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門關(guān)閉的前一刻,張翙三人沖了進去,數(shù)九寒冬,幾個人大口噴吐著熱霧,朝著那零星的光亮走了過去。
月半樓里正燈火通明,聽起來何止是熱鬧,簡直是聒噪,張翙想象之中樓上的雅間應(yīng)該可以容納自己安靜的睡個覺吧。
自己就是來躲一下,畢竟坑了人,不給人交代也得給自己一個釋懷,張翙的辦法就是眼不見就不是自己做的,即使是,也不能承認。
既然是盧國公家的少爺招待起來便是熱情些,即使身后的兩個少年自己從未見過。
“哎呦,程家小少爺,您可來了,這次您放心玩,妾身保證國公爺來了也找不到您!”
媽媽說大也不大,年紀三十多歲的樣子,風(fēng)韻猶存,這類人幾乎都是腦子好,會說話,才從妓女轉(zhuǎn)行做了妓女經(jīng)紀人。
“給我們兄弟三人樓上來一雅間,安靜些,姑娘你撿些有姿色的送過來吧,對了,紅月兒今天會不會獻唱一曲?”
程懷亮果然是輕車熟路,后面張翙與尉遲寶琳就一聲不吭等著程大少安排。
“放心吧我的少爺,咱們這的姑娘,我敢保證您出了咱們半月樓,全長安都找不到這等姿色的姑娘,都是上等??!”
風(fēng)韻老鴇邊自豪的打包票,一邊還沖著張翙三人拋媚眼,胸前蕩漾的春色,低頭可視。
尉遲寶琳倒是被這在春樓里接觸的第一個女人給迷住了一般,這貨已經(jīng)眼神迷離,嘴角流口水了。
張翙知道再不制止他,就該尿褲子了,所以他一腳踩在了尉遲寶琳腳上,后者發(fā)出了沉悶的一聲“啊”后,眼神清醒了些。
“這位媽媽我看姿色就可以,要不要親自上樓陪我這兄弟一番,看起來他對你頗感興趣呢”。
張翙一臉淫笑,對著艷婦調(diào)戲起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了妓女嘛,就得說騷話。
尉遲寶琳這個悶騷貨要么是沒出息,要么是有戀母情結(jié)的變態(tài),看他一臉向往的樣子,恐怕是把張翙的話當(dāng)真了。
“妾身人老色衰,怕是抵不住小貴人生龍活虎的折騰了,不過若是貴人出手闊綽,妾身就是親自給小貴人暖床又如何,就是怕貴人嫌棄我枯草喂了嫩口呢”。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馬還是老的滑,這婦人的話既不拒絕又不接受的,再說下去就有點不懂事了,程懷亮張翙二人推著尉遲寶琳就趕緊上樓了。
大冬天青樓待客也沒有新鮮水果,不過這里的干果蜜餞還是有不少,反正已經(jīng)在尉遲家吃羊肉都快吃飽了,張翙來這里的目的純屬是好奇古代青樓到底什么樣而已。
與后世電視里演的差不多,妓女臉涂白粉,面染額黃,腮抹燕支,頭盤發(fā)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胖,不過也確實比后世那些變態(tài)減肥女子豐美了許多。
張翙想象他們穿上牛仔褲的樣子,應(yīng)該不比后世加了美顏的美女差。
出乎意外,這里竟然有齊州魯酒,這是一種高粱糜子酒,能有二十度左右,是大唐最高度數(shù)的酒之一了。
房間里一共進來了三位美女,先是表演了樂器,后又跳了一支舞,舞蹈正常,沒有想象中的搔首弄姿,甚至比后世的一些舞種還清淡些。
可旁邊這倆沒見過女人的二貨已經(jīng)面紅耳赤了,下一步估計要離開這個房間另尋一間去被窩里去訴衷腸去了。
此刻尉遲寶琳在那妓女的誘導(dǎo)下已經(jīng)把手伸進了年紀不大的女人領(lǐng)口,程懷亮一就直盯著自己身邊的女人傻笑,仿佛下一刻就要抱起來沖出去一樣。
張翙還好,就讓自己身邊的女孩給斟酒而已,這點誘惑對于見慣了美女的張翙來說就不算個事,后世女人對男人的誘惑可不止步于人人會舞蹈了,牛仔褲里套絲襪張翙都見過。
何況眼前的女人只是時不時的露一些關(guān)鍵部分的肉而已呢,張翙并不是很感冒,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對自己失去了自信一般,面色難看,還要裝作開心。
“小娘叫什么名字?”張翙盡量屏蔽已經(jīng)失態(tài)了的程懷亮尉遲寶琳二人,與小姑娘交談起來。
“妾身叫杏兒,公子看起來不太高興,是不喜歡杏兒?”看到張翙主動交談,叫杏兒的女妓話音里略帶委屈,臉色嬌艷欲滴。
