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走了以后，懷念看著這個男人問：“你是心理醫(yī)生？”
男人似乎還想了一想，回答的很輕松：“我認為我不是?！?p> 懷念又問：“那你叫什么名字呢？”懷念注意到，眼前的這個機器人竟然有呼吸。他可以隱約看到他的胸口在緩慢的起伏。
那男人說：“我現(xiàn)在只單獨負責你一個人。所以叫什么稱呼隨便你。當然你可以稱呼我哈尼、甜心、親愛的、寶貝兒。我都愿意接受。”
懷念看著他，微微的瞇起了眼睛。最后嘴角翹了一下說：“行叭，以后你就叫山炮了?！闭f完向旁邊一指：“這個是鐵炮，你的前輩。來，你先給我介紹一下，你和鐵炮有什么區(qū)別”
對面的男人并沒有先說區(qū)別。而是對懷念說：“山炮這個名字是不是帶有貶義？”
懷念馬上反對：“怎么會？炮就代表力量。他是鐵，你是山，比鐵更有力量。我希望你比他更強大。名字就這么定了，你就叫山炮。你還沒告訴我，你們之間有什么區(qū)別呢？”
男人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懷念說：“如果你堅持，我倒是并不反對。只是這對你可能會有少許影響。另外，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我叫顧懷念。難道你不知道嗎？”
“好的，顧懷念。除了樣貌上的不同。最主要的區(qū)別在于，我擁有擬人和主動功能。換句話說，我更像是一個人類。在此談話以后。我將不會主動。表示我的身份。這樣將有助于我們更好的交流?！?p> 聽完這些懷念的表情有點嫌棄：“就是假裝人類唄。那么我們現(xiàn)在開始吧，你看看我到底心里有什么病？”
男人笑了笑：“他們稱呼我為心理醫(yī)生是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身份。對你來說其實更需要一個康復理療師。所以我無權給你做診斷，或者確診病情。如果從疾病方面說。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有病。如果從健康方面講。幾乎沒有人健康?！?p> 懷念聽他說話倒是有些新鮮：“那當然。對于機器來說，所有的人類都有病。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個人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瘋子?！?p> 看樣子男人是又想了一想：“這個似乎很難?！?p> 懷念好像突然沒了興趣：“算了，你給我講個笑話吧。”
男人認真的看了懷念一小會。目光中帶著疑問，仿佛在說，難道你真的是瘋了？懷念深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話，男人卻先開口：“在一座監(jiān)獄里。每兩個囚犯關在一間牢房。一個新來的囚犯。發(fā)現(xiàn)房間里只有自己一個人。于是提出抗議。認為房間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太孤單。要求監(jiān)獄要像其他人一樣，給他分配一個室友。由于當時沒有更多的囚犯。于是給他送來了一個機器人?！?p> 懷念有點想爆發(fā)，又覺得和機器人發(fā)脾氣有點奇怪。于是對男人說：“今后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進入我的臥室。不可以進入我在的洗手間。中午我想吃小雞燉蘑菇。你去廚房做好了來敲門叫我。聽明白了嗎？山炮？”
直到看見男人點點頭。懷念起身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我還以為多厲害呢。講的笑話都跟鐵炮一樣。原來還是個流氓機器人。還哈尼、寶貝兒。山炮就很適合你。
沒躺多久，懷念還是決定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人形機器人做飯是什么樣子？出門一看。那個男人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姿勢看起來很放松。而且是在看新聞。看起來他更像是男主人。
男人看懷念出來。對懷念說：“嗨，想看新聞嗎，或者別的。”
懷念沒理他，徑直走向廚房?？吹桨阻F炮正在廚房里忙。懷念走回來，坐在了側面的沙發(fā)上：“我剛才說是讓你去廚房做飯。為什么現(xiàn)在廚房做飯的是白鐵炮?！?p> 男人眨了眨眼睛，感覺有些奇怪：“難道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然有區(qū)別。另外沒有我的授權，你怎么會有白鐵炮的控制權。我讓你去做飯。是因為我想看看人型機器人是怎么做飯的。現(xiàn)在你在這里，你在這里看電視。難道都不去幫一幫鐵炮？現(xiàn)在你快去幫忙鐵炮。讓我看看你是怎么做飯的。”
