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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正道

第五十六章 年少浮生

天音正道 尹四郎 4592 2021-04-24 19:58:45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程家客棧中,徐達(dá)本想聽聽崆峒山上發(fā)生的事情。

  高瘦漢子見是徐大先生相邀,自然欣喜。

  別說徐大先生這一桌的山珍野味看著叫人眼饞,就是今日能與徐大先生同桌共飲,那也夠以后談資。

  眾人落座,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徐達(dá)便步入正題。

  端了酒杯問道:“不知朋友方才所言,崆峒山玄清觀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怎的還牽扯上了寒溟谷,還請朋友細(xì)細(xì)講說。”

  高瘦漢子見了徐大先生本就規(guī)規(guī)矩矩,堂堂寒溟谷主,現(xiàn)今對自己又這般客氣,端的受寵若驚。

  趕忙起身拱手道:“大先生折煞小人,先生喚小人‘瘦皮’便是…”

  瘦皮沒說完,卻是鶯鶯沒忍住‘咯咯’笑出了聲。

  鶯鶯方要插嘴說話,卻是見徐達(dá)瞪她一眼,鶯鶯趕忙一吐舌頭,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不興說,她定是要取笑這高瘦漢子的諢號。

  瘦皮也不以為意,跟著嘿嘿一笑說道:“不怨姑娘覺得好笑,我這人長得又高又瘦,怎么吃都不胖,江湖上的朋友便送了這諢號,卻也貼切的緊。

  我這人口快心直,方才實在瞧不慣云陽宗那小子的囂張氣焰。

  我知道您方出谷不久,江湖上近來可是生了不少事。

  前日在崆峒山,可說的上是近幾年的大事,消息傳的快著呢!”

  徐達(dá)哦了一聲:“還請瘦朋友詳說!”

  瘦皮猛灌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先生不知,玄清觀前日前,幾被滅門,四大掌門護(hù)法盡皆被害。

  掌門無為更是當(dāng)場自斷心脈而亡,現(xiàn)在偌大的玄清觀已經(jīng)七零八落,名存實亡!”

  此話一說完,徐達(dá)便是一驚。

  他雖久不出谷,但玄清觀的名頭那可是響的緊。

  想當(dāng)年寒溟谷老谷主趙承天便與無為真人相識。

  徐達(dá)記得師父當(dāng)年常說:“武林之中若能比的了尹尚的不出三人,其中之一便有玄清觀的無為真人。

  此人不僅武藝高決,仙渡劍訣獨步天下,更要緊的是品行端正,頗有古人遺風(fēng)。”

  顯然并非只有徐達(dá)不知道這消息,此時有許多不曾聽說的,也是豎直了耳朵,頗為驚異。

  玄清觀的大名誰不知道?不說從前,就說現(xiàn)今,玄清觀在武林之中那也是泰山北斗一般。

  且不說無為道行多深,就是單那四大護(hù)法,無為掌門那四位師弟,隨便一個站出來,那都不是普通門派掌門可比。

  徐大先生愣了半晌:“即是玄清觀遭了變故,怎的和我寒溟谷牽上了干系?”

  瘦皮顯是對眾人竟已表情頗為滿意,事情就像當(dāng)日他在玄清觀親眼所見一般。

  瘦皮接著說道:“先生不知,無為掌門看似道貌岸然,實則伙同云陽宗殺了泰山派的泰初真人與金刀門的陳建州…”

  瘦皮又是喋喋不休說了一通,卻是叫旁邊的同伴用胳膊肘搗了連番搗了幾下。

  怎知瘦皮說的起勁,覺著有人搗了自己,方要發(fā)作,方一抬頭,卻是見徐大先生有些許不快。

  瘦皮方才想起,徐大先生問的是為何與寒溟谷牽扯上干系,自己說的這一通卻一句沒提寒溟谷。

  當(dāng)下尷尬一笑:“您看我這腦子,灌上幾碗馬尿,卻是胡說八道了。

  其實玄清觀的事情并非是與寒溟谷扯上干系,只是當(dāng)日在玄清觀出了一位少年郎。

  這少年郎,卻是與先生有莫大的干系!”

