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決斷
“喜報，喜報，撫州門城墻破了！！”
一名報信的官兵興匆匆地跑到陳友諒的寢室前，大聲喊叫到，也不怕打擾到他們的皇上休息，因為他送來的是天大的喜訊。
片刻之后，那個報信的士兵就見到陳友諒走了出來，果然如他所料那般，陳友諒并沒有責怪他。
陳友諒一直在前線督戰(zhàn)到子時，才回到營帳休息不久，所以他其實也沒有熟睡。
突然間聽到士兵送來一個天大的喜訊，他迅速批了一件外衣，走出門口，向著那個士兵再次確認：“撫州門城墻破了？你確定無誤？”
“回稟皇上，撫州門城門沒攻破，但是旁邊的城墻在我方炮火和士兵的雙重攻擊下，突然間就坍塌了，開了一道二十多丈的口子?！?p> 聽到眼前這個士兵的確認，陳友諒終于相信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陳友諒放聲大笑。
“快拿我的盔甲來，備馬！”陳友諒對守在他寢室門口的一個說道。
“遵命！”
陳友諒感覺到，撫州門城墻意外坍塌，是攻陷洪都的絕好時機。他要親自掛帥督戰(zhàn)，見證洪都被擊潰的那一刻。
城墻坍塌的時候剛到丑時，這對洪都來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許珪、朱潛、趙國旺、牛海龍等帶著自己的兵，在撫州門城墻下列好隊，等待著接班。
“轟隆——轟隆——”
漢軍猛烈的炮火攻勢，他們在城墻內(nèi)也感受到了，因為，漢軍的猛烈炮火甚至造成了城墻的晃動。
外面炮火連天，廝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這些準備上戰(zhàn)場的將士頓時感受到了壓力，冷峻出現(xiàn)在了每一個人臉上，氣氛有點壓抑。
不過，沒有一個人有害怕的情緒。
這幾天下來，很多人都親歷了失去身邊戰(zhàn)友的的痛苦瞬間，也經(jīng)歷了劫后余生的幸運。
剩下的這些人經(jīng)過這幾天的磨礪，造就了鋼鐵般的意志，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因此，盡管隔著墻就知道了漢軍開啟了炮火攻擊，也沒有人想要臨陣退縮，只是靜靜地等待上陣那一刻地到來。
他們沒有等到交接的那一刻，反而是等來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一幕。
當城墻如豆腐一樣迅速迅速裂開并破碎時，沒有人不被這一幕驚嚇到。
“我靠！”
“不會吧？”
“他娘的，這是什么情況？”
……
洪都的士兵發(fā)出各種各樣的驚呼聲，但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眼前的事實發(fā)生。
城墻破碎掉下來的碎渣堆積了一米多高的“小土坡”，上面布滿是當時用來筑墻的碎石、碎磚，使“小土坡”表面變得凹凸不平。跟隨城墻一起掉落下來的士兵，分散在這個小土坡上面，發(fā)出陣陣痛苦的慘叫聲。
不同于大部分士兵看著城墻坍塌而呆立原地，幾個將領(lǐng)察度過初期的震驚之后，迅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洪都即將淪陷。
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許珪、朱潛、趙國旺等人迅速行動起來。
“快去救人！”不斷發(fā)出的慘叫聲，證明還有人活著，許珪趕緊叫人進行施救，自己則率先沖了過去。
這些都是同生共死的戰(zhàn)友，能救一人就是一人。
這一米多高的“小土坡”，說高不高，看上去還沒一個人高，只要稍微加速沖一下，就可能跨過去了。
但是可別小看了這一米多高的“小土坡。因為它說矮也不矮，正好隔絕了漢軍士兵和洪都守城將士，不至于讓漢軍如履平地般地沖進來。
漢軍想要攻進來就必須跨過這道“小土坡”。所以，誰能奪下“小土坡”，對雙方能否取得最終勝利至關(guān)重要。
朱潛、趙國旺、牛海龍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選擇——只見他們騎著馬，帶著幾個貼身護衛(wèi)，朝三個方向分別沖向了“小土坡”！
“奪坡之戰(zhàn)”正式打響！
趙國旺年近五十，多年前就加入朱元璋的起義軍，也算是一員老將?，F(xiàn)任洪都右副元帥，前幾天才被朱文正委任，跟牛海龍一起負責鎮(zhèn)守澹臺、琉璃二門。
他能力并不突出，這一點他自己也清楚，能在洪都做到右副元帥這個位置，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他膝下育有兩兒一女，都已經(jīng)懂事，很孝順。他不是沒想過辭官回老家頤養(yǎng)天年，可是，跟隨起義軍南征北戰(zhàn)多年，他深知身處亂世，根本找不到可以偏安一偶的地方。還有，他也不舍的一幫老戰(zhàn)友。
他們這些老家伙時?；ハ嗾{(diào)侃，干一票大的就辭官隱退。趙國旺知道，這只不過是舍不得彼此的借口而已。
此時此刻，趙國旺想起了他那小兒子，才剛滿十歲，總是纏著他撒嬌賣萌，每次都會逗得他捧腹大笑。
他有預(yù)感，此次沖出去九死一生，很可能有去無回。
“爹爹，你去哪？”
“夫君，快回來！”
他仿佛聽見他的妻兒在后面喊他，叫他回頭看一看，但是，他最終沒有回頭，義無反顧地繼續(xù)向前奔。
他當然很想再見一次他的妻兒，但是他知道，只有自己在戰(zhàn)場上越拼命，他的妻兒才能享受更舒適的生活。
駿馬飛馳，瞬間就來到了土坡前面，趙國旺抬起頭，望向土坡后面，依稀可以看到土坡的另一邊，人頭聳動，數(shù)不清有多少人。不過，聽那邊傳過來嘈雜聲，一定非常多的人。
他知道，那些人就是想要他們這些洪都守城將士的命的敵人，必須徹底將之擊敗。
他知道，那些人就是不讓自己妻兒過上好日子的禍根，必須徹底將之鏟除。
他知道，一旦跨過這個“小土坡”，面對的將是殘酷的修羅場，十死無生。
他知道，一旦跨過去，可能再也回不來，再也見不到他的妻兒了。
看著近在眼前的土坡，趙國旺用力拉緊了馬繩，不僅沒有減速，反而加速繼續(xù)向前沖，臉上充滿了決然。
這一刻，他反而沒有感到害怕，心中摒棄了所有雜念，頭腦變得異常清醒。他注視著前方，仿佛看到前面有有一道光，指引著他前進。
在沖上土坡的過程中，他側(cè)身彎腰，低身抄起了一個還在燃燒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