男人聳聳肩，但并沒起身。隨后抬手，用拇指向身后指了一下:”他并不需要幫忙，另外我并不想去廚房弄臟我的衣服。”
男人這樣理所應當?shù)膽B(tài)度。讓懷念有些憤怒。于是站起身提高了嗓門:“啥!你給我站起來。站到墻邊去?！?p> 這下讓男人的表情有點驚恐。幾乎沒猶豫，就站了起來，然后直接站到了墻邊上。隨后懷念走到了他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幾遍:“你這個機器人是不是有毛病？時靈時不靈的，不聽命令。還會頂嘴。”
男人沒來由的笑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懷念放低了聲音：“發(fā)瘋的人類好笑嗎？”男人沒回話?！拔覇柲悖愕降资遣皇菣C器人？”
男人點頭說：“是的?！?p> “那是不是要對我的安全負責？”
男人點頭說：“是的。”
“那么，你是不是該聽我的話？”
這次男人并沒有點頭，表情好像有點無辜，緩慢的說：“這個恐怕需要商榷一下。”
聽到這話，懷念反倒冷靜下來：“難道你不該聽我的？”
男人說：“你的安全和身心健康由我負責。如果按權限來說。我的權限高于你。更多時候應該是你聽我的。比如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食物不能吃。什么時候該體檢。我都會給你一些意見。簡單點說。你現(xiàn)在受傷了，生病了。就該聽醫(yī)生的。”
“可是你是一個...”懷念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可是我讓你去做飯，為什么你不去？別跟我說衣服的事情。衣服臟了可以洗?！?p> 男人又露出了無辜又震驚的表情：“可是我并沒有換洗的衣服。我還沒有時間去買其它的。另外做飯的人本來就是我啊?！?p> 懷念又要憤怒了，聲音又大了起來：“你還敢狡辯。明明在廚房里忙碌的是鐵炮。”說著，懷念還伸手向廚房一指。
聽到這里，男人抬眼看了看天。就像是在翻白眼。看到這個，懷念差一點就笑了出來。但是依然咬牙瞪著他。
當男人的目光再次返回到懷念的臉上。男人點了點頭說：“是這樣的。我和鐵炮已經進行了聯(lián)機。對于你來說就像一部電話。這部電話為你服務?，F(xiàn)在這個電話有兩個屏幕。一個屏幕在假裝人類看電視，一個屏幕在為你做飯?；蛘吣憧梢岳斫鉃橐粋€機器人有兩個腦袋四只手。算了，還是電話好理解。電話中的兩個屏幕中的任意一個屏幕，接收了命令。由電話統(tǒng)一處理，然后讓屏幕分別執(zhí)行。那么至于是哪一個屏幕哪一只手去做哪一件事情。對于電話或者機器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雖然懷念已經聽懂了。但是還是想掙扎一下：“那為什么不是你去做飯，讓鐵炮看電視。”
男人扭頭笑了一下：“這個都說過幾遍了。因為我不想讓我的衣服變得更臟。因為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這次懷念的聲音小了許多：“那你的衣服呢？”
男人就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向沙發(fā)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們坐下來再談好嗎，我都站累了?！?p> 懷念斜了他一眼，然后坐在了旁邊的沙發(fā)上。男人也坐下才說：“擬人型機器人確實會給人類帶來一些困擾。這也是智能機械法規(guī)更改的原因之一。讓人們更加慎重使用擬人型機器人。但我出現(xiàn)在這里。是符合規(guī)定，也是必要的。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會相處的融洽。如你所愿，如果你喜歡。我可以讓鐵炮。在這里陪你看電視。我去廚房燉小雞兒。而在你看來。唯一的區(qū)別。就是我和鐵炮交換了聲音。因為在你眼前的這部機體。在做飯方面。遠不如廚房里的那一部機體。那么唯一讓你能區(qū)分我們的。只有聲音。所以，你想讓這部機體和里面的機體暫時交換語言聲音嗎？”
懷念聽到這里。用雙手揉了揉腦袋：“算了算了，怕你了。如果你們兩個交換了聲音。我會錯亂的。現(xiàn)在這樣挺好。那你可不可以讓鐵炮變成你的聲音？“
男人說：“我可以，但是我不能做。白鐵炮之所以是現(xiàn)在的樣子。長相和語言說話方式，與人應答，都明顯有別人類。都是有必要的。如果我做出更改。是害你違反法規(guī)。并會讓你受到處罰。另外，如果這樣做，你可能同樣會感覺錯亂。”
懷念舉起雙手：“好吧好吧。就這樣吧?！毕肓讼敫杏X自己好沒面子，又不知道該拿著機器人怎么辦，只好有些悻悻的，回去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懷念不禁問自己，自己這是怎么了。和自己的機器人白鐵炮相處的時候也沒啥問題啊。怎么這個機器變了個形狀，自己就有些失控呢?？磥碜约哼€是把它當人類看待了。以至于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什么的。
