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氏兄弟
辭別南飛燕后，東原策馬向禁區(qū)深處前行，心里一陣陣感動。南氏姐妹的言行如同雪中送碳一般，讓他在這嚴(yán)酷的現(xiàn)實中感受到了真正的溫暖。走了一段后，突然懊悔起來：我怎么忘了問她為什么會追殺我？正要轉(zhuǎn)頭回去，卻又轉(zhuǎn)念一想，知道了又能怎樣？還能回頭嗎？算了，管它為什么呢，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
東原并不敢深入禁區(qū)太多，只是比之前更進了幾公里而已。畢竟這里已是人跡罕至，應(yīng)該夠安全了，再深入，一怕有毒，二怕迷路，實在是沒必要了。借助著太陽和指南針，東原朝著南嶺的大概方向慢慢前行，餐風(fēng)露宿，倒也自由。
這天，牽馬經(jīng)過一座小山崗時，突然三個年輕男人跳了出來，各持獵叉攔住去路。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舉叉喝到：“好小子，居然追到這兒來了！”說罷，揮叉直刺向東原前胸。東原早有防備，飛起一腳，正踢到叉柄上，那獵叉立即飛向了半空。東原緩緩抽出長刀，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刀尖點地，看著對方三人，冷冷地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打劫的？”
那三人顯然被剛才那一腳鎮(zhèn)住了，愣在當(dāng)場，聽到東原問話，才如夢方醒般地連聲說道：“不、不、不，我們不是強盜。我們是獵戶。你不是來抓我們的？”東原差點笑出來：我抓你們？我自己還得逃命呢！他看了看對方，繼續(xù)發(fā)問：“為什么襲擊我？”“我看你像官府中人，以為你是來抓我們的?！薄凹仁谦C戶，為何怕被抓？是不是犯了什么罪？”“我們沒罪，我們只是受不了欺壓，反抗了女官們，才逃到這里來隱居的。你真不是來抓我們的？”
東原仔細(xì)盯著對方的眼睛，感覺對方不是狡詐之徒，終于放下心來，“放心，我只是路過。我也是逃難之人，不會為難你們的?！?p> 東原生得一臉正氣，此話說得又語氣鄭重，對面三人也終于相信了他，放下心來。這三人本是豪爽之人，既然相遇，就是有緣。于是邀請東原去他們的住處歇息。東原也是好幾天都未曾遇到過活人了，有人相邀，那就去吧。四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熟悉起來。
東原了解到，這三人從小一起在鄉(xiāng)里的教養(yǎng)院長大，親如兄弟。老大山虎，就是剛才交手之人，身強體壯，為人正直剛烈，經(jīng)常打抱不平，終于得罪了當(dāng)?shù)氐墓賳T，派人來捉他。另兩人山豹、山狼出手相助，打跑了治安官，然后一起逃至禁區(qū)邊緣，以打獵為生。名字也是自己新取的。前不久剛剛為了躲避追捕，搬了一次家，來到這里。今天，見到東原衣著正規(guī)，裝備齊全，還有兩匹馬，以為又是官府派來的偵探，所以才憤而出手。接著山氏兄弟問東原：“大哥看上去像個體面人，為什么也淪落至此？”東原只能苦笑：“實不相瞞，兄弟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們不是要抓我，而是要殺我??！我只是個中央學(xué)院的學(xué)生，我沒有得罪過誰??！”山虎先是一愣，又扭頭看看東原那大號的刀和弓箭，忽然哈哈笑起來了。東原詫異道：“虎兄為何發(fā)笑？難道是因為兄弟太笨，得罪了人還不自知？”山虎笑道：“大哥得罪的可不是某個人，而是一群人啊，而且還是不能惹的一群人??！”東原奇道：“還望虎兄賜教！”山虎收起笑容，解釋道：“大哥之禍，實在是因為你武力太強了，已經(jīng)讓某些人無法容忍了。所以才要除掉你。其實，在我們那兒，也有類似的事情。幾乎每過幾年就會有一兩個強悍的男人被隨便找個借口抓走，然后就再也回不來了。聽說是被送往了某個特別的礦區(qū)，強制勞作去了。而真實原因就是，這些男人武力太強，官府擔(dān)心他們鬧事，所以才提前處置，以絕后患。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兄弟我遭難，多半也是與此有關(guān)。