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犯邊。
自從玄清觀撒出消息,沒有十來日,鬼方宮來犯中原的消息便傳的沸沸揚揚。
江湖便是如此,要有什么大事發(fā)生,消息傳散,真比飛鴿傳書還要快。
入夜已深,萬籟俱靜,但聞一人說道:“依你的意思,這事情是我辦的不妥?
一切都是依計而行,怎的此次將玄清觀剔除,大挫云陽勢力,對咱們日后大有助益。
咱們趁此,一舉將中原武林收入囊中,豈非快哉?如今你卻指責與我?豈有此理!”
只見在一處破舊的老廟前站著兩人,說話之人赫然便是那青面閻羅。
另有一人與青面閻羅對面而立,身材勻稱,著一身青衣,卻是看不見長相。
青面閻羅方說完話,便聽那青衣人說道:“師叔你好生糊涂,如今這般時候,你萬萬不該將無為逼死。
外患不除何談復門大計?這幾日鬼方宮又鬧得厲害,卻有復燃跡象。
如今你逼死無為,徒生事端。
若鬼方趁機,大舉進犯中原,到時你待怎樣?你我之計本是由得鬼方中原死戰(zhàn),你我坐收漁翁之利,方為上策!”
“哼,區(qū)區(qū)苗疆鬼方,何須放在眼里。
當今朝廷無能,中原大地自是德者居之。
待我等一舉拿下中原武林,中原大地的萬里河山,亦是咱們囊中之物?
屆時大旗一揮,十萬鐵騎要踏平小小鬼方,豈非手到拈來?”
雖然看不見青面閻羅表情,但卻不難聽得出,此時他頗為不快。
青面閻羅說完后,那青衣人似也動了真怒。
冷哼一聲道:“糊涂,咱們在中原之地,隱姓埋名又是為何?
當真便是為了這中原河山?師叔怕是忘了咱們復門大計!
現(xiàn)今劍神宮在昆侖密境一方獨大,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大張旗鼓的拿下中原?
當年昆侖密境之亂,師祖憑借一己之力,殺出重圍,方保我門香火。
你這般草率可是要壞了我門大事!
再者說來,鬼方宮幾番進犯中原,都是鎩羽而歸。
昆侖秘境更是與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你當這是為何?
中原武林看似散沙一盤,可倘若外敵來侵,卻往往又是鐵桶一般。
若要重奪昆侖密境,那咱們必依仗中原武林,方可與劍神宮相匹。
如今依著咱們實力,要取中原只可智取,不可用強。
我叫你網(wǎng)羅中原各派,待的時機成熟,一舉拿下盟主之位,此乃萬全之計。
可你呢?玄清觀與云陽宗雖是一大變數(shù),但鬼方來犯,自由著云陽宗,玄清觀來與鬼方宮拼殺。
如此不僅能消磨云陽宗實力,還可保全中原武林,唯我日后所用。
可你擅作主張,這般時候滅了玄清觀,斷去云陽宗一臂。
再斗鬼,消損便不只是云陽宗一派?
你卻以此沾沾自喜,你做這事之時,可曾想過與我商議一番?”
這晌青面閻羅已然一聲不吭。
青衣人接著說道:“如今鬼方之主孟悠然年紀不大,卻是老謀深算。
比其父有過之而不及,再者鬼方宮韜光養(yǎng)晦這許多年,實力定是大增。
你道孟悠然為何遲遲不曾出手?
此女心機深沉,不動則已,不然定是一鳴驚人。
你在這時與中原挑起內亂,孟悠然若趁機發(fā)作,難不成你是指望韓淶玉等人與之相抗?
還是再加上你張羅的那些不成器的手下?你手下除了一干烏合之眾,便是程煥之還算招好棋。
只是程師叔為人,你應比我清楚。
拿下一個程煥之,當真便能逼著程師叔他老人家就范?
程家終究也是未知之數(shù)!
歸元宗蟄伏中原,師叔棋錯一招,鬼方來犯之時,說不得便要搭上咱們在中原的百年基業(yè)。
我看你不是老糊涂了,便是這些年,沾染了太多的酒色財氣,蒙了心神。
當年師父他老人家含恨而終,本門即傳至我的手中。
師父敦敦教誨,歸元宗大仇,弟子時刻不敢相忘,只為有朝一日,叫劍神宮血債血償!”