  聽的此處,徐大先生才舒展眉頭,但卻沒有說話,示意這瘦皮接著往下說。

  瘦皮也不知是多少日沒有喝個痛快,當(dāng)下又端起碗猛灌一口。

  已然有了醉意,卻更顯興奮了,當(dāng)下說道:“先生自是知道,當(dāng)年貴谷大小姐趙清珺與如今的云陽宗主尹君正…”

  還未說完,卻聽咔嚓一聲,竟是徐達(dá)將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

  這一下,瘦皮酒已醒了七八分,一時多言,徒自惹得徐達(dá)生惱。

  旁邊的幾人無不替瘦皮捏了一把冷汗,心想:“你小子多灌幾碗馬尿,便說人家丑事,再要胡說,只怕徐大先生下回捏的便不是酒杯?!?p>  徐大先生似是陷入回憶,半晌神才發(fā)覺瘦皮已經(jīng)不再說話,大家都在看他眼色。

  徐達(dá)倒不是氣瘦皮,十七年前的舊事定已人盡皆知。

  當(dāng)下長出口氣:“在下唐突,并無責(zé)怪瘦朋友之意,還請瘦朋友將話說完?!?p>  瘦皮這晌額上見汗,實在不知自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了。

  徐大先生看出瘦皮的顧慮,當(dāng)下道:“不礙事,我寒溟谷一向行得正坐得端。

  瘦朋友無需多慮,照說無妨!”

  瘦皮暗想:“那便長話短說,別今日方吃上這頓山珍野味,轉(zhuǎn)即成了斷頭飯,端的不美。”

  當(dāng)下又猛灌口酒,卻是想酒壯慫膽。

  可此時美酒入口,卻不再香醇可口,倒是苦澀難耐。

  “現(xiàn)今寒溟谷的大少爺在崆峒山上,叫做趙子平。

  許是受了重傷,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瘦皮說到此處戛然而止,再不多說一句話了。

  這回話雖然不多,卻是叫徐大一驚。

  寒溟谷的大少爺?趙子平?不知是死是活?

  許有一盞茶的功夫,徐達(dá)方才頓悟一般,一拍額頭,猛地站起身來。

  大家伙見徐達(dá)臉上表情,似喜似悲,卻也復(fù)雜。

  只聽徐大先生大喝一聲:“此話當(dāng)真?”

  這一嗓子,直將瘦皮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哆嗦著說道:“當(dāng)...當(dāng)真?!?p>  鶯鶯倒是從未見爹爹這般失態(tài),當(dāng)下站起,來拉徐大先生衣袖。

  徐大眉心微鎖,搖頭道:“倒是徐某失態(tài)了,諸位勿怪。

  說完打懷里掏出些許銀錢,塞到瘦皮懷中。

  徐大先生轉(zhuǎn)頭對鶯鶯說道:“丫頭,收拾行囊,咱們需得緩些日子再去長安,這就趕赴崆峒!”

  說完再不遲疑,轉(zhuǎn)身便要回房,已經(jīng)是急不可耐。

  可偏偏那瘋癲的程老漢突然又冒了出來,擋在徐大先生身前。

  倒是嚇了徐達(dá)一跳,誰都沒瞧清楚,老頭是打哪里冒出來的。

  程老漢攔住徐大先生去路,笑嘻嘻的說道:“你這后生,一桌好菜,吃都不曾吃上一口,簡直是糟蹋東西,簡直就是牛嚼牡丹!”

  程老漢胡攪蠻纏,此話出口眾人都是想笑,但卻都憋了住。

  程老漢夾雜不清,總是用詞不恰,但方才大家都見識了老漢的厲害。

  將云陽宗那尹旭明可真是糟蹋的不輕,試問此處有幾人能比尹旭明高明的?

  連徐大先生都一口一個前輩的叫著,誰又敢再去取笑程老頭。

  徐大先生也知程老漢一直有意無意在幫自己,故而對老程也是恭敬,深揖一禮道:“前輩教訓(xùn)的是,教訓(xùn)的是,眾位朋友,大家伙一齊將這一桌美味享用了吧。

  程老前輩一番好意咱們可不能就辜負(fù)了?!?p>  誰知程老漢卻是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哼,誰叫你來做這好人,我老人家難道自己不知送個順?biāo)饲椋闵僭谶@里貓哭耗子!”

