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平想到苦情之處,淚珠滾滾滑落。母親的死也一直被人瞞著,其中定不么簡單。
師父既然發(fā)話,便止住眼淚,卻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但姑姑和親爹卻說什么也不能認(rèn)的。
看著尹青竹說道:“你告訴我,我娘是怎么死的!”眼神堅毅,容不得青竹撒半點謊。
青竹甚至不敢去看子平的眼睛,半晌也說不出話,諾大的八卦臺靜得可怕。
只是盞茶功夫,尹青竹卻是覺得過了好幾年一般。
終歸還是趙子平先說了話:“罷了,罷了,日后我頂親自查個水落石出!”
而后看向塵云說道:“師父,師祖他老人家和塵方那狗賊何在?”
自打子平昏了過去,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他是還不知道的,現(xiàn)今他只當(dāng)已經(jīng)查清了真相,玄清觀自是清白的,韓淶玉等人已經(jīng)下山去了。
塵云雙目微紅,子平見大家也都是神色黯然,又急問道:“師父您倒是說話,到底是怎么了?”
塵云才這才將事情經(jīng)過娓娓道來。
趙子平聽罷,已是怒發(fā)沖冠,轉(zhuǎn)頭看到金刀門的陳建忠還在此,喝道:“你…你…你們這些個名門正派,逼人太甚。
即已將我?guī)熥姹扑?,?..你們還在此處假惺惺的作甚?留下來瞧熱鬧不成?
蒼天,你便瞎了眼!塵...塵方你這老賊,趙子平他日定當(dāng)叫你血債血償!”言罷,早已怒不可遏。
怕子平再傷病發(fā)作,賈晧趕忙勸慰,子平怎能受得住這一次次的打擊?
無為平日里待子平也是甚好,尤其是后來傳他御氣之術(shù),更是和藹可親,又幽默風(fēng)趣,現(xiàn)今卻是被人生生逼死,子平怎不痛心?
塵方那狗賊更是罪大惡極,現(xiàn)如今竟是善無善終,惡無惡果,正是那乾坤有私心,無語向蒼天。
子平罵完一通,陳建忠等人只覺雙頰發(fā)熱,竟是無言以對。
說來也怪,方才眾英雄既然斷定了玄清觀乃是殺害泰初真人與陳建州的兇手,怎的現(xiàn)在又無話可說了?
其實大家伙都不傻,現(xiàn)在也都過了那個勁,有些回過味來。
但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就是如陳建忠一般,都不敢多想一點,玄清觀若當(dāng)真是叫別有用心之人算計,那可如何是好?
現(xiàn)在陳建忠等人,倒寧愿相信無為真人就是真兇。
卻是塵云沖子平大喝一聲:“孽畜,胡說八道些什么?其中之事你又懂些什么?
不管什么時候你都得記著,今日留下的這些同門前輩,那都是與我們玄清觀有莫大的恩德!”塵云說完這話,陳建忠等人卻是將頭埋得更深了些。
聽說已經(jīng)有人去尋尹君正,趙子平卻不想見他。
知道流蘇仙子答應(yīng)帶自己回長生殿療傷,雖然此時子平不怎的待見流蘇仙子這些人,但心里想著,同流蘇仙子回去長生殿總好過在這里見尹君正。
再說也只能治好了傷才能誅殺塵方那狗賊,才能為玄清觀昭雪,查出母親是怎么死的為她老人家報仇雪恨。
此時子平心里多多少少也能察覺,娘親的死定是與云陽宗脫不了干系,若不然憑云陽宗的實力,什么仇家能逃得過?
若是母親之死與云陽宗沒有關(guān)系,又非是被奸人所害,尹青竹又怎會不告訴自己真相?