也不知這青衣男子是誰,只是青面閻羅與武功鎮(zhèn)程家卻都是此人師叔。
那為何一向高高在上的青面閻羅,在此人面前竟如此懦懦?
在這師侄面前,不僅沒了尊長之分,更是由得自家?guī)熤队柍猓?p> 不過聽青衣人話中意思,他們并非中原門派。
竟是昆侖密境歸元宗門下,不知他們又怎會流落到中原,隱姓埋名。
不過青衣人話音,歸元宗應該與劍神宮有血仇。
如今是想密謀中原武林,憑借中原之力殺回昆侖,與劍神宮一較高下!
方才青衣人訓斥之時,不知為何青面閻羅的喘息聲卻越發(fā)的粗重。
半盞茶功夫,便見青面閻羅突然‘噗通’一下,竟是單膝跪了下去。
看他樣子,跪倒之后,是想掙扎著站起身來。
可誰知,青面閻羅越是掙扎,便越顯痛苦。
此時身子已然不聽使喚的瑟瑟發(fā)抖,就連喘息聲也越發(fā)的沉重。
雖然青面閻羅戴著面具,但他此時半跪在地,已經(jīng)有汗水打下額處滴落。
‘噗通’又是一聲,青面閻羅本來半屈的另外一條腿也跪了下,此時他究竟在承受什么,無人可知!0
如此這般,總有半柱香的功夫,才見這青面閻羅如釋重負,癱軟到了一旁。
而那青衣男子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即是我?guī)熓澹瑢Ρ鹃T又一向忠心。
念在你年事已高,這許多年來對本門也算多有功勞,今日便饒你一次!”
此時青面閻羅,哪里還有絲毫的神氣,只是匍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足有一炷香功夫,青面閻羅才低聲的回道:“是,屬下知錯,日后定當聽從上尊圣意!”
聽聲音已然力竭,這青衣人當真是鬼神莫測。
也不知是使了什么功夫,竟叫不可一世的青面閻羅,如此俯首低耳,著實了得!
只聽那青衣人又說道:“鳳鳴經(jīng)你還需的用心想想法子。
如若中原之地,當真有白帝遺寶,那咱們得了來,便可將劍神宮一網(wǎng)打盡,何須這般費神!
還有,塵方那賊子可曾到了奉節(jié)?
盯緊了此人,此人可助我等將劍神宮安在中原的刺連根拔了!”
幾百年過去,仍自有人相信白帝遺寶是真的存在。
表面上都將此事當成傳說,但各大勢力,私底下卻都死盯著。
再便是韓淶玉找不見塵方蹤跡,竟是青面閻羅所為,若不那日青面閻王絕不會那般輕松放過韓淶玉。
只是可惜了無為真人,如今再看,他的死卻是越發(fā)的不值。
竟是成了番外宗門,斗法的犧牲品。
月黑風高殺人夜,八方魍魎聚一旁。
咸陽城不起眼的小客棧中,孟悠然端坐一旁,江半天離子夫還有一點紅立在當下。
孟悠然雙目微合道:“今次乃是天助鬼方,玄清觀生此大劫,無為老道本尊倒是忌憚三分,卻也多虧了韓淶玉那廝。
如果再將云陽宗與寒溟谷的間隙挑大,由得他們兩家自相殘殺。
如今中原各派皆是貌合神離,一幫虛妄之徒,我倒要看看,他們怎來敵得住我鬼方雄兵,中原之地指日可得。
江半天、一點紅聽令,著你二人速去拿住趙子平。
本尊此次對鳳鳴經(jīng)志在必得!
十六年前江半天得了遺寶重要線索。
卻不知叫哪個不要命的小賊偷去,如今又有機會,那是再好不過。
我倒要瞧瞧尹君正是要兒子還是要真經(jīng)!”
只是江半天十六年前怎會拿到白帝遺寶的重要線索,其中曲折便不得而知。
孟悠然說罷,還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一點紅。
一點紅二話沒說,啪的一聲跪倒在地:“鬼尊即管安心,咱們定當不辱主命!”
孟悠然也不搭話,反而看向離子夫道:“你且趕回鬼方,將各部長老盡皆聚齊,鬼方大軍不日便挺進中原。
你們三人速速去吧,不得有誤,今次誰若出了差池,定當不饒!”
