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生日這幾日的鬧騰已經過去了,也伴隨著春天的離去,夏日的到來,炎炎夏日招來的的是陣陣鳴蟬,汩汩清泉,以及秀秀暖風,如此暖人的季節(jié)本該照應溫暖的心,可是焦紀卻是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一周前的談話讓他對世界,對村子都有了新的看法。
暖風拂面,少年內心不禁一陣煩躁,他覺得世界都在欺騙他,他開始感慨自己的無知,以及對實力的向往,這一周他都在思考,甚至難受到吃不下,睡不著每晚輾轉反側。
一周前崔徵中已經開始教導焦紀修養(yǎng)浩然氣,富蘊五府地。其實就是拿著古書,一字一句地搖頭朗讀,可與往常不同的是,他喉嚨間卡著一股暖流,胸前卻是如冷刺骨,這冰火兩重天倒是使焦紀雪上加霜,心情也時常郁悶,抒不得意。
焦文也看出來焦紀的不對勁,時常問道:可有什么心事?便是吐露出來,莫要憋著,你難受來時我也看著難受,說出來談談該是如何解決才是。
焦紀每次都是笑著回復沒事,可臉上愁容卻是不減半分,他感受身體奇妙變化卻是并無喜色,也不知如何面對身邊人,包括自己的父親,這好比你本認為周遭人都是普通農民,可忽然有一天,他們告訴你:他們都是修仙的,修道的,修法的,修術的,煉體的……這就令人難以接受。
偏偏崔徵中還不讓焦紀去到處瞎傳,到處詢問,畢竟年輕一輩中只有焦紀一人知道,若這件事傳出去,對村子小一輩的影響是不會小的。
“要不我找你厲叔給你做一頓好吃的,你厲叔那單手加油,單手顛勺的技藝你不早就眼饞想學,我給你請來,再說,他做的飯那可是倍棒兒,也就是你爹我供應全村人的鐵具,他才賣我個面兒,才能來,要是武嚴那破抬棺的,肯定叫不來?!苯刮囊贿吥钸兑贿叾⒅辜o,他這個臭小孩已經三天沒好好吃飯了,于是便想來如此一辦法。
焦紀抬起頭,無精打采地盯著焦文帶著希冀的目光,哪怕胃口不好,也是不愿拒絕,點點頭,又應了一聲。
焦文一見焦紀答應,便是大跨步跑出去,去找厲澤飛,那是厲叔的全名。
厲叔這人做飯手藝極好,和孩子們也玩得來,是幽默的,愛開玩笑,但性格有些許古怪,一提做飯便是會嚴肅起來,說著莫須有的理由。
什么“我做飯是有原則的,一年自給自足,豐衣足食,但一年要是為他人做飯超過十二次,那飯就不香了?!?p> “可是聚會還得做一次,每年免費為孩子們做一次,那每年就只能為你們做十次,要吃就拿東西來換?!?p> “我不要人參,金銀,我只要對我有用的,有時哪怕是一把菜刀也能讓我做飯?!?p> 那便有人提出了:“厲叔,那我和你學做菜吧,我要當大廚子?!睙o論男女,無論老少,厲叔每次都會鄭重地回復:“想當廚子?哼!難得很,你得吃盡人生百態(tài),喝過瓊漿玉釀,再兜兜轉轉,練個刀法,這半輩子就要過了,你還敢學?”
