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周玄的眼前只能看到一片迷茫的紫煙。
他感覺一直冰涼的金屬手搭在了他的額頭上,在這只金屬手臂下,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件被加工的物品一樣無助。
金屬的指尖,在他的額頭上緩緩地劃動著,似乎是在繪制著什么東西。
僅僅是一瞬間,周玄就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一抹玄之又玄的道韻蕩漾了開來,沖擊得他閉上了眼睛。
“咦?”
煙霧深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驚疑聲。
這個聲音讓周玄的心中為之一顫,難道對方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
不得不說,在一個四境的修士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會發(fā)生。
金屬手臂很快就將周玄放了下來,落地的時候,周玄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可以行走了,身體沒有了之前的無力感。
紫色的煙霧里,傳來了一聲輕嘆。
“老戴。”
一個富含磁性的聲音在周玄的耳邊響了起來,這個聲音似乎不是通過空間傳遞過來的,而是直接在他的腦海深處炸響的。
只見那位白發(fā)長須的老者從門外緩緩地走了進來,在紫霧的邊緣站定,對著紫霧拱手道:“學(xué)生在,老師有何吩咐?”
紫霧之中,傳來了平穩(wěn)的聲音:
“這件事和顏渣沒有關(guān)系,是殺生教派的妖魔們做的,唐浩然四處炫耀自己甲級穿越者的身份,被盯上了,所以有人出手雇傭了殺生教派的妖魔殺手干掉了他?!?p> 跪在遠處的武豫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請問,江大人是否算出是誰雇傭了殺生教派的人?!?p> “哼!”這回,卻不是紫霧里的江大人說話了,而是站在旁邊的戴先生面色不快地說道,“你知道殺生教派都是些什么人嗎?如果殺生教派的刺殺會在因果層面留下破綻,那他們這個虛空第一殺手組織早就被連根拔起了!”
武豫聞言,頓時神色一變,把頭埋得更深了。
江大人繼續(xù)說道:“好了,事情查清楚了,你可以走了,不過那個小友需要留一下?!?p> 武豫有些吃驚地看了周玄一眼,但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回了一聲“是”,便小心翼翼地退走了。
周玄聽到江大人說“那個小友需要留一下”的時候,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不過局面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也沒有什么退路可言了,若是對方真的推算出自己的金手指,那他也只能認了。
只聽紫霧里的江大人緩緩地說道:“老戴,這附近沒有天機學(xué)院,你帶這個新人入道吧。”
戴先生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驚奇,不過還是俯首說了一聲:“是!”
周玄識趣地從紫霧里走了出來,戴先生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將鐵門重新關(guān)上,然后朝著外面走去。
周玄跟在戴先生的身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也不東張西望,等待著前面那個老者給自己一個安排。
轉(zhuǎn)了幾個彎之后,周玄終于回到了一開始那個擺滿各種儀器的大廳里。
戴先生回過頭,看了周玄一眼,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知的意味。
“你是穿越者?”戴先生問道。
周玄如實地回答道:“是的?!?p> 戴先生走到一張舒適的藤條長椅上,半躺了下來,看著他說道:“我叫戴亦成,你可以叫我戴先生,按照老師的吩咐,接下來的時間里,我會帶你入道。”
周玄強壓著自己心底的興奮之情,有些忐忑地問道:“什么是入道?”
事實上他已經(jīng)在夢境里,聽神話堂里的云中君說了一遍了,但是,此刻有一個專業(yè)人士能夠給自己重新講解一遍,肯定是更好的。
更何況,他在夢里進入神話堂這個事情,最好還是能保密就保密的,
戴先生似乎早就想到他要問這個問題了,于是像是念經(jīng)一樣地開始了解釋。
“入道,就是指邁入道學(xué)這條永生途徑,成為一個修道者,獲得一覽天機的資格,怎么樣?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強你,反正你能不能入道成功,那還不一定呢?!?p> 周玄心中一凜,知道機不可失,這位戴先生并不愿意給自己解釋太多。
看著他一臉不屑的表情,以及蒼老的面龐,周玄大致能夠猜測得出來。
這位戴先生大概率是以博學(xué)入道,學(xué)了個三五十年的博學(xué)知識,邁入一境,蹉跎了大好歲月,然后憑借著不凡的天資,堪堪在大限之前邁入三境,壽元得到了補充,也算是努力有了回報。
所以,在見到周玄年紀輕輕,就有了被人指引入道的機會后,他才會顯得有些不太情愿。
在這個時候,如果周玄再多嘴問幾句,猶豫個一兩下,估計戴先生就要直接翻臉了。
于是,周玄做出了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
他立即跪倒在了戴先生的面前,恭恭敬敬,“邦邦邦”地磕了三個響頭,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右胸口上,用無比堅定且虔誠的語氣說道:“我愿意加入道學(xué)流派,成為一名光榮的修道者?!?p> 戴先生面色稍霽,悠悠地說道:“你可聽好了,我們道學(xué)途徑,是這個末法時代的主人!對自己的流派,一定要有信心,看到外面那個靈能基站了嗎?那就是我們修道者的產(chǎn)物,化萬物為己用。當(dāng)那些妖魔還匍匐在虛空的貧瘠之地刀耕火種,茹毛飲血的時候,我們?nèi)俗逡呀?jīng)邁向了靈能時代!修真九流,除了道學(xué)之外,沒有任何一個流派,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來如此深刻的變革!”
不得不說,戴先生的這番話很有煽動力,而且是發(fā)自肺腑的。
這讓周玄不由想起了道學(xué)途徑的那句宗旨:用技術(shù)去革新世界!
