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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星跡

第二百零一章 外敵破靈(二)

衍星跡 燈洺 4074 2025-07-14 22:08:34

  趙水過得很愜意??梢哉f愜意極了。

  白日里到各個練兵場巡視一番,操練操練部下、活動活動拳腳,時不時幫蘇家準備些婚儀之事。晚上和家人吃頓團圓飯,然后跟付錚或是摸黑去河里撈魚,或是跳到高塔上俯瞰萬家燈火,或是在家中院中花前月下,將新婚之時沒來得及做的事都補了個遍。

  既有事忙、又無人約束,實在美哉。

  當趙水多年之后再回首,發(fā)現(xiàn)當時算是他這一生中最樂極的時候。若早知道,他想,該更珍惜才是。

  可人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當災(zāi)禍之手悄然抓住腳踝將人拉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深淵之下,究竟能多么的深不見底、一落再落。

  “速來!”

  趙水和付錚剛要臥床休息的時候,收到了赫連破的傳信,短短二字,卻讓他們原本愉悅的心驟然蒙上一種不妙的預(yù)感。

  二人立即更衣,剛出府門,就看見一騎身著鎧甲的兵隊從主街上飛奔而過。耳邊傳來的馬蹄聲告訴他們,這城中絕不止這一隊兵馬在調(diào)動。一路駕馬向?qū)m城奔去,沿路果然碰到許多騎兵匆匆向城外趕去。這緊鑼密鼓的動作驚擾了不少百姓從門縫中探出頭來,向外張望。

  宮城里也是一樣的忙亂。

  趙水拽住一個端著傳令狀飛似的奔跑的宮人,將險些摔倒的他扶穩(wěn),問道:“發(fā)生了何事?”

  “趙、趙大將軍?!睂m人扶上帽沿看清來人,立即縮著身子行禮道,“好像又戰(zhàn)亂了!”

  “戰(zhàn)亂?哪里起的亂?”

  “不、不知?!?p>  見他面露焦急,趙水松了手讓他去了。他腦中過了一遍最近各地上報的情況,賊軍早已掃除干凈,各地又加強了安防管制,他還在東南西北四方的幾處要塞設(shè)置了鎮(zhèn)防軍,一旦有異動立即可以形成防線。星城各處,哪里還會有機會、又有何理由起兵造反呢……

  “先面見城主吧。”付錚看出了他的疑惑,低聲道。

  “嗯?!?p>  趙水和付錚抵達七星殿時,殿內(nèi)一片安靜。城主和常安副城、玉衡門主等人在,旁邊還立著一名傳信兵,低頭一臉愁容。彼時赫連破正望著殿中頂部寫著“淵合余慶”四字的牌匾靜靜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

  “你們來了?!彼纳袂椴凰葡胂笾袊烂C憂慮,反而像是陷入某種被悲傷籠罩的平靜中。

  “城主?!壁w水和付錚行禮道,“發(fā)生了何事?”

  赫連破移開目光,落在旁邊的山河疆域圖上。

  趙水和付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那寬闊的疆域圖上,南面的邊境一片赤紅,連燃三城——

  標紅之地,代表失守。

  “這是……”趙水認出了平谷縣的位置,皺眉道,“平谷縣早無賊人,縣令又嘉謀善政,怎會有兵亂?”

  “不是星城的內(nèi)亂?!焙者B破說道,閉目緊鎖眉頭咽了口氣,才繼續(xù)開口,“是外敵——星城之外的他國之敵。”

  “城主!”

  開陽和搖光門主以及司馬副城也先后趕來,看見殿中這么多人,都愣了一下。

  “咋的啦?”開陽門主還未邁過門檻,便問道。

  “將剛才的再稟告一遍吧?!焙者B破對那傳信兵道。

  “是!啟稟各位大人,星城南境‘震界墻’被破,與星城接壤的蒲單國舉兵來犯,平谷縣縣令拼死送人傳出消息。趙將軍安排在南境的鎮(zhèn)防軍知曉后即刻調(diào)兵,設(shè)防線攔截敵軍攻勢,并請求增援?!?p>  “什么?現(xiàn)下戰(zhàn)況如何?”

