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周丙亮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
資料顯示，那家傳染病醫(yī)院倒閉后，他就到了三?？h一家醫(yī)院任副院長，現(xiàn)已退休，定居在三?？h。
楊路開車來到三危縣，打聽到周丙亮的住處，到那里才知道那不過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區(qū)。以他做了這么多年副院長來看，住這小區(qū)有點委屈他了。
他把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正準備進去時，看到有幾個女人手里提著雞蛋和牛奶從他身邊快步走過去。
她們走到門衛(wèi)，向門衛(wèi)打聽周丙亮副院長的住處。
門衛(wèi)問她們是什么人。
她們說都是接受過周院長幫助的人。有的家人得到了周院長的救治，有的因為做手術拿不出那么多錢得到了周院長的資助……
門衛(wèi)了解到這些情況后，告訴他們周院長還沒有出院呢，讓她們?nèi)ａt(yī)院看望他。
楊路看那些女人走了，他又趕緊走到門衛(wèi)處，問了問周院長住院的原因。
門衛(wèi)說周院長三天前去河邊釣魚，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幸虧附近有人看到，及時把他救上來送到醫(yī)院搶救，否則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情況。
聽到這個消息，楊路便趕緊去醫(yī)院了。
三?？h是個很小的縣城，因旁邊有個“三危山”而得名。小縣城雖然距離煦華市并不遠，但似乎已經(jīng)遠離了大都市的喧囂，格外寧靜?？h城又依山傍水，如果退休后，到這里養(yǎng)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十五分鐘后，楊路來到濟危醫(yī)院，詢問過服務臺后，他去了住院部，站在了周丙亮的病房外面。
外面已經(jīng)站了好幾圈人，兩個護士站在那里不停地勸大家先回去。病人剛剛脫離危險，需要休息。
軟的不行，醫(yī)生從里面出來對他們大吼一聲，讓圍在那里的人非常自覺地向后轉(zhuǎn)，都離開了。
醫(yī)生看到楊路站在那里沒有動，便問他想干什么。
楊路剛要開口說話，突然從他身后竄出來一個身影拉住他。他扭頭一看，居然是卜峰。
卜峰笑著對醫(yī)生說：“我們這就走！”
走到醫(yī)院外面，他們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卜峰這才問他來這里干什么。
“當然是查案！”楊路說。他和卜峰算不上熟，只知道羅尚林以前經(jīng)常提起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刑警隊長。不過看他現(xiàn)在有些憔悴，不像之前見他時那么精神抖擻了。
“你也查到周丙亮了？”卜峰的語氣有些意外。
楊路卻不高興了，聽他這語氣，竟有些看不起他似的。
卜峰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言語中的不妥，雖然這是他的風格，但楊路算不上他的熟人，并不了解他?！拔也皇悄莻€意思，我是聽說你……沒想到你還在查這個案子。”
楊路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聽了卜峰的話，他無奈地笑了笑，然后說：“我是被停職了，但這不會阻礙我繼續(xù)查下去。尚林會支持我，我相信我們之前的判斷沒有錯。”
卜峰點了點頭，心中涌現(xiàn)出一絲感動。
“不過，你為什么在這里？難道你也在查……”
“小聲點兒！”卜峰四下看了看，“我手里有個案子，正好和你們之前查的案子連接上了。雖然老羅不在了，市局也不支持繼續(xù)調(diào)查，但我和你想的一樣，我們的判斷沒有錯?！?p> 此時的楊路，就像找到知音一樣，兩手使勁兒搓著，激動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拔冶緛磉€有些擔心，擔心自己堅持不下去?，F(xiàn)在好了，真是太好了！”
卜峰說那些客氣話就不說了，先說要緊事。
楊路把他見詹仰時的詳細情形和卜峰說了一下，卜峰說于錦凡離開時，只留了一句話給他，那就是“他們都上當了”。
現(xiàn)在想想，真是有些后怕。
“我們花了這么多時間，不斷有人為此付出生命，到頭來，竟然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楊路心有不甘，同時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的確如此！”卜峰說，“你們每前進一步，別人就離成功更近一步。雖然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仔細想想，或許那些代價他根本就不在乎?！?p> “可是詹仰，他真有那么大的能力嗎……”
卜峰再次制止了他?！艾F(xiàn)在確定是詹仰，還為時過早。于錦凡不是去找證據(jù)了嗎？我們先把這里的事查清楚再說。不管最后這個惡人是誰，他的‘惡’恐怕早已超出了人們所能接受的底限?！?p> 楊路點了點頭，自從開始參與調(diào)查蘇永生一案以來，他就越來越震驚，越來越感到難以置信。竟然有人可以猖狂到這種地步，即使露出馬腳也依然不知收斂，不害怕警察也不敬畏法律，他仰仗得到底是什么？
“先不要想那么多，把眼下做好?！辈贩迳煺沽艘幌码p臂，接著說：“我昨天晚上就來了，為了見到周丙亮，一直盯到現(xiàn)在?！?p> “見到他了嗎？”
“見是見到了，不過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醒來。年紀大了，醫(yī)生不敢過度搶救，只能等待奇跡?！?p> “了解到事發(fā)經(jīng)過了嗎？”楊路又問。
“去了派出所，也去現(xiàn)場看過，目擊者我也走訪了，目前基本確定是自己掉下去的?！?p> “怎么會這么巧！”楊路既覺得惋惜又有些氣憤。
卜峰想了想，說道：“如果詹仰出示的那份實驗記錄是真實的，那么他已經(jīng)贏了，實在沒有必要再生事端。那周丙亮出事，就更不可能是人為的了?！?p> “實驗記錄是真，異常死亡病例也是真，而那幾個病例出現(xiàn)在同一時期就更值得懷疑。周丙亮身上，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秘密?！?p> 卜峰不否認楊路的話，不過他提議先去吃點兒東西，他現(xiàn)在很餓。
楊路開車帶他去了附近一家面館。
在車上，卜峰還告訴他任何時候都不要灰心，雖然他經(jīng)歷了戰(zhàn)友去世、自己被停職這一連串的打擊，查到的線索又一點一點消失，但只要他們走得路是對的，總有一天能查出真相，這就是他們這些人存在的意義。
楊路說他這兩天確實有些喪氣，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他不會了。周丙亮或許指望不上了，但是二十四年前他做過什么，不可能不留一點痕跡。他為什么要做那樣的事，肯定逃不過“名利”二字。當時的他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也很容易查到。
只不過詹仰用一本實驗記錄擋住了他們的路，所有這些還不足以做為證據(jù)來證明什么。唯有從這些細微處入手，再結(jié)合于錦凡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或許能讓真相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