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看著那把插入他胸膛的洛水劍,鮮血順著劍身慢慢的流了出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很快男子的胸口的襯衣就被染紅了。雪兒愣在了那里,手早已松開了劍柄,本來因兔牙消失產(chǎn)生的殺意在見到兔牙平安無事時早已散去,她只是想教訓(xùn)一下這個滿嘴謊話的無恥之徒,將劍抵在他胸口也只是嚇唬他,從來沒想殺他,而此時此刻所發(fā)生的一切卻讓雪兒不知所措,她怎能知道這男子竟然自己撞了上去。
那男子在洛水劍插入胸口后,臉色越來越蒼白,雙腿已經(jīng)漸漸不支,整個人開始慢慢的向下倒去。雪兒見狀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急忙將快要倒下的男子扶住,一臉焦急的看著他,只是雪兒沒有察覺的是,在她伸手的剎那,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雪兒扶著男子,看著他血紅的胸口和插在上面的劍,心中愧疚萬分,無論他怎樣,自己先傷人總是有些不對的,況且現(xiàn)在看起來這么嚴(yán)重。此時男子的臉色已經(jīng)白的可怕,嘴角慢慢的流出了血,整個身體在輕微的顫抖,雙眼緊閉,顯然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雪兒抱著他張開嘴焦急的喊道:“喂,醒醒,醒醒,你可不要在本姑娘面前裝死,本姑娘相信你了,不就是三萬兩黃金嗎,本姑娘拿的出來,只要你能醒來,本姑娘立刻給你??煨研?!”說到最后雪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細(xì)弱蚊蟻。
話音剛落,躺在懷中的男子似乎聽到了雪兒的話,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著雪兒閉著眼懊悔的神情,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他緩緩的咳嗽了幾聲:“咳咳咳”。正處于自責(zé)中的雪兒聽到這聲咳嗽,整個人一機(jī)靈,看著懷中的男子,只見他的眼睛緩緩睜開,臉色極其蒼白,面露痛苦之色,望向雪兒,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
雪兒見狀,心中的擔(dān)心散去,哪還顧得上男女之別,急忙低下頭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那男子的嘴邊,想要聽清他說的話。
“快~,快把劍拔出來!”男子虛弱的道,但這句話更像他咬著牙說出來的。
雪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先前沉浸于懊悔中,竟忘記洛水劍還插在他的身上,這劍上的寒氣可不是誰都能受的了的。想到此處,雪兒小聲的道:“忍住”,便立刻把劍拔了出來。隨著一道寒光閃過,男子胸口本因劍而堵住的血液噴涌而出,濺滿了雪兒的青衣。
“啊~~~~”因為雪兒沒有提前告知,他并沒有用內(nèi)力封住自己的傷口,拔劍而出的疼痛使得男子大叫了出來。
在聽到這一聲慘叫后,雪兒更加慌亂了,鮮血濺到她的臉上,這時的她已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那男子看到她竟在發(fā)呆,頓覺得頭大,好歹給他包扎一下,止止血,慰問幾句,怎么這傻姑娘一動不動的,要是自己動手那豈不是暴露了,想到這,他只好再次佯裝虛弱的說道:“姑娘,麻煩幫在下止住胸口的血?!?p> 雪兒聽到男子聲音下意識的看了看他的胸口,出血量已經(jīng)比劍剛刺入的時候更嚴(yán)重了,得趕快止血。于是她將自己衣裙扯下一塊,將它纏繞在男子的胸前,又循著師傅教她的方法,封住了男子身上的幾處穴道,這才使得流血停了下來。男子暗自舒了口氣,心道這傻姑娘終于開竅了。于此同時,雪兒也長出一口氣,總算是將傷勢穩(wěn)定下來了。
她將男子扶了起來靠在一顆樹上,靜靜的坐在他的身旁,背對著他,開口輕聲的說道:“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傷到了你,還把你弄的這么嚴(yán)重!”
男子看著眼前的雪兒,虛弱的道:“姑娘,在下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對在下刀劍相向呢,在下也是貧苦人,一年到頭指望這草藥養(yǎng)活自己的八十老母呢,咳咳,現(xiàn)在我這身體,又如何能行動呢,哎!”話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雪兒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一雙眼睛滿懷歉意的看著那男子道:“放心吧,無論怎樣,既然你是被本姑娘的劍所傷,那本姑娘一定會負(fù)責(zé)到底的。至于這三萬兩,本姑娘也想看看是真是假,若真是我這兔牙吃了,那我一定會想辦法償還你的。說吧,家住何處,我先把你送回去。”
男子聽完雪兒的這番話,閉著眼的臉上浮現(xiàn)出滿意的神色,佯裝虛弱的抬起手臂指了指前方,告訴了雪兒自己住的地方。雪兒將兔牙從樹上放了下來,又把男子放在了兔牙背上。起初不知為什么,兔牙總是畏畏縮縮的躲在雪兒身后,任憑雪兒怎么呵斥,也不敢站出去。最后還是被男子一個眼神恐嚇,才不情愿的把他背上,兩人一虎向著林中走去。
走了不到半里路程,樹林漸漸開朗,在男子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終于到達(dá)了目的地。他們的前方是一處幽靜山谷,谷中植被茂盛,奇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更有一些奇珍異獸不斷閃過,一條不小的溪流貫穿整個山谷,那溪水清澈見底,魚兒游曳其中好不自在,當(dāng)真是一處洞天福地。
饒是雪兒在這洛神山生活這么長時間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處寶地,不禁有些訝異。遠(yuǎn)遠(yuǎn)望去,在山谷地勢偏高的地方,小溪的上游處,有一間不是很大的茅草屋子,圈出一片不小的庭院,庭院中間有一顆參天古樹,想必那里就是男子所說的藥田和他居住的地方了。雪兒兩步并做一步,很快去到了那里。
“沒想到他說的居然是真的,真的有這么大一處藥田,但這里栽種的草藥我倒是不認(rèn)識幾株,不過看樣子也都價值不菲,難道兔牙真的來這里吃了人家的藥材?”雪兒打量著這藥蒲心中暗自思量。她掃視了一下,赫然發(fā)現(xiàn)在那顆參天巨樹旁,有一塊像是被什么東西平躺著壓出來的一片空地,原本生長在那的草藥都被壓折了,蔫呼呼的趴在地上。她心中一驚,這不和男子所描述的畫面相吻合嗎,真是兔牙干的,哼!
