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鄔環(huán)顧四周,只見康誠郡王府的奴仆們正圍在不遠(yuǎn)處,目光警惕地注視著一切。他微微抬手,朝著康誠郡王做了一個示意的手勢??嫡\郡王心領(lǐng)神會,緩緩?fù)O铝舜蜷_箱子的動作,目光中閃過一絲凝重。
待奴仆們?nèi)抗Ь吹赝讼?,四周只剩下一片靜謐,康誠郡王這才轉(zhuǎn)向朱鄔,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整理思緒。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幾分滄桑,開始向朱鄔講述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
隆武五年春,剛剛及冠的朱嘉佑帶著家眷前往濱州及藩,但是剛到濱州的他遭到了濱州刺史慕容紹的刁難。康誠郡王也只得三番五次忍讓起來。
這日,二皇子朱維照如往常一般入宮侍讀。他緩步踏入殿內(nèi),目光落在龍案前的隆武帝身上。
只見父皇正襟危坐,神情專注地批閱著奏折,朱筆在紙上沙沙作響,一絲不茍。殿內(nèi)靜謐無聲,唯有偶爾傳來的筆墨輕響,顯得格外莊重。朱維照站在一旁,目光微微閃爍,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后,他輕咳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父皇,兒臣有一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隆武帝抬起頭,目光溫和而專注,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朱維照微微欠身,語氣恭敬又帶著幾分思慮:“說起來,皇七叔在濱州已經(jīng)待了十余年了?!?p> “怎地忽然間提及他了呢?”隆武帝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句,目光似乎并未真正聚焦,語氣中帶著幾分淡然與疏離,“你與你那皇七叔,素來便不太和睦,這是宮中人盡皆知之事?!?p> 朱維聞言,連忙躬身行禮,態(tài)度恭謹(jǐn)而謹(jǐn)慎,生怕自己的言辭有絲毫不當(dāng)之處。
“兒臣并無他意,實乃出于對我朝藩王就藩制度的考量。按照我朝慣例,藩王應(yīng)每五年更換一次駐地,以維系地方安寧,促進(jìn)皇室與地方之和諧。而皇七叔在濱州已駐守十余載,兒臣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是否因父皇您日理萬機(jī),國事繁重,以至于疏忽了此事……”他的話語漸漸低沉,到最后幾乎細(xì)若蚊蚋,同時不自覺地低下了頭,眼神中閃爍著忐忑與試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隆武帝的神色變化,生怕觸怒了這位掌握著天下生殺大權(quán)的帝王。
隆武帝放下手中的朱筆,看了他一眼,“你皇七叔之所以能在濱州待這么久,朕與他兄弟情深,他常駐濱州,朕很安心”
朱維見狀只得干笑一聲,“兒臣并無他意,只是兒臣聽聞濱州一帶,走私貿(mào)易猖獗,這帶頭之人就是康誠郡王府的管家,走私販私影響朝廷賦稅,這皇叔...”
隆武帝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然而卻并未多問什么。畢竟,他將七弟留在濱州,本就是出于一番深思熟慮的安排。他微微抬眼,掃視著站在下方的兒子。對方滿口仁義道德,言辭間盡顯正氣,可隆武帝卻深知,他的心里藏著些不為人知的小算盤。
剎那間,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他很快斂去這絲情緒,語氣平靜地說道:“你皇七叔的事,你不必再管了,朕心中自有分寸?!痹掍h一轉(zhuǎn),他臉上露出一抹和藹的笑意,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對了,朕聽說你最近打算納宇文家的小女兒為側(cè)妃?”
朱維心中微微一驚,滿腹的疑惑瞬間涌上心頭。他實在不明白,為何皇帝會突然轉(zhuǎn)移話題,從嚴(yán)肅的國事轉(zhuǎn)到自己的私事上。然而,他很快收斂心神,按捺住內(nèi)心的困惑,恭敬地低下頭,繼續(xù)回答道:“是,兒臣確有此意……”
于是,父子二人順著這個話題,隨意地閑聊了一會兒。隆武帝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輕松,但很快,他便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這兒還有不少事要忙?!敝炀S則微微一怔,隨即拱手告退。
看著他的背影,隆武帝又獨(dú)自坐回龍椅,目光重新落在那堆積如山的奏折上。他微微嘆了口氣,拿起朱砂筆,繼續(xù)埋頭批閱。朱維則匆匆趕回府邸,一路上馬蹄聲急,塵土飛揚(yáng)?;氐礁校麃聿患靶?,便徑直走進(jìn)議事廳,與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幕僚們商議應(yīng)對之策。廳內(nèi)燈火通明,眾人圍坐在一起,神色凝重,一場關(guān)乎大局的討論就此展開。
朱穆聽到這里,心中猛地一震,原本平靜的神情瞬間變得復(fù)雜起來。他沉默片刻,目光在那箱子上掃過,似乎在權(quán)衡著什么。片刻后,他抬起頭,朝著康誠郡王拱了拱手,聲音低沉而鄭重:“皇七叔,這箱子里的若是父皇當(dāng)年還是燕王世子時與織田家之間的書信,以及倭國天皇的印信……”他說到這里,便戛然而止,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卻已不言自明。
康誠郡王微微皺眉,似乎也在思索著這箱子里東西的分量。朱穆見狀,再次拱手道:“皇七叔,我這就離開,就當(dāng)今日我沒來過,告辭。”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走,步履匆匆,仿佛生怕再多停留片刻就會陷入某種難以自拔的境地。康誠郡王望著朱穆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眼神中既有無奈,又帶著幾分復(fù)雜的情緒。
他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這孩子,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朱穆招呼站在門外等著的陸鎮(zhèn)安三人,返回客棧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