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毫無察覺
黑夜女神看著面前有些破敗的小村莊,對著明顯乖巧了許多的高希納姆說道:
“你的任務,是像原本的清池那樣,正常地走進去?!?p> 饒是高希納姆已經(jīng)不敢違抗黑夜女神的命令,聽到這句話,還是不情愿地瞪了瞪眼。
走進去做什么,挨打嗎?
“進去試探一下,那位名叫浩天的天使,是否會發(fā)覺你的異常。我懷疑,那位蘇醒的詭秘之主,根本沒有關(guān)注、或者并不是太在意這里?!?p> “如果沒有,你就該做什么做什么。另外,你要盯著浩天,不要讓他經(jīng)手任何事。這不會太久,一切很快就將結(jié)束?!?p> ——這并沒有那么難以做到。依據(jù)對西大陸典籍的閱讀和占卜,以及不同序列天使階非凡特性的數(shù)目比對,女神已經(jīng)推斷出,這位浩天仙君,是一名“囚犯”途徑的天使。
隨著外神對現(xiàn)實的侵蝕加強,一位“囚犯”途徑的天使當然也會受到影響。而清池的記憶也印證了這一點——浩天現(xiàn)在天天縮在光滑的桌面上,連現(xiàn)出身形都很少發(fā)生了。
見高希納姆還是有點害怕,黑夜女神安撫道:
“你已經(jīng)被我侵蝕,我的力量可以隨時降臨在你身上。我會保護你的?!?p> 好吧……高希納姆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隱秘。
——祂已經(jīng)通過女神的幫助,學會了西大陸的語言,同時接收了一部分來自清池的記憶,以知曉自己應該假裝成什么樣子。
隱秘之外,整個村落破敗異常。不遠處一座敞著門的茅屋中,幾個衣裳破舊的老太太瑟瑟發(fā)抖地圍坐在爐火邊,顫著聲音作閑暇的聊天。
看到高希納姆走來,她們連忙低下頭站起身,一個跟一個地走出來行禮:
“仙君安好?!?p> 高希納姆冷淡地點點頭。
祂穿過無數(shù)或倒塌或漏風的茅屋,接受了不多的幾次這樣的行禮后,停在了村莊中唯一一座磚瓦建成的房屋前。
這是浩天和清池的居所。
這座房屋充滿了時光沉淀出的滄桑感,配合那超出一般建筑的高度,讓它終于有了幾分歸屬于天使的氣派。只可惜,這樣的氣派被它的破敗深深影響:
它屋頂?shù)囊唤侨绷藥灼?;后墻外坍塌大半的磚石還未移走,只是在廢墟后建了新墻;支撐門庭的立柱仿佛折斷過一次,于是在不那么對稱的位置撐起了一根新的。
就很荒涼。
對此,高希納姆一方面毫不意外,另一方面又感到驚嘆。
毫不意外是因為祂接受了清池的記憶,早就知曉了這個小村莊的模樣,驚嘆則是因為——這可是信仰“詭秘之主”的教派的總部,是兩位天使的住房啊!
可見這個專心信仰道祖的教派,已經(jīng)落魄到了什么樣的地步。
即使是“道祖”從不降下過神力,浩天和清池也不至于過得這么慘——當然,兩個天使在可以引動源質(zhì)力量的四大教面前,肯定還是非常弱勢的。
但在高希納姆看來,破敗到這樣的地步,主要還是因為清池不耐煩整理內(nèi)務;這是暴躁的精靈們慣有的毛病,他們脾氣上來了,只會想一拳砸爛面前的瑣事。
因此,修補房屋、教養(yǎng)徒弟,這些細致的事務都是浩天在做。可如今……呵,浩天的狀態(tài),恐怕已經(jīng)極為不好了。
按照阿曼……按照女神的說法,這里的非凡體系,可以喚醒源質(zhì)中上一任主人的意志;而依照清池的記憶,近些年中,信仰著“暗影世界”的教派正在逐步興起。
這樣一個教派,喚醒的是誰的意志,那還需要解釋嗎?外神的意志被喚醒,當然也就能對同途徑的浩天加以影響。
浩天現(xiàn)在每天安靜地什么都不做,肯定是在努力對抗這樣的影響。
最可笑的是,這個清池,不知道有外神存在也就算了;祂明明和浩天朝夕相處,卻根本不知曉對方的狀態(tài)糟糕。
——祂竟然還在心中默默嫌棄,覺得浩天經(jīng)常躲著不出來見人,十分可笑。
就這樣,還想設計詭計,算計阿曼……算計女神?
高希納姆定了定神,操縱著風打開了大門。
在正門后的大堂內(nèi),掛著四位尊神連同道祖的畫像。畫像下點燃的,并非西大陸慣用的線香,而是令高希納姆熟悉的蠟燭。那些蠟燭上繪制著相應源質(zhì)的抽象符號,每一根蠟燭都仿佛永遠不會燃盡。
在大堂的兩側(cè),高高的木架撐起,上面零零星星地擺放著幾份神奇物品,最高也不過是1級的封印物。
這些,在清池的記憶中都是清清楚楚的。高希納姆甚至通過祂的記憶,知曉道祖畫像前的供案,因為歷史太過久遠,又使用得最為頻繁,前幾天被清池不小心掰壞了一個角。
當然,那樣的小木渣,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高希納姆將眼前的一切一一對上號,一邊腳步絲毫不掩飾地重重邁進了這間大堂。
在大堂的角落里,一個孤零零的、毫無擺設、但是光滑無塵的桌案上,一個人影頓時浮現(xiàn)在了空中。
祂腦袋圓圓,沒有脖子,軀干仿若最規(guī)則的橢球體,四肢如同蓮藕一樣,在渾圓的肢段中間,有突然陷入的關(guān)節(jié)。
祂不說話,目光直直地看著外面。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覺得這就是個布娃娃。
但高希納姆知道,這是浩天,是信奉著曾經(jīng)那位詭秘之主的“古代邪物”。
依照著清池的記憶,高希納姆主動說道:
“我回來了?!?p> “玄冥觀的蠢貨們,還算沒讓人失望。”
說完,祂想著清池向來驕傲于自己受到的、來自那位詭秘之主的教導,又添了幾句祂自己都覺得尷尬的話:
“若沒有我的詭計,祂們怕是已經(jīng)因著‘黑暗’的突然出現(xiàn),落入被動之中?!?p> “而現(xiàn)在,情勢截然相反?!?p> “呵,我早說了,只需一些小小計謀,便可制服那個龍淵。偏偏冥君不信我的話,事到臨頭才終于明白過來。”
浩天似乎很習慣清池自己夸獎自己的行為。祂沒有附和,也沒有反駁,直接把布娃娃般的身體縮回了光滑的桌案上。
切,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清池被人掉包啊……高希納姆終于放松了下來,循著清池的記憶,將那團對應“無面人”的墨綠色神奇物品放回木架上。
祂返回身,跪坐在了道祖的神像面前,像清池每天所做的那樣,帶著虔信和祈盼,注視著這幅神像。
神像也注視著祂,什么變化都沒有。
阿拉不離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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