而像大哥這般，就沖你的這把刀，這張弓，那些小心眼的女官怎么放心得下，自然是直接消滅掉算了?！?p> 一席話說得東原如夢方醒。他想起曾聽人說過，往屆曾有幾名武功出眾的男生畢業(yè)后不知所蹤，大家猜測可能是進入了絕密部門工作，現(xiàn)在想來，更可能是遇到了與自己相似的情況。東原暗嘆一聲，可笑自己還曾為了豐厚待遇想練好武功，成為一名軍官，卻未曾想到差點兒把自己送進墳?zāi)埂?p> 山虎見東原沉默不語，臉色黯淡，開口勸道：“大哥不必難過。以大哥的本事，天地間還能闖不出一片天地！如若大哥不嫌，我等愿與大哥一起去闖蕩天下！”此言一出，山豹、山狼立即響應(yīng)。東原的本事他們心服口服，為人看上去又正派，跟著此人，在這亂世生存的希望自然就大得多。東原心中本來孤苦，突然有人愿與自己為伴，自然欣喜若狂，當(dāng)即表態(tài)，愿與山氏兄弟以兄弟相待。為了表示誠意，也為了和過去徹底決裂，東原當(dāng)即決定改名換姓，以山為姓，以巖為名。山虎等人大喜，當(dāng)即認(rèn)山巖為大哥。
兄弟四人在山虎的草棚前大吃了一頓。這些日子來，這是山巖吃得最香的一頓飯，即使沒有什么調(diào)料，簡單的烤肉也是格外可口。一邊吃著，山虎問起山巖今后的打算，山巖就把南嶺的情況說了，提議大家一起去入伙，興許還能有所發(fā)展。山虎等人也贊同，畢竟都是年輕人，一輩子窩在這里實在是太令人窒息了。不過，山虎提議晚幾天再走，“這片林子中除了我們?nèi)?，還有幾十人，情況都跟我們差不多。前些日子大家相約后天聚會，以武會友，選出共同的大哥。大哥武藝超強，一定能奪魁。如果能多拉幾人前去入伙，應(yīng)該能受到重用?！鄙綆r喜道：“好！我們?nèi)ケ任?！?p> 兩天后的中午，兄弟四人如期來到林中的一片空地。那里已經(jīng)零零散散地聚集了十幾人了，不少人都跟山虎認(rèn)識，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陸續(xù)還有人來，不多時已有約三十人到場了。這時，一位年紀(jì)稍長的男人走了出來，對大家說道：“人到得差不多了，開始吧。大家都是靠這片林子為生的，常常見面，難免有磕磕碰碰。今天，我們要選出一位老大，主要負(fù)責(zé)解決大家的爭執(zhí)。身處亂世，老大必須武藝高強。所以，我們今天以武會友。大家看看要訂個什么規(guī)矩？”
山狼是性急之人，搶先發(fā)言：“先不忙訂規(guī)矩。我大哥武藝絕頂，先讓他露一手，有人不服，再訂規(guī)矩不遲?！北娙寺勓远伎戳诉^來，心中不服者大有人在，都想這人怎么這么狂??！山巖知道，這其實是個既省事、又不傷和氣的好辦法，于是略一思索，取弓在手，朗聲說道：“我先演示一下箭法。之后，任何人如能拉滿此弓，就算我輸！”說罷，摘下頭上的斗笠，用力拋出，那斗笠打著旋兒飛向半空。山巖閃電般開弓放箭，三箭連珠，在斗笠落地前相繼洞穿而過。眾人見狀大驚：這速度、這準(zhǔn)頭，從未見過！山巖將弓輕輕放在地上，對眾人道：“請！”隨后離開找那三支箭去了?，F(xiàn)在這時候，好箭可不易得了，不能浪費。那把弓是山巖得獎后用獎金定制的，力道更強，山巖不相信這里有人能把它拉滿。
看著有人真得上前拉弓，山狼不禁暗自發(fā)笑。那張弓他們都因好奇而嘗試過，即使是以臂力見長的山虎，也僅能拉開七八分，而自己連五分都拉不開。眼前的這幫人，想都別想了。
當(dāng)山巖拿著箭回來時，已無人再去試弓。在場眾人都以佩服的眼光注視著他。毫無疑問，他就是老大了。山巖上前一步，開口道：“諸位，其實我今天來這里，是想給大家一個建議。我們這里雖然不小，可是向里有毒物，向外有追兵，我們能活動的區(qū)域其實也就這么一點點。我聽說南方的南嶺那里，有一群像我們這樣的人開辟出了一片廣闊的新天地，我想帶領(lǐng)大家前去投奔。也許那里才是我們最好的歸宿。不知你們意下如何？”見眾人沒有表態(tài)，山巖繼續(xù)說道：“我明白你們中有人不愿意離開，我也不勉強。請你們回去想一想，兩天后的中午，我們從這里出發(fā)。如果想加入我們，請來這里會合?！?p> 兩天后，山巖四人收拾好行裝，在午前趕到了林中空地。在那里，他們遇到了其余二十二人。大家稍事休息，便結(jié)隊出發(fā)了，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