發(fā)現(xiàn)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讓懷念有些不好意思。這似乎只能說明自己的內心很小氣。如果來的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也許自己真的會給對方一些麻煩，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厲害。
懷念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嘆口氣，心想：唉，看來本姑娘還不是一位君子啊。過了一會又自言自語道：“不過，我也不想當個小人?！?p> 經過剛剛和機器人得一番交流，又經過了一小段時間自我反省，午飯已經做好。男人請懷念坐在餐桌主位。自己陪懷念坐在了對面。當白鐵炮再次端上來一個盤子以后。男人對懷念說可以開飯了。懷念看白鐵炮轉身走向廚房。也許是去做整理了。而看男人坐在餐桌前面并沒有走的意思。
男人看了一眼懷念說：“那我們吃飯吧。”
懷念已經很久沒有獨自和另一個人一起吃飯了。即便對面的是一個機器人也一樣?？粗矍暗氖澄铮瑧涯钜矝]再有其他的想法，決定吃飽了再說。
直到她看著對面的男人，用湯匙攪了一攪碗里的湯。然后端起湯來喝了一口。當男人放下湯碗的時候。碗里明顯少了很多內容。
懷念差點把嘴里的東西噴在男人的臉上。同時也差點把自己瞪大的眼睛掉進自己的湯碗里。懷念費了好大的力氣咽下嘴里的東西。
“你到底是不是機器人？馬上證明給我看。不然我就讓姓孫的把你帶走。”
男人放下手里的碗。把手舉過頭頂?？粗氖终谱隽巳倭鹊男D。然后又轉了回來。懷念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剛剛有那么一剎那，懷念覺得坐在眼前的是一個真實的男人。
而此時，即便是眼前的食物很美味，可還是想先解決心中的疑惑。
“你剛剛真的是在吃東西？不是變魔術吧？真的吃進去了嗎？”
男人把剩下的湯倒進嘴里。看上去一點也不優(yōu)雅。和紳士風度什么的更不沾邊兒。那感覺不像是喝了一碗湯，而像是山大王喝了一碗酒。男人把湯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往桌子里面推了推。一是不想再喝了，二好像是害怕不小心把湯碗碰掉在地上。
“我有一些功能，和白鐵炮不太一樣。我不是很想費口舌來說。感覺你也不像是有興趣聽的樣子。所以如果你遇到有感興趣的事情，就直接問我。我只解答你感興趣的部分，這樣更高效。也避免浪費你的時間。但事實上我并不想和人探討我自己。我的意見是，你直接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幫助你恢復健康的醫(yī)生來對待。這樣你的困惑會少很多?！?p> 懷念也把碗往里推了一推說：“你確實給我?guī)砹瞬簧倮Щ蟆Ｄ敲茨愀嬖V我，你把食物吃進肚子。你能吸收轉換他們變成動力嗎？”
“我當然不能。我會把吃進去的食物脫水。烘干。水分對我來說有用處。但并不必要?！?p> 懷念瞪大了眼睛：“那烘干以后的食物和多余的水分怎么辦？”
“當然是和大家一樣嘍。”
“你是說你也需要去廁所?。俊?p> “如果吃了食物當然需要。”
“可是你要怎么做？”
“當然是和大家一樣了?！?p>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聳聳肩：“你堅持要在吃飯的時候，談論這些事情嗎？”
懷念偏頭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又對男人說：“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嗎。”
男人眨眨眼說：“除非先讓我摸摸你臉。”
懷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趕緊把餐桌收拾干凈。沒有我的允許，不允許進入我的房間。如果你再敢對我說這樣無禮的話。我就讓那姓孫的，給我換一臺有文明講禮貌的機器人來?！?p> 懷念雙手按著桌子。雙眼盯著男人。一字一頓的說：“你聽明白了嗎？山炮。”
男人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可以摸一摸我的手?！辈⑶野炎雷由系氖窒驊涯钌爝^去了一點。
懷念站直了身子。冷冰冰的說：“這一點兒也不好笑?！鞭D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用力的關上門。罵了一句：“流氓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