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點紅叫孟悠然制住,心里卻是真怕了。
心想:“這女子怎的如此厲害,我在她的手下竟是連一招都走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求個繞,保住小命才是?!?p> 當下連連開口求饒,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張口就來??薜氖且话驯亲右话褱I,好不可憐。
孟悠然見此人臉皮著實夠厚,功夫不高,但油嘴滑舌,最主要的是心狠手辣,甚合己意。
當下說道:“你可知我是何人?且先自報家門,若是有些用處便饒你性命,若敢胡言定殺不赦。”
一點紅心想:“自己又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不管是誰,身份定是不低。
自報家門是該實話實說還是胡謅一番?即說了若是滿嘴胡說定殺不赦,當下又想鬼方宮乃是出了名的魔道,連幽谷都沒得他們名氣大。
自己做的事情能算得了什么?在人家眼里那不還是過家家一般了?!?p> 當下便原原本本將自己怎么被中原武林圍攻,但又有些懼怕鬼方宮,故而逃到了土方云云...說的倒都是實話。
其實鬼方宮入侵中原也是沒得辦法,些赤人迫切得到中原的絲綢,瓷器與銅鐵之器,他們學得中原官話,本想著以物換物。
怎奈大中原自負是泱泱上邦,不屑與苗疆赤人往來,不僅如此,更是對赤人來使大肆羞辱。
終于鬼方宮動手了,既然商量不得,那便明搶。
鬼方第一次入侵中原之時,實是如入無人之境,沒想到中原武林太不經(jīng)打,長驅(qū)直入,眼見便要攻陷中原武林。
但不曾想最后卻是栽到了云陽宗手里,打那時便與云陽宗結(jié)下了仇怨。
第二次再犯中原,也便是孟悠然祖父,此人天縱奇才,竟煉出奪魄蠱這等奇蠱。
奪魄蠱是有一只母蟲的,這母蟲培育出來能活一甲子,每過一甲子便會退一遍皮,假死一次但復又重生。
母蟲一經(jīng)煉化,便由歷代鬼尊一脈相承,滴血認主,只有本任鬼尊死后,母蟲便與新任鬼尊相承。
這母蟲之卵便是奪魄蠱,被下了蠱毒之人,只需三月,蠱卵便會在寄主百會之處扎根,鬼尊便能通過母蟲控制了這人。
鬼尊讓這人三更死,他便不會活到五更天。
可怕之處,在與蠱毒發(fā)作之時,那還不如死的痛快,只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母蟲雖然厲害,但卻每年產(chǎn)卵有數(shù),亦是珍貴的緊。
后來因為蟲卵量少,卻是孟悠然以蟲卵為引練成那紅色珠丸,也便是張塵封父親所中的珠丸之毒。
鬼方二番進犯中原之時,奪魄蠱一出便有驚天泣地之神效。
如今到了孟悠然,有此毒丸在手,只等時機成熟,再犯中原,意圖一舉攻下中原腹地。
孟悠然之父進犯中原之時,不成想中原武林也是出了一個奇人,便是寒溟谷的谷主趙承天。
若無趙承天在,說不得孟悠然之父便能攻下中原。
孟悠然之父進犯中原,雖未找了便宜,但卻得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白帝遺寶之秘,故而到了孟悠然接任鬼尊之時,便也致力于尋找白帝遺寶之下落。
在孟悠然四五歲大小之時,他爺爺便死了。
她記得自曾爺爺死后,爹爹便整日的研習蠱毒武功。
沒過兩年便急著去給爺爺報仇,怎知此番進犯中原,父親卻是匆匆去,匆匆回。
中原武林已經(jīng)對‘鬼方宮’的路數(shù)越來的熟絡(luò),她爹急于為她爺爺報仇,本就未曾做好萬全之備。
此番鬼方宮卻是損失慘重,孟悠然之父也受了重傷,是被寒溟谷與云陽宗聯(lián)手打傷的。
這傷不知怎的一直醫(yī)不好,只得每日以內(nèi)力療傷。
回鬼方之后,孟悠然之父就像是變了個人,整日的魂不守舍,脾氣也暴躁了許多。
但在孟悠然六歲那年,她爹偶然發(fā)現(xiàn)孟悠然在偷偷練功,竟是有模有樣。
至此,孟悠然之父便潛心傳授孟悠然一身所學,治蠱武功一樣不落。
沒想到孟悠然聰慧異常,悟性極高。直到孟悠然十五歲那年,他爹傷病爆發(fā),已然回天乏術(shù)。
老頭臨死之時,將孟悠然喚道身邊,要囑咐身后之事。
躺在病榻之上,自是沒得氣力來教孟悠然習武,其實孟悠然真乃是習武奇才,他能教的也早就已經(jīng)教完。
此時靜下心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女兒竟是長的這般大了,出落得也是仙女一般。