說不得這事情,尹君正就脫不了干系,但想到此處,子平也不敢接著想了。
如若尹君正當(dāng)真是為了玉玲瓏,背棄了自己和娘親,又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趙子平心亂如麻,說什么也不等尹君正來,要么便上路去長生殿,要么便叫賈晧陪著自己下山。
賈晧雖然沒聽明白趙子平的身世過往,但清官難斷家務(wù)事,自己是決計解不開子平的煩惱。
現(xiàn)如今他出了幽谷,交了趙子平這異性兄弟,心里是高興的緊。
思來想去,不管別人怎樣,只要自己的兄弟沒事,那便萬事大吉了。
打定了主意,無論子平到哪,都會一路護(hù)他周全。
洛陽白云山三才門一凡真人座下,只見張塵封與一凡真人一般,用木簪束住發(fā)冠,盤在頭頂,著一襲青衣云紗袍,腳踏青云履。
自從徐大先生將他送到三才門,這已經(jīng)是一月有余,此時張塵封已經(jīng)全然沒了早先的樣子。
倒不是模樣變了,而是感覺,整個人的感覺變了。
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叫人瞧了,總覺得不是那么真實,抓不著,看不透。
“塵封你悟性甚高,如今天下將亂,你告訴我你心里想要什么?”說話的自是三才門一凡真人。
張塵封沉思半晌,緩緩說道:“我乃山上一棵松,本欲不動坐如鐘,奈何風(fēng)起連陰雨,唯有斷根方能生!”
一凡真人沉思半晌,開口說道:“這一天我等了許久,你既然來了,也想通了,悟透了,三才門的規(guī)矩你也知曉了?今日你可要入陣?”
原來三才門中有‘三才陣’,鮮有人知,也不知是三才門祖師所創(chuàng),還是何方神圣所為,乃是三才門至寶!
三才陣有三座陣眼,分是‘天陣、地陣、人陣’。
天陣主天道,進(jìn)的此陣,若能出關(guān),便是為‘天罡王’!此陣在三才陣中最是玄妙,一入此陣便聽天由命,九死一生。
若能出關(guān),便可窺天道,御鬼神,上達(dá)蒼穹,下落九幽,實在是玄之又玄。
其后便是地陣,主地之道,若能入關(guān)修成,則為‘地煞王’!
地陣雖沒有天陣那般兇險,但也不是好闖。
成地煞之主,則去偽善,主殺伐之道,以殺之道渡天下蒼生,現(xiàn)今三才門中也不知道有沒有地煞王。
最后便是那人陣,出人陣者為‘人王’。
今次張塵封便是要入此人陣,通此陣者,皆為人杰,自有萬夫不敵之勇。
一凡真人貌似文弱,卻也不知闖過了三陣中的哪一陣。
“入得三才陣,便尊三才門,進(jìn)了大陣,那便是生死由命,成敗在天!”
張塵封沒有多想便回道:“弟子知道!”回答的甚是干脆堅定。
一凡真人點了點頭:“明日你便入關(guān),待的九九八十一日,若能出關(guān),你可下山而去!”
尹君正思來想去,覺得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向中原正道預(yù)警。
鬼方宮已然死灰復(fù)燃,但今次卻不同往日,鬼方宮沒有大刀闊斧的前驅(qū)直入。
竟是派了不少的高手,先到了這中原腹地,不知他們要干什么,不得不防。
一個不好,造成的后果可不是徐大先生能比,危急時刻還是要一致對外的。
但徐大先生的事情也不能就此耽擱,權(quán)宜之計也只得親筆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尹旭明,叫他到長安萬字頭去尋徐大先生。
如若尋到了,不忙著表明身份,不要說自己是云陽宗的人,只是將信交給他便可,尹君正所想?yún)s也周全。
一切交代妥當(dāng),尹旭明便打馬揚鞭,奔長安而去。
尹君正則兵分兩路,一路人馬帶著受傷的弟子直接趕回云陽宗,自己帶著中毒的幾人趕到崆峒。
現(xiàn)在回想往日種種,尹君正亦是唏噓不已。
自己苦于練功寒溟神功,本想著能一展宏圖,重震云陽昔日雄威。
沒成想這一路卻是連連受挫,好不心煩。
