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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箋

第34章:林中惡梟

太平箋 大臉貓愛吃驢 2108 2021-03-07 10:07:51

  直到紹許離開了很久,香葉都沒能逃離這間昏黑的屋子,他在角落里找到一個酒缸,里面裝滿了潤太醫(yī)珍藏的米酒。

  香葉將腦袋侵入缸中,試圖逃離耳邊不斷盤旋的咒語,那些聲音纏繞在一起,變換出不同形式的圖景,光暈輪換,在往復的記憶中印證著他的存在。

  咕咚···

  嗓子里涌進濃烈,灼燒著身上每一寸血肉,那些刻骨的追思化作陳釀,與血水融為一體,流淌進心田,沁潤了干涸的心田。

  他聽見血肉中有重塑的聲音,嘎吱生脆,美味悠長,那些被暴力抹殺的生命浮現在迷幻的眸子里,它們也聽見了鋼筋鐵骨重塑的聲音,于是尖笑著、嘲弄著、不顧一起的鉆進他的骨頭里,擁堵的裂縫被撕成一道可怕的口子,他品嘗著當中夾藏的苦澀,視野被一片旖旎替代。

  香葉魔障地從酒缸里爬出來,七分紅潤帶有三分凄白,眸中滲血,步伐跌撞,他沖出屋子,不顧收拾行囊的眾人,想要獨自闖進山林中逃避。

  “你做的對,無論你為什么這樣做,我都會支持你,老爹已經死了,下一個會是誰呢?你該作出選擇了,趁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之前!”

  就在香葉沖出來的時候,細鳳的一句耳語,徹底泯滅了辯解的必要,香葉慘笑一聲,獨自來到了林中。

  他跪在一棵大樹前,拿起了那把柴刀,透過影子,他看見了一無所有的自己,和鐵血無情的未來。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舉高柴刀,狠狠砍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嘶——”

  巨大的痛苦沒有令他發(fā)出慘叫,搖晃起身,香葉又狠抽了自己幾個耳光,這才躺在地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呃——”

  山風將他的呻吟送進老宅,驚擾了正在墳前靜默的黃九,他急忙呼喊眾人,大伙戒備刀兵,穿過山林阻隘,見到了地上如血人般可憎的香葉。

  “香葉!”

  紹許紅著眼沖過來,將他的大哥攬在懷里,所有人都震驚了,他們不住地掃看四周,想要找出行兇的歹徒。

  “是土匪···是土匪!”

  香葉痛苦地喊出真相,眾人驚駭,椒爺憤怒地解下鞭子,一股腦沖進了山林。

  “窮寇莫追!”

  紹許焦急大喊,椒爺沒有猶豫,再看眾人,歹人兩次行兇,決計不可輕饒,是故紹許也解下了鎖繩,發(fā)誓要這些土匪付出代價!

  “他們人不多,只有五六個人,被我發(fā)現后就逃開了,那個頭目也在當中,不能放走他,絕對不能!”

  香葉擺脫劇痛,強掙扎站起來,決意要與紹許一同搜尋這幫土匪。

  “不行,你得回去讓潤春療傷!”

  紹許不從,香葉執(zhí)意,他在紹許的攙扶下拎起那把滴血的柴刀:

  “我沒事,還能堅持,椒爺先過去了,我得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香葉始終那么固執(zhí),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所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紹許只能答應,這邊廂安排其他人去追椒爺,遇到危險,務必及時求援。

  沒等說完,黃九就拎著鋤頭追出去了,這一回他絕對不會退縮,無論艱難險阻,定要給老爹報仇雪恨!

  說話間,黃九追到了椒爺身旁。

  椒爺舉手示意噤聲,二人緊繃心弦,不敢大意。

  “這幫土匪當真有兩下子,一點痕跡沒留下,千萬小心,我怕還有埋伏。”

  黃九點點頭,死死攥著那桿鋤頭。

  ···

  紹許和香葉朝著密林深處行進,紹許將哥哥護在身后,時不時回頭張望:

  “你怎么樣?要不要回去?”

  香葉按壓肩膀,簡單止血,強忍巨痛。

  “無礙,這次一定要抓到他,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紹許點點頭,看著密林深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們是朝這里逃竄的嗎?”

  ···

  黃九直起腰,走了這么久,一點線索都沒發(fā)現,這群畜生跑哪去了?

  黃九氣勢洶洶的叫罵聲,反而使得椒爺的步伐變得沉重。

  “不對勁,忒不對勁了。”

  看椒爺站住了,黃九也往回撤了兩步。

  椒爺托著下巴沉吟道:“土匪哪怕只有二三十人,也可一次擊垮我們的防備,為何要這么游擊騷擾呢?”

  黃九頗覺泄氣,這話怎么聽都不舒坦,于是搖了搖頭,繼續(xù)向前。

  “一群土匪山賊,山呼海嘯看著硬扎,實際上不過宵小,怕么子嘍?逮一個殺一個,逮兩個殺一雙!老子這回可是帶著家伙呢!”

  說完,黃九奮力揮了幾下鋤頭,椒爺沉吟不決,好似回想起了什么,于是又道:

  “你注意到香葉的右手了嗎?”

  “手?什么手?”

  黃九茫然不解,椒爺結合前后,似是有了斷定——

  “早在潤太醫(yī)臨死前我就曾有過觀察,我發(fā)現的香葉手上有一處明顯的淤青,分明是用力過度才導致的淤痕,這處淤痕正是在潤太醫(yī)死后才出現的,未免也太巧了吧?”

  黃九還是聽不懂,椒爺將他叫到身旁,耐心解釋:

  “若按他所說,那潤太醫(yī)當初是失足跌落山崖而死,那這處拖拽的淤青從何而來?未必是與人爭斗被捉住右手,硬生生攥出來的?”

  黃九點點頭,居然認可了這個觀點。

  當然在他的觀念中,瞬息萬變的戰(zhàn)斗隨時會發(fā)生各種情況,他都能拎著鋤頭來殺人了,還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椒爺干瞪著這廝,越琢磨越不對勁。

  “罷了,潤太醫(yī)既死,此事也不宜深究,我倒是想···和你說件事情?!?p>  椒爺慎重開口,眼下黃九還沒從老爹的罹難中走出來,聽到椒爺這么說,馬上收起了戲謔。

  “老爹可能是香葉殺的?!?p>  椒爺左思右想之下,還是覺得不該對黃九隱瞞這件事,她本想借此提醒大家提防香葉,卻不料弄巧成拙——

  黃九怔了半響,過后渾身發(fā)顫,那道瘦弱的身影中看得出他正在極力克制什么。

  胸中的怒火沖抵云霄,與那驕陽烈日混編成一條咆哮的鞭子,抽打在他的心頭,大徹大悟的痛苦最終導致了仇恨的爆發(fā),他攥緊手中可笑的鋤頭,瘋了一樣向回跑。

  “伢子!呔——你給我站??!壞了壞了,這舌頭當真礙事!”

  椒爺心急如焚,急忙追了過去,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那些不經意的珍視背后,究竟會導致多么慘烈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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