老頭甚慰,但也在想:“這許多年,整日里便是除了教孟悠然習武,便是制蠱之術(shù),卻疏忽了對女兒的關(guān)懷,一輩子只想報仇,報仇。
最后將自己的女兒帶上了自己的老路,到底是對還是錯?臨死之時卻是對自己所為,第一次產(chǎn)生懷疑。
如若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興許便不會這么選?!?p> 他告訴了孟悠然三件事情:“其一,乃是自己在敗回鬼方之時,卻是在中原留下了幾人。
幾人都是自小在鬼方宮中養(yǎng)大的中原人之子,讓這些人打入各派之中。
當然也是在那幾人身上中下了奪魄蠱的,而后與孟悠然說了那幾個密報的聯(lián)絡(luò)暗號。
告訴孟悠然,這些人身上都中了奪魄蠱,定是不敢反叛,興許日后能用得上。”
原來孟悠然他爹在敗走九州之時,尚且留了后手。
“其二,中原云陽宗乃是白帝后人,傳聞宗中尚有白帝遺寶,誰若得了,便是天下至尊。
這些年多方考證,中原各派雖以為無稽之談,但此事絕非空穴來風。
現(xiàn)在雖然并不知道那白帝遺寶究竟是些什么,但這許多年來,卻也一直在暗中追查!其中頗有守護。
先是有弟子打東海羽山帶回一卷,曰‘青陽志’。
上書:“窮桑遮天,云陽初鳴。一氣玄功,三奇真造,混歸寶藏,密蘊九轉(zhuǎn)神丹。
欲傲陽體、棲真境、需坦蕩天寬,假軀易失,方獨卓爾。
而后又與曲阜少昊陵得一卷,曰‘白帝說’。
上又有一言:“鳳鳥鳴,恣吟彈,伴云外、清風明月,放宛轉(zhuǎn)、隱顯多般,盡藏天地間。
能還童不老,任災臨劫運,無像神乾元資始。
鳳鳥棲于窮桑,尋其真訣,方能九氣騰空,潛生煙紫。成陽體、出離生死。
大成之日,智劍剛鋒,百魔剿退,膽驚心顫。
猛虎生擒,蛟龍活捉,雷轟鐵鼓,袞袞亂云噴霰,撒起威神變。”
這兩卷說的明白,白帝少昊留有千古寶藏,應(yīng)是武功絕學,習能通神,成不滅陽體,避生死輪回,擒龍伏魔。
云陽宗有鳳鳴經(jīng),為父以為這寶藏定在云陽宗內(nèi),不管是真是假還需得留意著?!?p> “其三,為父今生對你不起,竟是將你扯進這渾水之中。
但此時木已成舟,鬼方若想存世,需得與中原通市易物。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本是一番好意,卻遭中原恥笑。
無奈只得強取,實乃不得已為之。
如今已結(jié)世仇,就算中原武林現(xiàn)在接受了鬼方,咱們也不能去善,列為先祖之仇怎能不報?
中原武林自號名門正派居多,但卻皆為口是心非,兩面三刀之徒。
些許微利便能由的他們拔劍相向,實在不足為慮。
但為父卻一直不曾想通,為何每回眼見他們便要滅亡,但卻又能反敗為勝。
中原各派,初時皆各自為戰(zhàn),互相猜疑。
直待死傷慘重之時,卻又是聯(lián)手抗敵,親如手足。
你若去取中原腹地,需得逐個擊破,若能將其分化,大事可成。
為父與中原留下的眾死士,屆時定能派上大用場。
但不管怎樣,切不可冒進,以免重蹈為父波折?!?p> 交代完后事沒幾日便去了,一并的將奪魄蠱母蟲交與了孟悠然。
孟悠然初繼鬼尊之位,尚不滿十六。
族中盡皆不服,越是苗疆土人越是崇尚力量。
鬼尊之位自是能者居之,哪任鬼尊不是通天徹地之才。
今日一個黃毛丫頭也想稱尊,自是沒有那般容易。
當下便有四部勇士前來討戰(zhàn),這可不是中原的比武決主,是要立了生死狀的。
苗疆之地若要稱尊,多有部族不服,皆可前來挑戰(zhàn)。
赤人一向是崇尚武力,用實力來說話,有實力你便是勇士,沒有實力你就是首領(lǐng)之子那也一樣叫人瞧不起。
有人挑戰(zhàn),鬼尊便需迎戰(zhàn),但前來挑戰(zhàn)之人,需得立了生死狀,便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贏了還好,若是輸了或打了平手,那是要下了奪魄蠱扔進萬蛇窟,被萬蛇弒體而亡。
被蛇咬死了不算,人一死奪魄蠱毒發(fā)作,便又活了過來。
非得行尸走肉般的在萬蛇窟中受三個月的罪方才死透,著實的慘不忍睹。
如若鬼尊輸了,則會被幽禁于鬼方宮中,終生不得出宮。故而鬼尊之位,也并非這般好坐。
孟悠然初一繼位,竟是四大部族,均有勇士前來挑戰(zhàn),來者不下二十。
可見孟悠然卻是沒得什么威懾,其父繼位也有勇士挑戰(zhàn)君威,但也就個把人。
這次竟是二十多人,其中不乏一些想來湊湊熱鬧,沒想真上的。
所有人都覺得一個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待能怎樣?