眼見天近黃昏,天寒地凍,尚有許多受傷的弟子,便先進(jìn)咸陽城歇一宿。
云陽宗眾弟子到了咸陽城,卻是叫守城的軍丁攔住。
現(xiàn)如今這伙人大多都掛著傷,衣服也都是扯的東一道西一道,守城的狗眼看人低,想要難為云陽宗一番。
云陽宗的弟子平日里也都是囂張慣了,何時受過這等白眼,自不會去吃守城軍丁這一套。
本就憋著一肚子氣,大家本以為跟著宗主出來,這一趟定是揚眉吐氣,誰成想一路上死傷慘重,到了小小的咸陽城還要受這兵丁的鳥氣。
一個小小的兵丁還想來打秋風(fēng),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
當(dāng)下便有個弟子上前,一腳將守城的兵丁踹成了趴蝦。
咸陽城眾兵丁一看,那還了得,官兵都敢打,反了。
再說咸陽城就在華山腳下,少陽門如今在江湖上的威望可謂風(fēng)生水起,故而江湖上的俠客鮮有在咸陽鬧事。
當(dāng)下銅鑼聲大做,城上城下的官兵聽的鑼聲,都趕著往城門口聚。
平日里鮮有大事,鳴鑼大半年不曾響過一回,都是些好事的**,聞聽鑼響,子要打上一把好秋風(fēng)。
也不知是誰,蒼啷啷將寶刀抽出,見一人拔刀,一時間盡是拔刀之聲。
后來聚過來的人一劍刀都拔了,定不是小事不明所以也都跟著將刀拔了出來。一時間氣氛變得好不緊張,一個個劍拔弩張,一個不小心便是一場混戰(zhàn)。
但也不能真真的打起來,尹君正方要說話,卻聞身后不遠(yuǎn),似有萬馬奔騰。
定睛往遠(yuǎn)處觀瞧,只見數(shù)百快騎,正向咸陽奔來。
此時守城的尉官也踮起了腳向遠(yuǎn)處看,這一看可不得了。
自以為來人是云陽宗同伙,值當(dāng)眼下這一伙人,是要打下了咸陽城。
當(dāng)即下令看好了尹君正等人,余下眾人趕緊的上城,先關(guān)了城門,火速派人前去府衙邀援。
疾馳而來的人馬不是旁人,正是韓淶玉率領(lǐng)的泰山英雄盟。
天色晚了,韓淶玉早早命人在咸陽城中包下了萬賓樓與萬春樓的幾家館子客棧,是要豪宴眾英雄。
韓淶玉一路上本是說說笑笑,到了咸陽,大家伙放開了吃喝,自是夸下???。
豈料眼見便要進(jìn)城,可城門口已然聚了不少人,兩扇大門也要緩緩的合了上。
這兩扇城門,每扇門不得有千斤重,現(xiàn)今正有十幾個兵丁正奮力合門。
韓淶玉看到此處,便覺臉上發(fā)燒,自己方夸下海口,說自己在咸陽地界如何了得。
沒成想怎的自己要進(jìn)城了,守城的兵丁反倒急著關(guān)門。
其實韓淶玉并未夸大,少陽門在咸陽地界的名頭卻是響當(dāng)當(dāng)。
就算官家也要給了韓淶玉七分顏面,如今只是這守城的兵丁沒認(rèn)出他,再加上有云陽宗的誤會在先。
韓淶玉面色已變,心中暗想:“不管是什么原因,只怕會叫人恥笑。如今,若騎馬過定是進(jìn)不了城。
卻是嫌馬太慢,再不遲疑,翻身下馬,去勢如電。
只見韓淶玉足不點地,已經(jīng)飛出了十多丈遠(yuǎn),眾人都不自覺的喝了彩。
都知道袖里乾坤少陽手,一向步步為營,穩(wěn)扎穩(wěn)打名聞天下,可誰也沒想到,韓淶玉輕功竟也是如此了得。
每隔幾丈,便見韓淶玉如飛燕一般足尖點地,便又是五六丈遠(yuǎn)。
眼見城門便要合了上,那咸陽城的尉官站在城頭,卻見一人,棄了馬飛奔而來。
來人速度太快,直看的他眼花繚亂,愣是瞧不清來人長相。
一抹紅光一閃而過,眨眼的功夫便要進(jìn)了城門,那尉官卻是連放箭的功夫都沒有。
如今城門只留下了手臂寬的一道門縫,人定是進(jìn)不來了。
眾人卻聞一聲大喝“開”,推門的十幾名兵卒,便覺得一股大力,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十幾人當(dāng)即被震出了三四丈遠(yuǎn),趴在了地上,爬不起來。