  這話一說,徐大先生就又不明白,這是說自己假慈悲?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程老漢瘋瘋癲癲定是想說自己假仗義,卻是又在胡亂的用詞。

  當(dāng)下也不反辯,便順著這老漢的脾氣忙又說道:“是是是,前輩說的是,大家伙都聽好了,這頓飯可是程老前輩請了諸位...”

  方一說完哪知這程老漢竟是跳將了起來,大呼小叫道:“好小子,你這是要吃老漢的白食,我老漢何時說過要請這一干人等,你怎的胡說八道。”

  這般夾雜不休,徐大算聽明白,原來這是來問自己要酒錢。

  徐大先生趕忙打懷中掏出荷包,打了開來,卻是取出了四五粒金豆子交與程老漢。

  程老漢一見金豆子,當(dāng)真的兩眼放光,直說:“你這后生果真上道,老頭子也當(dāng)真沒有看錯人!”

  這程老漢說話確實有趣,聽著叫人好笑。

  徐大先生見程老漢見到錢不再糾纏自己,便趕忙的沖著鶯鶯使了個眼色,兩人要溜之大吉。

  回到臥房都打好了包袱,都出了客棧門口,卻還能聽見程老漢在前堂嗷嗷怪叫,也不知又在作什么妖。

  徐大先生也不打算再乘馬車,而是將車架留了下,與鶯鶯騎馬而去。

  可沒成想二人還未出得了‘武功縣’卻是又在道旁撞見一人。

  鶯鶯怪叫一聲,險些一頭栽下馬來。

  道是見到誰了?

  不是旁人,竟是程家客棧的程老漢。

  此時程老漢依舊牽了老牛,似是在此間溜牛。

  徐大先生也是一驚,心想:“此人究竟是誰?難到是自己先前想錯了,這程老漢不是要幫自己,反而是要與自己為難不成?”

  徐大先生翻身下馬,雖是胡思亂想,但禮數(shù)卻不差分毫,躬身道:“不知是晚輩哪里沖撞了程老先生?還是方才的酒錢岔了?”

  眼下程老漢竟是老翁入定,一掃瘋癲模樣。

  但見程老模樣,鶯鶯反倒覺著別扭,心想:“方才自己與爹爹沒有絲毫耽擱,上馬之時還能聽到程老漢在堂內(nèi)怪叫。

  怎的自己與爹爹騎馬疾行,這老頭卻是趕到了自己與爹爹的前頭。

  要是老頭自己,倒還說的通,但老頭此時卻還牽著老牛,便叫人匪夷所思?!?p>  連鶯鶯都能瞧出此中古怪,更不用說徐大先生。

  徐達(dá)想遍了程姓高人,終于腦中靈光一閃,趕忙問道:“您老可是程煥之的長輩?”

  此老既是姓程,又是武功縣中之人,武功縣的成名之輩,那也只有程煥之一人而已。

  這也不能怪徐達(dá),程煥之雖然名頭不小,但此人從出道到成名再到失蹤,短短幾月而已。

  自從程煥之連挑五幫十三門七個堂口,敗給了五幫十三門的總舵主之后,便音信全無。

  在當(dāng)年那也是傳為佳話,程煥之的名頭一時無幾,在當(dāng)年,直將塵云一眾都要比將下去。

  但這卻是許多年前的事情,現(xiàn)今還有幾人能記著有個程煥之曾曇花一現(xiàn)。

  程老漢一聽程煥之的名字,當(dāng)真兩眼精光乍現(xiàn)。

  只見程老漢嘿嘿一笑:“好小子,果真不算太笨。

  現(xiàn)今世道變了,這天估計也要跟著變了,我老程家隱于此地,本是與世無爭。

  程家后人一向不踏足江湖,怎知卻是出了煥之這不孝孫。

  當(dāng)真叫人無地自容,無地自容呀!”