但不管有多少人挑釁,孟悠然卻是一并接了。
當日便在鬼方宮,由四部長老為證,來人都簽下生死狀。
年輕一代翹楚,來了得有三成,年長的竟也來了不少,卻是沒人去說什么,誰管你年長年幼,在這等地方一向強者為尊,大家伙憑實力說話。
為了公正起見,四大部族的長老本也不忍,出于好意,便想將前來挑戰(zhàn)的眾人分幾日來比試,若是這些人一番車輪戰(zhàn),孟悠然豈有不敗之理。
這比試不同于別的,是要定生死,規(guī)矩自也是有的。
武功招數(shù)隨你使,但唯有一點,蠱毒之術(shù)卻是不能用。
蠱毒之術(shù)都是歹毒的緊,用在敵人身上和外族人的身上沒問題,但是如若用在自己族人會武,使出毒蠱卻是大大不妥。
祖宗早便留下了規(guī)矩,本族之內(nèi)只有懲處罪大惡極之人,方能使用蠱毒之術(shù),如若同族比試用上了蠱毒那便犯了眾怒。
不管你是誰,也會眾叛親離群起攻之,同族之間最是忌諱用蠱傷人。
但不能使用蠱毒,已然是對孟悠然最大的不公。
怎知這孟悠然卻是一口回絕了四大長老好意,當下讓前來挑釁折并肩子一起上,她竟并未將這些人放在了眼里。
眾人只當孟悠然是惱羞成怒,得了失心瘋了,就是她爹在世,也不敢這般狂傲。
四大長老便也搖頭不語,他們不曾想到孟悠然竟是如此張狂。
眾人聽了,當下也是左顧右盼,都覺不可思議,沒想到孟悠然卻道:“爾等這般膽識還想來坐鬼尊之位!”
說完竟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言語中頗負諷刺之意。
眾人見得此,便顧不得情面。當下便有幾人,揮舞著彎刀向著孟悠然奔去。
孟悠然見這幾人奔來兀自說道:“這還幾分勇士的樣子,不似縮頭烏龜,畏首畏尾,沒的膽魄!”
孟悠然方滿十六,就是一個小姑娘,生的又美麗可人,尚且沒有這些漢子的肩膀高。
圍觀的眾人都不忍去看,這些來挑戰(zhàn)的都是個各族翹楚勇士,自是身高馬大。
圍觀的眾人毫不懷疑,隨便一個,孟悠然便不是對手,更何況是這許多人并肩子上,大家伙不忍直視,畢竟孟悠然她爹對大家都是不錯的。
當先躍出幾個手持彎刀的漢子,眼見便到了孟悠然的近前。
但孟悠然卻沒有動,好像在等這些人來砍自己。
這幾個漢子也是耿直的緊,舉起了彎刀竟是砍不下去。
堂堂七尺男兒,怎的好意思去砍一個小姑娘?
當下便出現(xiàn)了怪異的一幕,幾個大漢,手舉彎刀圍著一個可人的姑娘,呆立當場。
孟悠然見這幾人竟不落刀,當下抿嘴一笑:“諸位不舍得動手,可就休怪悠然了!”
言罷,幾人只覺眼前一花,只見到一抹紫光,便覺得自己已經(jīng)高高的離地而起。
圍觀的眾人大多也都沒瞧清楚是怎么回事,有些武功高的自是看的明白。
原來是孟悠然手里多了一條絲羅,眾人自是認識她手中乃是何物,正是鬼方三寶之一的天蠶羅。
鬼方宮有三寶,其一便是奪魄蠱母蟲,其二便是孟悠然手中的天蠶羅,其三則是一件天蠶寶衣。
奪魄蠱的母蟲自是不必多言,誰聽了都要頭大的東西。
但這可是孟家的東西,孟家做了鬼尊那這奪魄蠱就是鬼方宮的,若是孟家做不得鬼尊,那奪魄蠱便是孟家的。
四大部族的長老也并非單單的為孟悠然擔心,更多的是怕這奪魄蠱不再是鬼方宮所有,屆時候鬼方宮的實力豈不是要大打折扣。
天蠶羅與天蠶衣卻得說上一說,顧名思義便是用了紫蠶所吐之絲紡織而成。
愈強則剛,遇弱則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是珍貴。
另一個原因便是這紫蠶著實難遇,幾百年間,也不過那么幾十只而已。
紫蠶不是普通的桑蠶,每年的吐絲作繭便化蝶了事。
紫蠶不以桑葉為食,卻是專食鬼方特有的一種紫嫣花。
此花劇毒,人或牲畜沾上就死,但紫蠶卻是以此為食。
紫蠶也不作繭,也不排泄,但卻吐絲。
所吐蠶絲若是猛力的拉拽便是堅似精金,若是輕輕撫摸卻又柔和細膩。
鬼方宮幾百年間才織了這一帶一衣,天蠶衣男女皆可著身,天蠶羅卻是女人用作兵器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