總有人會笑著調侃,孩子們也是,但他從未惱,只是很嚴肅,說的笑,有時候情緒會激動,但會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
當焦紀第一次吃過厲叔做的飯,他就愛上了,懇求著要學,可每次他總是深深看一眼,便找上述理由來搪塞。
但現(xiàn)在焦紀卻是信著厲叔的話,他見過了太多神奇,就比如現(xiàn)在他讀書時開口閉口間都會有一縷縷金色的如細絲般的氣體從喉嚨蹦出,偏偏他人還瞧不見。
而焦紀若是手指放在氣體上,便能將氣體捋成各種模樣,再將它引入胸口間,五臟內。
那么與之相比,顯得較為普通的刀法,瓊漿都應該有吧!那這次應該是個機會,他要學會,變強,預言的日子即將來臨,實力是唯一的保障。
我是唯一的破局人,我……
忽的,他的眼神發(fā)光,漸漸期盼著厲叔的到來。
……
中午時分。
院子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焦文,你他娘真是欠,我真TM想拿刀削你,竟然發(fā)出老子不來就不給老子做刀,真以為老子吃你這套,要不是看著焦紀的面子,老子死也不會來?!?p> 后面的焦文則是一臉陪笑:“是是是,厲哥說的對,菜刀明天就送到?!?p> 厲叔冷哼一聲,也不等焦文,自顧自走進房間去。
進入房間,一個中年男子上身穿著格子襯衫,顏色單調,白藍相間的,褲子是深藍的牛仔褲,有些小帥,他進來便卸下自己帶著的食材和調味品,對著焦紀說:“紀哥兒,聽你爹說你最近不好好吃飯?是時候讓你厲叔我來拯救你了?!闭f罷還豎起大拇指。
后面進來得是焦文,他拿著一把菜刀,刀光快人,銳氣逼人,想來便是這把菜刀將厲澤飛收買了。
兩人進來呵呵笑笑,一齊走向廚房,只各留下一句:“你就在這侯著,等著就好,別亂跑,一會兒就好?!薄坝浀玫葧憾喑渣c?!?p> 焦紀跑進臥室,臥室里挺干凈的,木頭的桌子椅子箱子,焦紀蹲下身子,打開箱子,拿出里面的紙和筆,嘴上吃力地說:“聽——天——由——命?!?p> 筆在紙上畫著,畫出一盤盤美味的菜肴,但都不明顯,只是那盤土豆牛肉比較亮眼,還有旁邊插在木桌上的菜刀,直晃焦紀的眼睛,再次睜開眼,便是紙上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擦擦眼淚,把筆和紙放下,走出臥室。
廚房,厲澤飛拿著土豆,低聲呢喃道:“真奇怪,我怎么會把這壞了的土豆拿過來呢?”
一旁打下手的焦文踮腳一瞧:“你是怎么搞的,來我家做一頓飯還拿這壞土豆,就算你不想來,也別下毒啊。”
厲澤飛臉色一黑,沉默片刻。
“你可別告訴我你拿錯了,你一輩子都在廚師這個行業(yè)斗,拿錯土豆,不是我說,隔壁李二家四歲小孩都拿不錯?!苯刮睦涑盁嶂S道。
“哼~”厲澤飛冷哼一聲,拿起菜刀,轉了起來,將土豆扔到一旁,拿起一個冬瓜,揮刀三下,瓜分開均勻,似乎是發(fā)泄怨氣,他將冬瓜扔向空中,在落下之際,手起刀落,硬是未掉一藕。
焦文縮縮脖子,便又去洗菜了。
時間飛逝,桌子上端放著美味的菜肴,香飄十里怕也不足為過,隔壁李二家的狗都在瘋狂叫喚,桌子旁焦紀,焦文,厲澤飛都是圍坐在一起。
焦文率先開口:“都開動吧!”說罷便拿著筷子夾著牛肉放進焦紀碗里“多吃點!”
厲澤飛也不忸怩,一口一口地咀嚼著自己的努力成果。
焦紀開口詢問道:“爸,為什么今天牛肉是用冬瓜燉的,土豆呢?”