三人心中均是一驚,不約而同的心想:“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向中原九州開刀了?!钡珔s沒人敢多問一句,盡皆應諾,轉身便去。
其中一點紅傷勢尚未痊愈,中了尹君正的寒溟神功與青陽訣,怎是這般容易就好。
但卻已無大礙,對付些許普通高手還是手到擒來。
三人出了咸陽有七八里地,已經(jīng)到了近郊。
便聽一點紅說道:“吆,子夫兄,鬼尊此房是要動真格的,我與江兄倒是沒得什么,不管怎的說,我們都算外人,畢竟不是鬼方嫡系。
可在下實在想不到,子夫兄地位竟也如我們一般。
要說你與鬼尊,那可是自小便青梅竹馬,怎的也…”
一點紅陰陽怪氣,話還不曾說完,便見離子夫臉色青紅不定,額角的青筋突起,顯是叫一點紅說到了痛處。
只聽離子夫冷哼一聲:“人言中原一點紅,本是風流倜儻,不是也沒人會想到現(xiàn)今成了這般模樣!
還修的什么合歡神功,倒是不知道王兄,現(xiàn)今那話兒還成不成活?別再是連毛都褪了去才是!”言罷離子夫仰天大笑。
離子夫說話也是誅心,生生往一點紅傷口撒鹽?
一點紅那‘話兒’還行不行且不說。
就說他現(xiàn)在這般模樣,一點紅自己都覺著丟盡了臉。
一點紅爆喝一聲:“你這匹夫,好膽!”說罷竟要上前動手。
眼見便要窩里反,便聞江半天嗤笑一聲:“二位倒是有趣的緊,在下奉勸二位,多留些氣力,將鬼尊吩咐的事情辦妥,再來爭辯不遲。
咱們三人,休要再來五十步笑百步。
如今方能安心過上天好日子,便有閑情在此夾纏?!?p> 如此一點紅才氣呼呼的收手,說道:“江兄說的是,可如今不說我們。
就說江兄,你可是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
到頭來又能怎樣?江兄身上不是已然帶著那奪魄蠱,整日提心吊膽。
咱們三人相比,倒是江兄吃的虧最大。
我王瀟現(xiàn)如今爛命一條,可這般下去實在是憋屈的緊。
想當年,老子縱橫中原,何等的逍遙快活,可卻叫...哎,端的往事不堪回首!”
離子夫搖頭笑道:“王掌門既是心里有怨氣,怎的不與鬼尊發(fā)了出來。
誰叫你管不住自己的小老弟,連鬼尊的近侍都敢胡來?
我看王掌門當?shù)檬悄懘蟀欤 ?p> 一點紅變成如今這般摸樣,一半的原因也是色膽包天。
一點紅在鬼方,打上了孟悠然侍女的主意。
他倒是沒想吸取那侍女的元陰,只是閑來找找樂子罷了。
他與那侍女,你情我愿倒也沒有什么,孟悠然對此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熟可知他偷拿了孟悠然的要緊東西,便也是江半天尋到的關于白帝遺寶的線索。
是日,兩人顛鸞倒鳳之際,孟悠然本就懷疑一點紅偷了那物件,卻是沒有證據(jù)。
故而借此出手,有意整治一點紅。
也不知孟悠然,用了什么邪法,使一點紅元陽大泄,命都要丟了半條。
又加上虬龍訣使然,一點紅竟變成了孩童一般。
只可惜一點紅寄人籬下,又身中奪魄蠱,有仇都不敢報,只得每日強壓心頭邪火。
“不過王掌門嘴上的本領,倒是比對付女人的本領還要強些。
你若是有這許多的怨氣,就此發(fā)作了出來,也叫咱們瞧上一瞧王掌門的英雄氣概!”江半天似笑非笑的說道。
一點紅依舊默不作聲,只是眼神怨毒的緊。
江半天沉吟半晌,轉而正色道:“咱們三人誰也不用取笑誰,都是一身的本領,卻只得屈尊一個女子之下,二位當真便這般甘心?”
江半天說完這話,便饒有興致的看著一點紅與離子夫。
他話方說完,一點紅與離子夫心里同時大震。
尤其是一點紅,面色青紅不定,心中尤自暗想:“難道是事情敗露了不成?孟悠然著江半天來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