  好好的說話就是不行,到了程老漢這里,卻是非得拽上幾個文縐縐的說詞。

  說詞就說詞,可又常常言不達(dá)意。

  若不是徐大先生先前對這程老漢有些了解,換成旁人,還真得聽的暈頭轉(zhuǎn)向。

  徐大先生見程老漢認(rèn)了,便也不再奇怪,當(dāng)年程煥之怎會如此了得。

  徐大先生這晌倒是放心了,老丈自是程煥之長輩,那想來是不會為難自己。

  不說旁的,就說程煥之出道之時,那也是一身的血氣方剛。

  若不然怎會為了百姓去與五幫十三門過不去?

  五幫十三門雖不是江湖門派,但卻沒人愿意去開罪他們。

  奸佞之輩,是教不出程煥之這樣的品性。

  “不知前輩還有什么要吩咐?”

  程老漢撓撓頭回道:“吩咐倒也算不上,不過是要囑咐你這后生幾句。

  程煥之雖為逆子,可終歸是程家獨苗。

  他爹爹不怎的爭氣,整日里就會擺弄個算盤,就知道惹了老子生氣。

  老漢瞧你這后生有些本領(lǐng),日后若是瞧見了程煥之,萬事留情。

  還要老頭子帶句話,說他若再不還家,他家中的祖墳便要叫人刨了!

  你這后生不壞,老頭子勸你一句,早早回去蜀中算球,這天要變嘍!”

  程老漢東一句西一句的夾纏不清,徐達(dá)卻是明白,老頭是叫自己念在今日交情,日后若與程煥之交手好手下留情。

  不過徐達(dá)想不明白,自己與程煥之往日無仇今日無緣,實在沒有什么牽扯,怎會起了沖突?

  心中雖不明白,但程老漢不算壞人,也幫過自己。再說這晌著急趕路,實在不愿與程老漢夾纏,故而便也應(yīng)承下來。

  尹君正領(lǐng)著幾個身中奪魄蠱的弟子來到玄清觀,心里倒是有些忐忑。

  這一路上,過往舊事在自己腦中一遍一遍閃現(xiàn),反反復(fù)復(fù)。

  他心里清楚:“今日種種,究其根本都是自己癡迷武學(xué),而又朝三暮四,處處留情所致。

  怪不得旁人,最終還是自己來嘗這苦果。

  如今知道自己尚有一子,心里真是歡喜異常。

  但又想想自己所作所為卻又是追悔莫及,想當(dāng)年若不是自己癡迷于寒溟神功,便不會去糾纏趙清珺。

  可與清珺交往卻又日漸生情,明明心里有了玉玲瓏,卻又折服于趙清珺的絕代風(fēng)華之下。

  自己本是再了解玲瓏的性子不過,但卻不知怎的竟鬼迷心竅,在清珺臨盆前夕,又去閉關(guān),終究害人害己。

  現(xiàn)如今又如何面那孩子?”心里之苦卻是自知。

  一時間悲從心起,搖頭自語道:“浮生年少盡尋歡,遍尋紅顏心不專。悲喜千般同幻滅,如今夢醒卻難安!”

  尹君正到了崆峒山了卻又不敢上山,當(dāng)真是煎熬的緊。

  他卻不知,此時卻是有一眾黑衣之人,早已潛到崆峒山下。

  能有二十多人,盡皆屏氣凝神。

  只聽的‘咕咕咕’幾聲鳥鳴,隨后打樹后閃出一人。

  “可曾探查的清楚?”

  方才學(xué)鳥叫那人趕忙回道:“回師兄的話,已經(jīng)查的清楚,那小子已經(jīng)隨流蘇仙子一道回長生殿去,走了一日有余!”

  被喚作師兄之人,嘿嘿笑了笑:“走的倒是挺快,我倒要瞧瞧,你能逃到哪里去了?”

  “小五,你帶上七人延官道去追!”

  想了一會又道:“我親自帶人由此南追,有何消息速來回報,不得有誤!”

  說完大手一揮,二十多人自然分成兩隊人馬,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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