再看兩扇鑲了銅皮的城門卻被一人推了開來,韓淶玉一襲大紅的袍子,額上青筋暴起,一縷長髯垂到前胸,便似天神一般,好不威風(fēng)。
韓淶玉也是有些動了真火,自己夸下了???,卻差一點被關(guān)在了城外,這叫他的老臉往哪里擱。
當(dāng)下顯露這一手功夫,也算贏得滿堂彩。
韓淶玉乃是老一輩中碩果僅存的人物,雖名聲在外,但真正見他顯露功夫的卻也不多。
誰也不曾料到,韓淶玉竟是老當(dāng)益壯,功夫如此了得。
當(dāng)下便有不少人暗自慶幸,自己這次是站對了隊伍。
一切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待那尉官瞧清楚了來人,方才長舒口氣。
城下也有兵卒喊道:“大人...大人,是少陽門的韓掌門回來了!”聲音里掩飾不住的喜悅。
尉官聽的叫喊,聲心中亦是喜悅,原本以為是一番大戰(zhàn),正自糾結(jié)是棄城還是死守。
既是韓掌門回來,卻是再好不過。
這尉官自也曉得,韓掌門發(fā)了英雄帖去了泰山,后來又轉(zhuǎn)道崆峒。
初始若不是知道韓淶玉不在少陽門坐鎮(zhèn),那尉官卻也不會急著下令去關(guān)這城門
這晌,后面大隊人馬也都跟了上來,尉官趕忙的奔下城樓。
韓淶玉自打開了城門,卻是見到兩撥人兀自劍拔弩張,眼見著便要兵刃相見。
待看仔細(xì)了,不是旁人,竟是云陽宗一行在此,卻也不知道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那小尉官奔下了城墻,不待眾人說話,他急趕了兩步,來到了韓淶玉面前拱手道:“韓掌門,小的有眼無珠了,實不知是您老人家大駕歸來?!?p> 眾人趕到城門,也剛好看到了這一幕,韓淶玉覺得臉上生光,這是有足了面子。
他是不認(rèn)得這小校,但在咸陽城,不識得袖里乾坤韓淶玉的卻是沒有幾人。
既然面子有了,那也就不便再去發(fā)火,當(dāng)下虛攙一下:“不知軍爺今日這是怎的了?還要將韓某人關(guān)在了城外?!?p> 說完哈哈大笑,卻是開個玩笑。
這時韓淶玉已經(jīng)看見了尹君正,但卻裝作沒有看著,后面的人還沒進(jìn)城門,自是真沒有看見尹君正。
那小校見到韓淶玉來了,那便是來了給自己撐腰的人。
當(dāng)下便回道:“韓掌門說的哪里話,下官就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阻您老人家進(jìn)城。
只是方才來了一伙賊人,張揚跋扈的緊。賊人方才進(jìn)城,二話不說便動手打了兄弟們,這還了得。
打了咱們不打緊,可這是少陽門的地頭,在少陽門的地界鬧事,這不是與韓掌門您老過不去?
與韓掌門過不去,弟兄們可不準(zhǔn)的,便要拿住了這一伙賊人。
方要動手,您老這便到了。方才天黑怪小的有眼無珠,不曾認(rèn)出是您老到了,只當(dāng)是這伙賊人又來了同伴。
如此才急著關(guān)了城門,咱們自不敢瞎了狗眼,擋了您的來路!”
尉官也是機靈的緊,幾句馬屁便將韓淶玉心里拍開了花。
有的人就喜歡聽溜須拍馬的話,表里不一,口是心非。
韓淶玉心里盤算:“來的好,看來今日老子還要一箭雙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定叫云陽宗跳進(jìn)屎坑,洗清了也帶一身臭。
現(xiàn)今尹君正還不知道玄清觀的事情,老夫需得好好抓住了機會!”
當(dāng)下便裝著先前沒有看到尹君正一行,皺眉說道:“是些什么人瞎了狗眼,敢在少陽門的地盤挑事。”
韓淶玉故意放大了嗓門,好叫身后眾人聽得清楚。
眾英雄聽到韓淶玉呵斥,便也都下了馬,也都想來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跑到咸陽城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