“死兔牙,你給本姑娘過來!”雪兒有些生氣,若真是男子所說,那自己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被他看扁了。
兔牙聽到雪兒略帶怒氣的呼喊,雙腿有些發(fā)顫,它知道自己的小主人生氣了,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原本昂著的頭耷拉了下來,眼睛里竟然硬生生的擠出了幾點(diǎn)淚珠,一副委屈巴巴認(rèn)錯的樣子走到雪兒身旁,這場景看得背上的男子都驚呆了,這哪是一只老虎,這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世間可真是無奇不有。
“別和我用這招,老實(shí)交代,你到底吃沒吃這里的草藥!”雪兒不去理會它那樣子,她心里清楚的很,其實(shí)只要兔牙作出這副模樣,那就是犯錯了,她這么說只是做給男子看,好讓他明白自己之前的懷疑并不是想賴賬。
兔牙的尾巴輕輕的晃了兩下,然后又用頭拱了拱前方的樹,示意自己就是在那里吃了東西,隨后又低下了頭。雪兒也沒有再訓(xùn)斥什么,自己的“人”犯了錯,那自己就要承擔(dān)責(zé)任。
她將男子從虎背上放了下來,把他攙扶著進(jìn)了屋。屋中布置比較簡潔,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金色的盆子,除此之外,再無它物。雪兒將他放到床上躺下,男子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些,這一路他都在勸說著雪兒將他放下,不用照顧他,自己離開就好。雪兒卻當(dāng)做沒聽到,一路把他送回了這里。
雪兒彎下腰,靠近身前,仔細(xì)的查看著他的傷勢,不經(jīng)意間臉貼的越來越近,男子平躺在床上看著雪兒,自己的傷勢本來就是裝出來的,現(xiàn)在雪兒又靠的那么近,盡管臉上遮上了面紗,但依稀能看的出是一個美人胚子,飽滿的胸脯微微隆起,極盡誘惑。自己雖說世間美人也沒少見過,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還是頭一次,不免有些尷尬。
當(dāng)雪兒將傷口重新處理了一遍后,長呼一口氣自顧自的道:“好了,基本上沒有大礙了,這幾天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就可以恢復(fù)了,你這里有哪些調(diào)養(yǎng)的草藥,告訴我,我去熬一下!”等了一會發(fā)現(xiàn)那男子沒有回復(fù),便抬頭去看,沒想到那男子也在看著她,兩人距離特別的近,就這樣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再說話,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尷尬。這時雪兒似乎才意識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男子,她臉有些泛紅,隨即立刻起身站定在旁邊。
男子先開口道:“姑娘如此不辭辛苦的照顧,在下真是感激不盡,世間像姑娘這般的女子不多了。哦,對了,忘記問姑娘是何許人士,在下姓元,單名有一個清字,無字無號,乃是這山間的散人。”男子艱難的抬起手臂,微微作揖,面帶微笑。
遠(yuǎn)在皇城的巨賈之首元家之中,一個英俊的男子正在忙碌著算賬,這時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抬起頭像是在思索著什么,隨后眼睛望向了西邊。
“元公子,此前多有唐突還望見諒,是本姑娘管教不嚴(yán),給公子添了麻煩。本姑娘姓雪,名若沐,也是無字無號,也和公子一樣是這洛神山的閑人。”雪兒也還了禮,不過她報出的名字是假的。師傅時常教導(dǎo)她,出門在外一定要多留一份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
“雪姑娘,在下的錦袍中有一株草藥,麻煩姑娘幫我拿出來,將它磨碎,敷在傷口之上即可,就是~~咳咳”男子好像有些難為情,半天說不出來,開始咳嗽了起來。
“就是什么?不用在本姑娘面前賣關(guān)子,有什么就說”雪兒扭過頭冷哼一聲。
“就是這草藥的費(fèi)用~咳咳~”男子露出一副扭捏的神色。
“好了好了,你安心躺著,一切的費(fèi)用本姑娘來出”雪兒不耐煩的道。
她按著元清的吩咐,將錦袍中的草藥取了出來,用內(nèi)力將它震碎,然后將元清身上纏著的衣服取下,敷了上去。靜靜的坐在旁邊看著,等元清傳來細(xì)微酣聲她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本應(yīng)睡著的元清在雪兒出去之后卻睜開了眼,原來剛才的熟睡都是裝出來的。他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手腳利索,完全沒有剛才病懨懨的樣子。他走到門前,透過門縫向外看,看到雪兒在藥田中不知在搗鼓什么,往細(xì)了瞧,卻發(fā)現(xiàn)她正用家里的金盆接著溪流的水在給藥田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