焦文似笑非笑,看著厲澤飛。
厲澤飛似乎并未感受到目光,依舊自顧自地吃著飯。
“哦,我忘記去買了,下午我去李善那里買一些。”
“哦?!苯辜o咬了咬筷子,也不多問,他明白自己跟隨稹半瞎學的《算天命》是不可能出錯的。
此后幾人便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嗨!焦文,在不在?”屋外傳來隔壁李二的聲音。
“在!”焦文高聲回應道,放下碗筷,走出屋前。
也不知二人交談些什么,不一會兒只傳回焦文的聲音:“小子,你和你厲叔把碗筷收拾一下,我有事和你李叔出去一下?!?p> “好!”也不管厲澤飛答不答應,焦紀是先答應了。
厲澤飛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迫收拾碗筷了,兩人端著碗筷盤子走到廚房去。
兩人分工好,焦紀洗盤子,厲澤飛洗碗筷,洗著洗著,焦紀冷不丁地說一句:“厲叔,我想學你的刀法。”
厲澤飛面色一怔,很快恢復正常,也不拘小節(jié),笑著用自己粘著泡沫的手指一彈焦紀的腦門:“你啊你,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那手藝你學不來的,你難道還真將自己半輩子放在做飯上面?再者說比我這刀法強的人多的是,呵?!?p> 焦紀滿臉認真,再次重述一遍:“厲叔,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想學。”
厲澤飛也看出來焦紀的堅定,但是仍然拒絕道:“紀哥兒,你……不是學刀的料子,那種辛苦你吃不來的?!?p> “叔,我吃的來?!苯辜o停下手中洗碗的動作,抬起頭來與厲澤飛對視,平淡的話語里滿是堅定。
“紀哥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厲澤飛與焦紀對視,銳利的眼神就像是那手中的菜刀,沒有之前的溫和模樣,變得像是一把利劍直刷刷地站在那里。
焦紀低下眉頭,重重呼出一口氣,提胸引氣,又是深吸一口,修長的手指前縈繞起一縷青青的氣霧,他的手指開始畫圈圈,氣霧也隨著舞動。
厲澤飛看見這一幕,將剛剛洗好的碟子放在一旁,嘆氣,只吐露出幾個字來:“五運氣崔徵中。”
他拿起一旁的布子輕輕擦擦手,摸著焦紀心臟位置,還是如常的心跳,不明所以地說:“還好,還沒有壞?!?p> “只是沒想到他最沉不住氣,按理來說,他是最無牽無掛的?!庇质呛拖惹盁o關聯(lián)的話。
“紀哥兒,你為何要學那五33運氣?你可知道,那是養(yǎng)33練氣,傷身傷神?!眳枬娠w沒再次拒絕,而是和焦紀談論起來。
焦紀淡然一笑,露出不像是這個年齡的沉穩(wěn):“其實我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就剛剛厲叔你告訴我,我這才明白,可是我有選擇嗎?我想活著。”
厲澤飛反駁道:“可是崔徵中那家伙也應該告訴你啊,畢竟是你的生命,他那直教授你,卻是不把這弊端說出來,他……哼!也倒是好意思。”
焦紀卻是如往常般:“崔叔他不告訴我也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也是有他的苦衷的,再退一步講,若是我一開始便知道這禍害,我還是仍然要學的?!?p> 這次厲澤飛并未叫他“紀哥兒”并未將他視為孩子,他叫了聲焦紀的名字,豎起大拇指來。
焦紀未再多言,他看著手指上綠蔥蔥的氣,張嘴輕輕一吹,那氣便是附著在白墻上長出嫩芽。
厲澤飛瞧了眼這綺麗的景色,大笑道:“他倒是收了個好徒弟?!蹦闷鸩说蹲叱鰪N房,用刀背挑著布袋,打開屋門,走出屋去。
焦紀看著離走的厲澤飛,也無心再欣賞,跑出屋外,大吼著問道:“厲叔,你給個準話,行不?”
厲澤飛只留下背影,擺擺手,焦紀有些失望,頹喪著低下腦袋,腳下的布鞋有些褪色,可卻聽見厲澤飛最磁性聲音:“你若無事,周末便同我來學做飯吧。”
焦紀猛抬起頭,厲澤飛已然不見,但他明白厲澤飛肯定能聽到,他大吼一聲:“厲師傅!”
遠方,扁扁的“鐵木村”村匾前,一個拿著菜刀的中年男子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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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厲澤飛
性格:溫和,幽默
境界:未知
武器:菜刀
子女:無
法門: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