戴先生沒有再說多余的話,他拿出了一個魔方一樣的黑木立方體,放在了周玄的面前。
“好了,開始吧,把這個三階符文魔方還原?!?p> 周玄伸出手,拿起了這個并不起眼的黑木魔方。
這個黑木魔方和他上一世所接觸的魔方不太一樣,這個魔方六個面上并沒有涂抹不同的顏色,而是在上面鐫刻了奇異的銀色符文,每一個面的符文都不一樣,一共是六種符文,這些符文在魔方的表面熠熠生輝,看起來精致異常。
周玄心中了然,他當(dāng)然玩過魔方這種東西,還原魔方,只要照著既定的公式來就行了,非常簡單。
他嘗試著轉(zhuǎn)動魔方,魔方做得很不錯,轉(zhuǎn)動的時候沒有一絲生澀,非常流暢。
但是,當(dāng)他完成了第一次轉(zhuǎn)動之后,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符文魔方表面的符文,會隨著他的轉(zhuǎn)動而發(fā)生全局的變化,僅僅是轉(zhuǎn)動了第一層的魔方,下面兩層的符文也變得截然不同了!
他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看戴先生,戴先生沒有說話,只是躺在躺椅上看著他。
周玄繼續(xù)低下頭,又轉(zhuǎn)動了一層符文魔方,發(fā)現(xiàn)魔方表面的符文又變了,他將自己剛才的操作還原回來,頓時魔方表面的符文就變回了之前的狀態(tài)。
戴先生在躺椅里晃了晃身子,淡淡地說道:“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后,我要看到這個符文魔方被還原好,放在我的桌子上,如果你做不到的話,就自己離開吧,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修道的。”
周玄對于戴先生設(shè)置的這個額外的考驗并沒有感到不公或者不耐。
他對著戴先生點了點頭,面色如常地回道:“是!”
緊接著,他就開始緊鑼密鼓地研究起符文魔方來了。
他知道,手頭這個任務(wù)非常重要。
這件事大概率是戴先生對自己的第一次考驗,考驗他是否有資格入道。
所以他必須完美地完成這一次考驗,有多快就做多快!
魔方上每一個面的符文,都被他深深地記憶了下來,然后在腦海里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的節(jié)點,隨著符文魔方的轉(zhuǎn)動,這些節(jié)點在周玄的腦海里開始變換,映射,重組。
他試圖從這些看似沒有任何規(guī)律的符文變幻中,找到可能存在的規(guī)律。
在得到戴先生的允許后,他從旁邊的紙堆里拿出了一堆紙張,用一根炭筆開始在紙張上面涂涂畫畫,將自己記憶下來的信息記錄下來。
這個符文魔方看似沒有規(guī)律,但是實際上還是有跡可循的,至少它的狀態(tài)是可逆的,只不過普通魔方的轉(zhuǎn)動產(chǎn)生的變化是肉眼可以判斷的,而符文魔方轉(zhuǎn)動產(chǎn)生的變化,是需要推算的。
將這個前提推算出來之后,后面的工作就是可以預(yù)期的了。
周玄開始拋棄對整個魔方的觀察,而是自己觀察某一種符文的格子,觀察這種格子在各種轉(zhuǎn)動下的變化情況。
他研究得越來越入迷,甚至忘記了時間。
在轉(zhuǎn)動魔方的時候,周玄的心里泛起了另一層的心思。
這個符文魔方的還原難度,其實就只是在無序變幻上面,只要找到對應(yīng)面的映射關(guān)系,其實破解起來不是很難,此刻如果給他一臺電腦做計算分析的話,他甚至不用一個時辰就能破解完成。
即使是用他的人腦來分析,這種堆工作量的事情,一兩天也足夠完成,可是戴先生給了他三天。
這說明,破解這符文魔方的任務(wù),只能算是一碟開胃小菜,和他預(yù)算得應(yīng)該不會差太遠,這是戴先生用來考量他天賦的測驗,真正的入道儀式還在后面呢。
想到這里,周玄的想法開始轉(zhuǎn)變了起來,他開始衡量利弊得失。
自己究竟是完成得快一點,表現(xiàn)出足夠的天資呢,還是韜光養(yǎng)晦,留一手,不做得鋒芒太露呢?
僅僅是片刻的思考,他就得出了答案。
當(dāng)然是要竭盡全力,展現(xiàn)天資。
參照之前的唐浩然。
人族對資質(zhì)出眾的穿越者,態(tài)度還是很友好的,要不是唐浩然這小子太過招搖,他日后的修仙之路必然是扶搖直上。
雖然不知道道學(xué)這里的氛圍怎么樣,但是基于整個人族的大氛圍來說,自己展露出足夠的水平還是有必要的。
更何況,里面那位玄學(xué)家江大人深不可測,能夠通過自己身上沾染的因果輕易地推算出唐浩然之死的來龍去脈,天知道他能不能算出自己留手的事情。
對方好心好意地帶自己入道,自己也得顯露出足夠的誠意才是。
想到這里,周玄的大腦開始飛轉(zhuǎn)了起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眼前的這個黑木魔方上。
一個個魔方公式被他重新推演,重新排列,魔方的各種變化都被他了如指掌,他將問題一一分解,變成更小的問題,然后將小問題用特定的公式一一解決,以此解決更大的問題。
片刻之后,周玄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將復(fù)原完好的符文魔方放在了戴先生的面前。
他抬頭看了看大廳頂上的那個時鐘,一共是三個時辰的時間。
他這已經(jīng)算是超常發(fā)揮了,他算得都有些頭暈眼花了,面前的草稿紙上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演算和記錄。
戴先生看著全身都被汗水濕透的周玄,面色古井無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錯”
過了良久,戴先生才吐出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