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傳球失誤了?我拿到球第一時間找控衛(wèi)的位置把球給你有什么不對,你控球還是我控球?”
江銘秸被她這話回應(yīng)的也有些情緒上頭了,聲音也愈發(fā)尖銳。這人身形比她寬大許多,站在她面前也自帶了一股壓她的氣場。
大高個吵架本身就自帶趾高氣揚的優(yōu)勢,加上江銘秸也是市隊的老隊員了,比賽經(jīng)驗也比她豐富的多。蘇潯雖然一時不覺得自己的跑動有什么問題,但也不想在自己的第一場市隊比賽就弄得隊內(nèi)不和諧,想著讓她發(fā)個脾氣也就算了。
可江銘秸偏偏又伸著手指朝她肩膀戳來。
這種莫名其妙的身體接觸讓蘇潯頓生不適。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制壓抑下心口莫名升起的一陣怒火:“那你好好說啊,有什么問題你跟我說,我盡量改?!?p> 喬夏和龐欣怡見氣氛勢頭有些不對,立刻打斷了二人,十分默契的往兩人中間的位置一插將他們倆隔開來。
“行了行了第一次打配合不好也是常有的事,不就六分嘛啊大家討論討論一會兒盡量溝通好就好了?!?p> 衛(wèi)景宜也扯了扯頭上的發(fā)帶,將頭發(fā)絲塞進發(fā)帶有整理好位置,也在一旁對江銘秸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要傳給我還是給她,哎一會兒要球還是傳球喊一聲就行了,這小事及時調(diào)整就好,別弄矛盾?!?p> 邵晉衡淡淡的看著她們這邊的爭吵,一點也沒有要過來勸解的意思,只是站在另一邊的中場線上吹了聲哨。
蘇潯主動讓了步,同時也不想再次因為同樣的問題又和她爭吵。回到球場后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江銘秸在場上跑動的位置,也努力讓自己忘記剛剛的不愉快,找到機會便將球直傳進內(nèi)線。
一隊另一個和她打?qū)沟?號陳嘉恩明顯也不是江銘秸的對手,即使蘇潯對她剛才那傳球再有抱怨,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是有些胡作非為的資本。
好不容易挨到中場結(jié)束,見場上膠著的比分終于追平,蘇潯輕輕的松了口氣,扯著球衣擦了擦頜角滴下的汗水,快步走到了休息凳邊上拿了瓶水。
正當她邊思考著以為下半場或許可以打出點優(yōu)勢來的時候,江銘秸高大的陰影從背后籠住了她,迅速又轉(zhuǎn)到她跟前,毫不留情開口道:
“幾個問題跟你交代清楚。第一,給你的球不是讓你直接突破進來的,還好陳嘉恩換防的速度不快,不然你以為你能進的來內(nèi)線?”
“第二,我要球的時候你干嘛不傳?籃下空位是看不到嗎?這么好的機會你把球分給衛(wèi)景宜,她附近兩個人包夾,你那球傳的有什么意思?”
蘇潯被她這帶著幾分教訓的語氣弄得心里十分不平衡,抿著唇將手里的礦泉水擰緊,眉頭緊蹙的反駁道:“我那球怎么傳給你?直線距離中間插了兩個人,我難道還要冒風險吊高給你?”
“那你給衛(wèi)景宜之后不過去給她擋拆,和吊高給我有什么區(qū)別?我得分的概率甚至還比她高一些??!”
“我不是過去了嗎?再說我能知道她拿到球就要投嗎?”
“那你就不會想想萬一她要是投了,那陳嘉恩離她這么近就不會伸手去冒她?”
“球又不在我手里,我怎么知道她是要投還是要突破???”
“你還真會推卸責任。”
江銘秸站在她面前,身影完完全全的籠罩著她,目光冷冷的盯著她那因為氣憤而有些通紅的面容?!澳憔鸵稽c都不會觀察場上的局勢嗎?一點大局觀也沒有?這場上有十個人!是團隊合作!不是你一個人想怎樣就怎樣的單打游戲!”
喬夏和龐欣怡在一旁拿著礦泉水默不作聲,連剛接到她的傳球后貿(mào)然出手而被冒的衛(wèi)景宜也站在幾人身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隊友幾人這樣的沉默在蘇潯眼里仿佛是在贊同著江銘秸對她的強烈指責,她不禁有些啞口無言,只覺得自己的氣息哽在喉口,無數(shù)到嘴邊的話語也忽然說不出了。
江銘秸那尖銳刺耳的聲音不斷回蕩在她耳邊,她越想著越有些感到委屈,臉色也逐漸變得慘淡無比,那雙清澈的雙眼在午后刺眼的玻璃反射下也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汽。
她咬著下唇,堅持著不讓眼里的淚水落下來,用力握緊雙拳,一言不發(fā)。
“衛(wèi)景宜的位置這么差你都敢傳,這要打的是正式比賽,早就被你拖累了,”江銘秸見她臉色如此之差,大概意識到了自己這態(tài)度對一個新隊員來說實在過分了些,語氣終于稍稍緩和了一些,“我不知道你原來在隊里是怎么打的,不管是不是以你為核心,你至少都該有一定的球場視野,組織好球的走向,把控比賽的節(jié)奏,不是被球帶著節(jié)奏打?!?p> 她心里翻滾起一陣激烈的波蕩,下意識的就想開口反駁她,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從否認,江銘秸的確一針見血的指出她打外線時最致命的問題。
隊伍幾人都受到了情緒的影響,下半場的球自然打得毫無斗志,各種溝通傳球或者防守之類的小問題不斷的重復(fù)在發(fā)生,這場隊內(nèi)賽也終于是毫無意外的輸了。
邵晉衡對于這場隊內(nèi)賽沒做任何的評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回去好好復(fù)盤這場比賽,想一想江銘秸的對她說的話和自己場上的思路和傳球走向,反省一下自己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她自然也就明白了,邵晉衡和江銘秸的看法是一樣的。
……
蘇潯有些無精打采的敷衍著賽后的訓練,幾乎沒聽見邵晉衡后來都在說些什么。但也終于沉下心冷靜反思了自己的問題,不得不承認江銘秸說的話即使難聽,但確是事實。
她確實總是很難去同時留意對手和隊友的種種跑位或傳球意圖,這個問題也不是最近才有的,甚至是從打區(qū)賽時她就能夠清晰直觀的感受到。
只是當初的隊友皆是圍繞著她作為戰(zhàn)術(shù)核心,也是以她的打法為主,自然就從來沒有人這么直接的、毫不留情的去指出她的問題所在。
她走出球館,安安靜靜的坐在公寓外榆樹下的長凳上,側(cè)過頭看那不遠處漸落的夕陽,掩映著浮動的云霞,天際一片火紅。
或許是因為和隊友的接觸時間不夠長,不夠有默契,也對隊友的打法不夠了解...
又或許是她...
實在太過于信任和依賴自己的個人能力,而未去留意那些更有可能得分的隊友手里。
但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問題,每個人進到一支新隊都難免會有磨合不好的地方,犯錯自然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她更應(yīng)該要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問題是怎么來的,又該怎么去解決錯誤、怎么去進行戰(zhàn)術(shù)執(zhí)行上,而不是再想著隊友說話的語氣怎么差、怎么讓她感到不舒服,又是怎么態(tài)度惡劣了。
歸根到底,又有哪個人打球的初衷不是為了贏得比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