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吱吱。
大門關(guān)上,將一眾迎親隊伍都擋在門外。
“吁?!?p> 寧缺一勒馬韁繩,慢慢停下來。
身后面上來一個人。
“怎么著?這還沒進門呢,就把新郎官擋在門外頭了……”
文邪也是身穿新衣,難得看上去像是個翩翩美公子。
就是改不了滿嘴的爛話。
他側(cè)著頭,斜著眼看寧缺,一副欠打的模樣笑道:
“我看你這婚是結(jié)不成了,要不咱們回去,你看……”
“文哥兒,你這可不對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作為媒婆待在迎親隊伍里的湯婆婆晃著自己手里的團扇,她今天打扮的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媒婆,可是身上自帶的那股貴婦氣質(zhì),卻怎么也掩蓋不了。
“哪有你這樣的,這才剛到門口就勸人回去的。再說了,新郎迎親時被擋在門外,這是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
“那該怎么辦呢……婆婆,你身上用的什么香粉啊,味道這般奇特,從哪里買的呀……”
文邪湊過來,目光沒有一絲收斂的在湯婆婆身上打量著。鼻尖一動一動,他居然聞到了一股不一樣的香味。
湯婆婆冷著眸子,臉上的笑意也消退了三分,拿起來團扇擋住半張臉:
“好辦,叫門就好了,文哥兒你這么能說會道的,你去叫門吧,叫開了門可是有賞的……”
其實按規(guī)矩,迎親要三叫門。無論是男方家誰來叫門都不開,只有新郎自己親自來才能開門。
湯婆婆讓文邪去叫門,也是讓他離自己遠點,故意讓他去碰釘子。
“行啊,婆婆,就不知道你的賞是什么呀?我……哎呦!”
文邪背后一疼。
寧缺收回來刀鞘,把刀重新掛在馬鞍的一旁:
“還不趕緊去……”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著急,跟沒見過女人似的……好好好,我去?!?p> 文邪齜牙咧嘴的回過頭去,還想要再說幾句,但當看見寧缺又把刀拿在了手里面,連忙滿口答應下來。
先是下了馬,然后走過去敲門。
“誒,開開門啊,我們是來迎親的呀,快開門啊……”
“不開,不開,就不開?!?p> 門后面小丫環(huán)的聲音。
寧缺撇撇嘴,總感覺有一股大灰狼誘騙小白兔的既視感。
“誒,快開門啊……小妹妹,聽聲音你一定長得好看的,不知道多大了,哪里的人啊,有沒有相好的人……”
文邪三句話就偏離了主題,開始跟人家看門的小丫環(huán)口花花的交談起來。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里面的小丫環(huán)受不了文邪的調(diào)戲,紅著臉逃了下去。然后換一個人守門,然后再被文邪調(diào)戲走,再換人……
好家伙。
這是流水的丫環(huán),鐵打的文邪啊。
寧缺也不著急,一開始他還饒有興致的聽著文邪嘴里半葷不葷的言語,不過久了也就膩了。
目光開始不由得打量起來院墻。
“寧哥兒,你還坐的住,我看你要不把那個小子叫回來,他能在那里說上三天三夜……”
湯婆婆自然是好心,看著寧缺問道。
“婆婆,不著急的。”
“怎地不著急,這要是誤了時辰可如何是好?!?p> 湯婆婆也是第一次做媒婆,顯得有些外行。
其實按時間算,就算是在女方這里磨上兩三個時辰也不要緊的。吉時一般都是訂在黃昏前后,而現(xiàn)在可還是上午呢。
“婆婆,你說……”
寧缺忽然壓低了聲音,側(cè)著頭跟湯婆婆交談起來。
湯婆婆有點目瞪口呆,先是搖了搖頭,然后又是似是而非的點點頭:
“倒也是個辦法……就是怕不合規(guī)矩吧?!?p> 寧缺笑而不語。
湯婆婆嘆了口氣,看著不遠處還在喋喋不休的文邪,用團扇遮掩下的口中低低的吐出來兩個字:
“去吧。”
寧缺得令。
翻身下來,那不同于往日穿著的火紅色喜服翻起來一團紅浪。
趁著迎親隊伍的遮掩,他一個翻身就進了院子。
他要做什么?
他要搶親。
寧缺輕飄飄的落地。
呃,正好落在四五個看家護院的家丁正中間。
好尷尬呀。
“呃咳咳……嗯嗯,呃……”
寧缺連咳帶嗯的,吞吞吐吐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個什么。
這個時候,就要啟用寧缺學習來的超能力。
紅包!
一人一個,一人一個。
收了紅包的家丁丫環(huán),頓時就喜笑顏開,一邊說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好話,一邊像是看不見寧缺一樣走開了。
呼。
寧缺舒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
呃,社死也是死。
果然,鈔能力不愧為鈔能力。
寧缺再三小心,一路上故意避開了所有的家丁丫環(huán)。
甚至是遇見了小花,他都沒有現(xiàn)身。
……
“夫人?!?p> 剛才門口回來的小丫環(huán),紅著個臉,低著頭施禮。
“門外怎么樣了?”
“那個人還在叫門,沒有讓新郎前來叫門?!?p> 徐家嫂嫂眉頭一皺。這擋門可是規(guī)矩,可怎么叫門也有規(guī)矩。
寧缺可不像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啊。
再說了,這些規(guī)矩那些當媒婆的人都是知道的呀。
“我那兄弟,就在外面干等著?”
“沒有……”
“沒有那怎么不叫門啊?”
小丫環(huán)被徐家嫂嫂一陣搶白,嘴里的話原本有些遲疑,現(xiàn)在更是吞吞吐吐的反復好幾次:
“沒有……看見……人?!?p> “沒人!”
徐家嫂嫂聲音拔高八度,陸凝華也是臉色一白。
“妹子,妹子,你別擔心啊,我……我親自去看看。”
徐家嫂嫂看見陸凝華的臉色連忙安慰著說道。
然后就起身快步走出去。
嘴里還說著什么這個寧缺真是不像話之類的話。
陸凝華鎖著眉,幾次想要起身親自出去看看,可是一來自己身上的鳳冠霞帔分量不輕,行動不便;二來今天一天作為新娘是不能露面的。要不然就不合規(guī)矩,又會是什么不吉利之類的威脅。
一分一秒,也好似一月一年。
陸凝華最后還是咬了咬唇角,伸手把身上的霞帔先解了下來。
其實霞帔還好解一些,不過是幾個在肩頭上的扣子。
陸凝華把霞帔放到一旁,然后抬手去摘自己頭頂上的風冠。
鳳冠卻不好摘下來。
先不說整體的鳳冠,就光那些簪子珠花配飾,她一個人就解不下來。
陸凝華高抬著的玉手,正向后摸索著,要摘下來自己發(fā)髻上的簪子。
盯著銅鏡子。
寧缺的臉就浮現(xiàn)在那里。
陸凝華手上一慌,珠花從發(fā)上脫落下來。
寧缺伸手接住,然后輕輕把珠花戴回到陸凝華的頭上。
然后是簪子,步搖……
一件件給她戴上。
等到寧缺給她披上霞帔的時候,陸凝華才反應過來:
“夫君……是如何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