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子單獨離開之后,張明玨走上前來,靠近地上昏死過去的張浩然。
兩個人影一閃,來到了張明玨的身前,拔刀便砍,絲毫不留情面。
“我沒有惡意。”張明玨說,“我只是想要救他?!?p> 說話間,他出手,快速地動了兩下。
旁人只能看見他的手掌,宛若長鞭,近乎失去了骨肉的形態(tài),以快得不屬于人的速度,在面前彈射蹦跳。
嗖嗖兩聲,兩個人都感覺胸前一悶,不自覺地退后兩步。
再看過去,張明玨一驚攙扶起了張浩然,半蹲在原地,有虎踞龍盤的氣勢,為他灌入真氣。
兩個人對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刀,知道怎么樣也不可能是張明玨的對手。
這個五皇子,和玩票性質的太子不同。
太子張明憲拜入杜長生門下,是近幾年的事情,只是假借拜師之名,以獲合作之實,他并沒有從杜長生那里學到精髓,也沒有那個時間與精力。
而五皇子張明玨,卻是自幼就在玉陽子的門下學習道家最正最純的武學。他也是先天高手,能夠爆發(fā)出天人合一的境界,甚至能夠硬接李照一拳而不敗,和這些普通的武林人士可大不一樣。
——能硬接李照一拳而不敗,這件事情對張明玨而言,已經漸漸從恥辱,變成了戰(zhàn)績。
張明玨攙扶起張浩然來,伸手灌入真氣。
過了一會兒,張浩然悠悠醒來,抬頭一看到張明玨,嚇了一跳,一躍而起,“第六宗…我輸了?”
張明玨含笑而起,“沒錯,張將軍,你輸了?!?p> 這話如同一道雷霆當頭砸下,張浩然呆立在原地,一會兒后忽然哈哈大笑,“好一個第六宗,果然是不同凡響!我是心服口服了,五皇子,玉陽散人呢?。俊?p> 他輸給了玉陽子,而且是一招之下,立刻崩潰的慘敗。除此之外,這還是主動挑釁江湖前輩,卻反被狠狠打臉的戰(zhàn)績,一旦流傳出去,在旁人的口中不知道要如何編排。
但是張浩然轉瞬之間,就不將其放在心頭。
只因這一戰(zhàn)對他而言,只有滿滿的收獲,沒有一絲一毫的壞處。
但老實說,這道理人人皆知,能夠打從心底認同的卻極少極少。
這倒是讓張明玨有些意外,心想太子的手底下,果然還是有些能人,這個張浩然要是不死,或可為自己的巨大顧慮。
一時間,他深深看了張浩然幾眼,心中有了殺機。
這是以前的張明玨沒有的,但自從被李照點撥,認清自己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做事有了取舍和方向。
他三省吾身,將自己以前那種追求名聲而導致忘卻的殺氣,漸漸尋回了。
其實張明玨早就殺過了人,只是一直迷惑于為何殺人,該不該殺,該怎樣殺……這一系列的問題而已。
一旦點通,殺人對他而言也是吃飯喝水一樣的事情。
但這里畢竟還是京城,輕易殺死此人,也會引來麻煩。
這也是玉陽子留手的緣由,是考慮到了張明玨的立場,不能妄動。
這是雙方的限制,否則太子也不會等候時機,在張明玨帶領著一群紈绔親信外出老龍山的時候才動手了。
另一邊,張浩然不知道張明玨心思幾番轉動,一時左右四顧,試圖尋找著玉陽子的蹤跡。
“師傅離去了,他說此番將軍前來送禮,并無阻礙之意,只是一時見獵心喜,與將軍試手兩招?!睆埫鳙k忽然讓開路來,“接下來,還請將軍自己去見小師弟?!?p> 張浩然愣了一愣,“什么,你們不阻礙我?”
張明玨微微一笑,“將軍請便。”
說完這番話,他招招手,也帶著張萱、徐卿、米旭、肖志文、韓羲等眾人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張萱朝著張浩然皺皺鼻子,發(fā)出“哼”的一聲。
“到底是怎么個章程?”
張浩然看著這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宅門前只剩下了個看門的大爺,站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一時間腦子里有萬種想法,繽紛復雜。
旁邊一個人猜測道,“只怕是玉陽散人,給了那李照什么錦囊妙計,自持有了應付的手段。”
“若是如此,當為作弊?!绷硪粋€人趕忙接過話茬,“即便李照贏了,若杜師知曉,也當親從東海趕來,襲殺玉陽散人!”
“哼,我看那個李照,就算得了什么指點,也未必能勝師兄。其實就連玉陽散人自己,想要勝過師兄,只怕也不那么容易?!?p> “他們如此無端自信,是小看師兄了?!?p> “悄然間殺死王駿,這事兒放在師兄手中,也能輕易做得,算不得厲害?!?p>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了起來,他們都是跟隨著太子拜入涯角派的人物,見識過陳傲然的武功,對其有相當大的自信。
甚至襯得上自大。
但張浩然并沒有拜入涯角派。
他的一身武功來自于戰(zhàn)陣,東拼西湊,自成體系,不愿意拜他人為師。事實上,也就是如此的性子,才叫張浩然得罪了權貴。
這時候,張浩然聽到兩個人吹捧陳傲然,臉色有些不自然了。
人都是這樣的,他對玉陽散人擊敗自己沒有什么芥蒂,是因為玉陽散人到底長他一倍的年歲,擊敗他是理所當然的,反而會激起他的斗志。
可是陳傲然和他年紀相近,他其實一直以來,都難免有比較的心思。
太子覺察到這個心思,便一直盡力避開兩人。
偏偏太子再如何避免,也避免不了現在發(fā)生的事情:王駿和張浩然齊名,而王駿死在了李照的手中。
而在這兩個人的口頭,殺死了王駿的李照,卻似在陳傲然的面前,也不堪一擊?
那自己又是什么位置?
“東西拿來!”張浩然忽然打斷了兩人,手一伸,搶過一旁的磨刀石,“別談這些有的沒的,玉陽散人到底有沒有作弊,咱們都得送東西,一切等到回稟了太子再談。”
他說話間,下意識看了兩眼手中的磨刀石,看著其中一道刀痕,露出些許奇異的神色。
然后猛地抬頭,目不斜視。
再不看那東西一眼。
張浩然的神色,像極了一個心高氣傲的孩子,見到了一頭藏在籠子里的猛獸,有點害怕,但又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害怕,這種矛盾的心理。
旁邊的兩個人應聲答道,“是?!?p> 有張明玨的應允,宅子里的眾人,對張浩然三人的到來,也是毫無阻礙。
一路暢通無阻,張浩然捧著磨刀石,來到了李照練功的空地前。
他剛來到這里,李照也剛剛收功。
深宅之中,庭院之內,張浩然遠遠看到了這個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身影又細又小,模模糊糊,練了一些不知所謂的動作,忽然一下停了。
他正尋思著,這小子怎能殺死王駿。
李照已經漫步走了過來,看了看張浩然手中的磨刀石。
“有點意思。”李照說,然后伸出手,“張浩然,拿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