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這四大神捕啊,兵分三路,去捉拿那與大盜勾結的貪官……”
一方小桌后,說書先生正在繪聲繪色的講解著四大神捕的故事。
“‘血魔’怒吼一聲,身如鐵塔佇立于敵軍中央,雙手各持一個兵丁的尸體,就那么一掄,嘖嘖嘖,死傷無數(shù)啊……”
眾人驚呼。
“這時候,‘仙子’正懷揣金令,跟著奉旨欽差帶兵趕來的路上……”
眾人屏息。
“‘問尸’用幾乎賭博的方法,以毒攻毒保住了那清官的性命……”
眾人大出一口氣。
“可是,還是來不及了。當賊寇被滅,那個貪官早就溜之大吉……”
眾人嘆息,又咬牙切齒。
“那貪官早已經(jīng)換了衣帽,帶了金銀細軟,一路南下,他要投奔敵國去了?!?p> “他一路上躲呀逃呀,終于是來到了南邊的邊陲小鎮(zhèn),尋了個客棧正準備要休息……”
“忽然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屋子中冒起一團黑煙,化作一個青面獠牙的非人模樣。”
“正是‘鬼判’。抖著勾魂無常的鐵鏈,將那貪官給鎖了起來……”
眾人叫好。
這正是:
人惡人怕天不怕,
人善人欺天不欺。
善惡到頭終有報,
只盼來早與來遲。
醒木一落,這段書就算是說完了。說書先生喝了一口茶,潤了潤發(fā)干的喉嚨。
小學徒正四處收著賞錢。當然這只是一般的茶館,所以也就是你給幾文,我給幾文,咸有人能夠給銀子的。
畢竟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夠一個百姓小半年的花銷了。
寧缺也是笑了笑,順手從荷包里摸了些銅板,放入到那個木盤里邊。
嘩啦啦,看樣子好像有五十文,只多不少。也虧了這些天,他老是給陸凝華跟小花買一些小玩意,所以荷包里的零錢也多的是。
那小徒弟道了一聲謝,便去了別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突然傳來了一個小徒弟的驚呼聲。
那木盤里靜靜躺著一枚足足十兩的銀子,白花花的,惹人眼球。
那是個面白如玉,唇紅齒白的公子哥,身著一件彩繡青色外袍,內(nèi)襯素白衫,腰束白玉帶。
好個翩翩美少年啊。
他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手里晃著象牙扇,點了點那說書先生,示意他繼續(xù)說。
說書先生卻是一臉為難的坐在那里。旁邊有人起哄,他漲紅著臉卻也說不出什么。
寧缺卻走了過來。
“這位……這位公子,你喜歡先生說的書,隨手賞個幾百文就行了,十兩銀子太多了,他不敢拿的?!?p> 寧缺只是掃了一眼那個沒有喉結,女扮男裝的“公子哥”,看她迷茫的眼神,便出于好意的解釋著。
十兩銀子,這恐怕要這說書先生不吃不喝的說上三五年才可能湊到出來吧。那先生是個明白人,這過大的錢財落到身上那可是要命的,所以他不敢接,但是又不敢輕易出言得罪那非富即貴的公子哥。
寧缺給他解了圍。
女公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后佝僂著的老奴仆,見對方悠悠點頭,只好把那塊銀子收了回來。
那老奴仆上前,手掌一翻,就有好幾百枚銅板落到木盤里面。
其實剛才他想要出言阻止的,不過礙于自己只是個奴才的身份,就沒有多言。自己現(xiàn)在侍奉的這位,可是出了名的無法無天的,萬事只要無傷大雅就只能順著她的性子來。
寧缺的眼神跟那老仆人只交錯了一秒,然后就分開了。
寧缺心想:喲,老熟人了。
那老仆表面上毫無波瀾,心里也有些振動,這個無常鬼怎么回來了。
這邊的風波一平,那說書先生就又開一部書。說的還是四大神捕,不過這次是遠赴敵國殺叛徒的驚心動魄的故事。
寧缺也徑直下樓去了。
“喂,你……”
那公子哥的話剛出口,老奴仆的手心就出了一層冷汗。小祖宗,你要是招惹了那個無常鬼,老奴可當真幫不了你呀。
幸好寧缺走得快,根本就沒有搭理她就到了樓下。
他沒有離開,反而轉身進了茶館的后院。
掏出來六扇門的鐵牌,掛在腰間。
穿過一道小門,走過一條羊腸小道,最后才來到了一處神秘的所在。
感覺這一路上來的簡單?如果不是有腰間的牌子在,寧缺早就被暗箭射成刺猬了。
一路走來最少經(jīng)過了四次機關,三次暗哨。
那么這里是什么所在呢?
六扇門腰牌能進來的地方,自然就是這坐落于梵都的六扇門總部了。
無數(shù)人想要查探,卻根本就無從查找到的地方。
熙熙攘攘的有人走來走去。
那些人同意的穿著六扇門獨有的黑色執(zhí)法衣,有些人身上暗繡著一條騰飛的青蛇,有些人是下山的猛虎,還有些繡的是些古古怪怪的東西,看著人形卻又不是人,好像是書里記載的魑魅魍魎。
黑壓壓的,就像是一池墨水。
寧缺一身白衣,就好像是誤入到這里面的一滴清水,瞬間就會被吞噬掉。
寧缺徑直往居于最深處的“閻羅殿”走去,那是他師父所在的地方。
進入眼簾的,還是熟悉的布局。
一年沒見,還是一點兒都沒變。不,準確來說寧缺自大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這里就是這個樣子的。
除了在一旁架子上放著的一個長匣子。
寧缺只是瞥了一眼,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東西。
踏。
腳步聲。
寧缺回頭,仙子就出現(xiàn)在那里。剛才的腳步聲絕對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提醒他有人來了。
“師父呢?”
寧缺倒是不客氣,隨便坐了下來。
仙子坐到一旁的茶具面前,先是指了一個方向,然后低頭燒水煮茶。
那個方向是皇宮。
寧缺點點頭,能把師父從這閻羅殿里面叫出去的,怕就只有那位老爺子了吧。
“哈哈哈,鬼判,你他娘的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連個能好好說話的人都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凌雪那個啞巴……”
人沒到,這喋喋不休的聲音就已經(jīng)來了。
那人看樣子不到二十,模樣到還是算周正,就是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著整個人都萎靡不振。
他現(xiàn)在正唾沫橫飛,一腳剛邁進了閻羅殿的門檻。
啪!
雖然還沒有煮沸,但也絕對燙的一批的茶水就直接潑到了身上。
“哎喲喲喲,你他……你怎么在這里,話說你潑茶水看著點呀,我這剛領的新袍子,你知不知道……”
那人本來想張嘴就罵,看見名為凌雪的仙子的萬年寒冰臉,就直挺挺的打了個寒顫。
“‘問尸’,你給我閉上你那又破又爛的賤嘴,還有就是離我遠點,一股子尸臭味……”
寧缺眉角帶著笑,嘴上卻是完全不饒他。
六扇門四大神捕,四到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