“哈哈,并沒有,杏兒長得貌美如仙,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少爺我今日有些心事兒,冷落了杏兒姑娘,是我大意了,來來來,陪少爺喝一杯?!?p> 張翙強制讓腦袋不再思考,美人臥膝,當(dāng)及時行樂才是。
拿起酒杯,與杏兒干了幾杯,旁邊程懷亮與尉遲寶琳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估計金風(fēng)玉露相逢,勝卻人間無數(shù)去了。
張翙對他們的健康還是有些擔(dān)心,封建青樓里對女性的身體管理嚴格,沐浴洗漱之外還有一套輪流接客制度,墮胎補助什么的,這些都讓張翙為之驚訝。
每當(dāng)一種工作形成產(chǎn)業(yè)之后就會有職業(yè)和專業(yè)從業(yè)人員,他們自有一套保護自己和客人的行業(yè)規(guī)則,可張翙還是說不準(zhǔn)他們這獲得花柳病的幾率。
張翙是不會輕易的讓自己淪陷在女人福氣上的,妓女,更不行,他可是有愛情理想的人,怎么可以這么輕易交代了這么多年的童子身。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害怕得病,男人,不都是一個德行么。
門外嘈雜的聲音更大了,似乎是這里的花魁出來獻唱了,張翙決定去看看,幾杯酒下去杏兒臉色多了兩片紅暈,眼神也有點渙散,張翙輕嘆一聲,這姑娘畢竟也不算多大,一會趕緊放她睡個好覺。
張翙起身往門外走去,杏兒體貼的挽住他的手臂,弱柳依風(fēng),張翙沒有因為感覺不適推開她,他知道那樣對她是一種不小的心里傷害。
樓下大廳中央搭建起了唱臺,一帶面紗插金釵景致首飾的姑娘在撫琴,姑娘長得很白,玉臂纖指輕輕撥動著琴弦。
那就是紅月兒,看起來很冷艷,連旁邊站著的侍女臉上都帶有驕傲的神情。
這一曲,紅綃春彩不知數(shù),臺下的男粉絲大多數(shù)文人墨客,都想著那紅月兒能多看自己一眼,萬一得美人另眼,今夜豈不是能與她共度春宵了?
張翙知道這就是臺下所有男人的一個夢,一個即使破滅了也不會失望的夢,這叫紅月的高級妓女絕對摸透了男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心理。
一曲彈畢,那冷艷女神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回了樓上房間,張翙在二樓憑欄觀看,下面老鴇講述著十貫錢附一首詩敲門的價格,最終今夜誰得月兒姑娘青睞,還是要看詩決定。
看到這張翙打算找個房間睡覺去,自己沒興趣摻和這些千金博一笑的故事,正好看杏兒也困了,不去各睡各的,畢竟,明日還有明日要做的事呢。
旁邊屋門一下被打開了,衣衫不整,喝的大醉的程懷亮從里面被同樣衣衫不整的一個妓女?dāng)v扶出來,類似的事情在青樓時有發(fā)生,大家沒人關(guān)心。
只是程懷亮沖著樓下老鴇大喝一聲道:“老子要賦詩!今天爺高興,必須見見那花魁紅月的真容!”
臺下傳來一陣陣哄堂大笑,有認識程懷亮的,從不知老程家人會吟什么詩。
“安靜!安靜!且聽我吟來!”程懷亮思索一下,便隨口吐詩一首。
“半月之下半月樓,半月樓中姑娘求
今日有錢十萬貫,不敵老程詩一首!”
眾人寂靜。
隨后又是一陣的哄堂大笑,有人還叫喊道:“妙哉妙哉!這就是你老程家的最高水平了吧!哈哈哈!就這,也想獨得美色?你做夢去吧!”
“這詩怎么了!這詩是我聽到最好的詩了!不比你們佶屈聱牙那狗屁不通的文字好?”旁邊門里出來了尉遲寶琳與自己兄弟壯膽氣。
下面回喊:“你們一介粗人懂個屁,那叫韻律!”
“那你們作一首給老子聽聽是個什么屎屁韻律!”尉遲寶琳有些惱怒。
樓下眾人有起哄的,從后面推擠出來一面白秀美的二十多歲男子道:“稚圭兄,你向來出口成章,被稱為詩壇妙手,你這一首讓這匹夫看看,什么叫詩!”
剛剛補為并州參軍的張文瓘無奈一笑道:“詩道自在我等心胸,何必與人斗詩顯自己才能,諸位稍安勿躁吧”。
張翙眼神一愣,看著樓下那清河張氏的大公子也并非窮兇極惡過狡詐陰險之輩,難道自己猜測錯了?不是清河張氏對自己家苦苦相逼?
只見那張文瓘大袖一揮對著老鴇拱手道:“小生這里日前寫了一首,是準(zhǔn)備給紅月姑娘的,還望媽媽代勞”。
下面又炸了鍋:“既然稚圭兄已有大作,媽媽何不讀來看看?讓諸位同儕聽聽雅音,也給某些不識之輩開開眼!”
老鴇看著臺下熱烈的氣氛,抬頭看看張文瓘,見后者默默點頭,也就拿起來手中的十色小箋,朗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