  “已失三縣,對方首軍約六千人,據(jù)探還有上萬眾陸續(xù)跨過邊境緊跟而來。鎮(zhèn)防軍共調(diào)派三千兵馬,短短兩日已死傷一千四百余人……敵軍來勢洶洶,此前的叛賊之亂因有地緣與星垢的考量,大多是搶掠擾民,可這外來者無垢印之罰,歹毒狠辣,所過之處不堪入目。聽聞他們將平谷縣縣令的首級與尸身分開掛于旗頭,以此恐嚇平河縣自開城門,卻未信守承諾,致使該縣血流成河、尸首異處?!眰餍疟f著,聲音已哽咽。

  趙水的心里“咯噔”一下——

  分明幾個月前,平谷縣縣令還笑容滿面地與自己拜別,承諾將縣城打造成四季如春的溫養(yǎng)之地,眼中皆是希冀。

  “外來者……”

  趙水和付錚不約而同地念道。一個想到當時在平谷縣的茶樓望見的長相奇怪之人,一個想到前些日子關(guān)于捉到兩個語言不通尋釁滋事的外地人的奏折。若當時再機警一些……他們想,不禁黯然沉默。

  “星城自成立起從無外敵侵入過,‘震界墻’也無異動,怎會破?”司馬昕驚道,“何況星垢之判凡在星城之人皆可罰,為何他們可避免,就因為是外族人?”

  “星城幾乎不與外界交流,對蒲單了解不多,或許有未知之事?!背0哺背茄哉Z冷靜,說道,“剛星門同僚來報,附近靈人前去相助,已有兩位被抓,生死未卜?!?p>  “星城不容來犯!”開陽門主罵了聲,然后拱手道,“一切聽城主號令!”

  其他幾人也鄭重行禮,齊聲道:“臣等聽城主號令!”

  赫連破走到“淵合余慶”的牌匾下,身上的哀傷情緒悄然無蹤,堅定的神色讓每個人都心都安定下來。他下令道:“鄰國來犯,絕不容忍,必讓其自作自受、知曉星門厲害!付門主,你即刻傳信調(diào)令前線兵馬,全力增援鎮(zhèn)防。司馬副城,通報附近州府,立即向后方疏散百姓,越快越好。特封赤炎少宰趙水為炬城主將,賜虎符、統(tǒng)領(lǐng)三軍,各門擇良才隨行,明日卯時整兵后即刻啟程!”

  “是!”

  “敵軍來犯前所未有,事出蹊蹺,需盡快摸清敵人底細,查清此事。吾打算派魏理寺隨軍同去,協(xié)助調(diào)查?!?p>  “是,謝城主?!壁w水回道。

  付錚看了他一眼,上前請命道:“城主,臣也想到前線抗敵……”

  還未說完,趙水和赫連破就異口同聲地打斷道:“不可!”言詞之斬釘截鐵,讓付錚原地啞然。

  她看向趙水,從他的眼神中知曉他的擔(dān)憂,也知曉二人同行必會互相牽掛影響心志。再看看赫連破,戰(zhàn)亂一起,定有許多事要處理,更何況……她終于還是閉了口。

  “臣去?!背0哺背钦f道,“南境是我故地,地形還算熟悉,‘震界墻’三十年前臣也曾參與修復(fù)過,或許能幫上忙?!?p>  赫連破思索了下,點頭道:“好,那就仰仗常副城了?!?p>  幾個時辰之后,都城城墻外。

  “報將軍!兩萬兵馬已待命,天樞主門常安、天權(quán)門柳門主,玉衡門黎謙、蘇承恒、汪嵐,開陽門付靖澤、郭垂及天璇門六位醫(yī)官隨軍出行,星理寺魏叔空中途匯合,全部人馬已到位!”元逵上報道。

  “好?!壁w水點頭,回頭掃視一圈偌大的兵陣。這其中有與他一起行兵在外的戰(zhàn)友,也有許多新面孔——他還看到了之前塞給開陽門主的韓亦也在隊伍中,少年臉上稚氣已褪、磨出了棱角。

  趙水運氣朗聲道:“此行為抵抗外敵,對方兇狠蠻橫,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yīng)對!此戰(zhàn)集星門之力,勢必要將外敵一舉擊破、趕出星城!”

  “一舉擊破!一舉擊破!一舉擊破!”

  將士們的聲音在空中回響,如鼓面震顫。

  然后趙水仰頭往城墻上看去,那里有他的至愛至親,遠遠的看不清表情,但心意卻似乎包裹在他周身。

  “看來你的婚期要回來再議了?!彼麑ι砼缘奶K承恒歪脖道。

  蘇承恒面容微黯。

  元逵見狀,說道:“我軍操練從未懈怠,又有星門佐助,必要讓敵國無膽再來!蘇佐令來日領(lǐng)了戰(zhàn)功、迎娶新娘,便是雙喜臨門哪?!?p>  “沒錯?!壁w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也去多掙些敵人首級回來!”

  “是!”

  趙水笑笑,又收斂笑意,回首對著城墻的方向輕聲說了句“保重”,然后隕鏈揮空,駕馬向前道:“出發(fā)!”

