,他就睡在屋子里。
屋子里除了一塊鋪著羊皮和草的大石板外加一個燒水的水壺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那間屋子似乎從它被蓋起來的那天起就一直一貧如洗。但就算這樣我們還是經(jīng)常來老羊倌的這間屋子里禍害,因為老羊倌有一個不好的習(xí)慣,他總是在點完火后把火柴盒隨手丟到墻角邊的一個石頭縫里。
火柴雖然不能吃但對我們來說也是十分好的東西,家里做飯照明都要用到。我爸爸他們雖然五大三粗的,但他們在劃火柴的時候都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他們蹲在灶坑前邊劃火柴的樣子就是我們見過他們最可愛的樣子,等點著了火,他們又會把火柴盒小心翼翼的收起來,絕對不會留給我們?nèi)魏卧俅握业降臋C(jī)會。
但他們不知道,他們那可愛的樣子已經(jīng)被我們記在了心里,或許是為了討好他們吧,我們會經(jīng)常到老羊倌那里偷火柴,而從去偷到偷回來的整個過程,在我們感覺起來真的是既緊張又刺激,雖然沒從我爸爸他們那兒得到什么獎賞,但他們總是默默的接受已經(jīng)是對我們最好的鼓勵。
我們?nèi)齻€一頭鉆進(jìn)老羊倌的那間屋子里,然后關(guān)好門,這才敢從那些巴掌寬的窗縫里看看外面的動靜,令我們驚恐的是外面還真的有動靜,而且在慢慢的向我們靠近。聽那腳步聲,應(yīng)該是個十分有力氣的人,再想想那些綠顏色的人,它們每個人都生的孔武有力,這就使得我們每個人心里的驚恐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性。
跑還來得及,二毛在關(guān)鍵的時候提醒我們說,但也為時已晚,我們剛一開門,就正好和他撞在了一起。
不過不是綠顏色的人,是老羊倌的兒子,一個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皮膚粗糙,黝黑,他的性格和他的皮膚差不多。他把我們嚇了一跳,我們也把他嚇的打了個激靈。
“你們幾個在這兒干嘛,是不是又來禍害來了!”說著他就探頭往屋子里瞅。大毛就跟他解釋說,我們幾個的爸爸都讓綠顏色的人給抓走了,我們害怕他們把我們也抓走。
他一聽這話就有點氣憤,不過好像不是對著我們的,他噘著嘴巴說那關(guān)我們什么事,是我爸爸他們?nèi)钡?,干了那喪盡天良的事,綠顏色的人只抓他們不會抓我們的,他讓我們回去,別跟那兒嚇唬自個兒。
他說的我們不敢確信,但又不好懷疑,隔了一會兒我們又問他知不知道我爸爸他們?yōu)槭裁唇o綠顏色的人抓走了,綠顏色的人什么時候會把他們放回來?
“放回來?我估計這輩子都沒那事了,”老羊倌的兒子不屑的搖了搖頭?!拔腋銈冋f呀,你看你爸爸他們那樣的,那野雞狍子什么的他們弄死過多少,肉是好吃,但那東西那都是綠顏色的人人家保護(hù)的,他們給人弄死了你想想他們還能落好。”
“弄死了不該弄死的東西!”難道這就是我爸爸他們給綠顏色的人抓走的原因?老羊倌的兒子這么一說,就引起了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