  三門大軍的幾十個方陣陸續(xù)前進,浩浩蕩蕩地往遠方而去。

  朝霞如火,將星城的旌旗染成橙紅,一路南下。十日后,臨近前線。

  預(yù)計的行軍日程縮短,并非他們步速快,而是敵方不斷入侵,短短幾日,戰(zhàn)線已被迫向北移了近千里。敵方的主要將領(lǐng)始終混在軍中沒有露面,無法摸清底細,但根據(jù)他們作戰(zhàn)的充足準備、早有謀劃的進攻路線,包括好幾次巧妙繞過我軍防守對地形的熟悉,初步判斷,敵軍中有星城的人相助。

  然而最近這三日,對方戛然止步,選擇停留在臨湘都歇軍整頓。

  趙水率人離開營地向前數(shù)十里后,勒馬停步,一身玄鐵鎧甲在月暉中泛著冷光。極目眺望,天地交界處一片灰霧,但他知道,再往前二十里,就是不請自來的入侵者。

  他們也許正張著血盆大口,在等待星軍的到來。

  “臨湘都城?!鄙砗蟮母毒笣赡畹?,回想起自己曾經(jīng)過此地時,也是這般鳥驚魚駭?shù)木跋?,“隔壁就是臨淵都,這附近的百姓才剛緩過來,就又要面對戰(zhàn)爭之苦了?!?p>  “此處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背0哺背钦f道,“湘江的水流迅猛,汨羅江的江面開闊,都是天然的屏障。而且向南是株洲,北面岳陽,是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塞?!?p>  “可惜這要塞,已有一半淪陷戰(zhàn)火之中了?!壁w水下了馬,腳底踏了踏地面上的紅土,說道。

  他松了馬繩,獨步又往前走,不遠處的小村早就逃得人畜無蹤,只留下月黑風(fēng)高一片空曠的荒涼,俯仰之間,皆是黑意。

  見他越走越遠,付靖澤駕馬跟上小聲喊道:“莫再往前走了。”

  “無妨?!壁w水回道。

  “是啊,趁夜多探看地形,也好提前防備?!绷T主說道,“只是何必勞煩將軍您親自走這一趟呢?!?p>  趙水沒有回應(yīng)。他抬頭望向西南方,忽然發(fā)覺那里的天空與頭頂?shù)脑乱共煌?,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絳紫色。在昭星階修習(xí)愈久,他發(fā)覺自己對星辰之力的波動愈發(fā)敏感,此刻,他隱約感到某種不安在胸中蔓延。

  “柳門主,今日星象如何?”趙水轉(zhuǎn)向柳門主問道。

  天權(quán)門向來都文人雅士,不涉軍政。但考慮到對戰(zhàn)中除了人數(shù)、武力和策略重要外,天公是否做美有時也會影響戰(zhàn)局的成敗,因此城主特向天權(quán)門傳旨派人跟隨。沒想到這位柳門主十分積極主動,竟親自請纓隨軍。這一路上多虧他預(yù)測天氣,行軍未被風(fēng)雨拖延,且總跟在趙水左右,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吹贸?,他也指望通過這一戰(zhàn)掙出些功績,好在門主間站穩(wěn)腳。

  柳門主立即下馬走到趙水身旁,手指輕捻,眼中泛著淡綠色的微光,抬頭道:“奎宿當空,木星臨位,明日雖偶有風(fēng)雨,但影響不大。此地星靈鼎盛,趙大將軍,不必多慮?!?p>  趙水點點頭,手卻不自覺地摸上腰間隕鏈。當指尖觸碰到那靜默硬實的鏈條時,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安心了些。

  常安副城注意到他這一微小的動作,柔聲問道:“將軍似乎心中不安?”

  “嗯?!背8背羌毮侒w貼,在趙水心中是位親切可靠的長輩,因此他直言心中想法道,“雖說敵軍力量大速度快,又有我星門沒有的炮車火筒,但以星靈之力,獨自脫身并非難事,但同門中還是有多人不幸被抓,至今杳無音信。常師長,我在想,明日全軍出擊的決定是否太過輕率……”

  “你是說,先探敵方虛實?”

  “嗯。據(jù)星報所傳,敵軍現(xiàn)有一萬五千人,我們也可先出一萬五迎戰(zhàn),留五千后方聽令,視戰(zhàn)況而定?!?p>  黑夜中,一時沉默。

  柳門主見常安副城不說話,嘗試著勸道:“將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趁兵將士氣正盛,我等星門眾人也齊力出擊,勝算不小啊。何況此事早已商議過,也上報了朝廷,若臨時換戰(zhàn)術(shù),只怕不太好?!?p>  “但此地的星力有些詭異,你們沒覺得,頭頂星靈的四散太過強烈、太過有秩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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