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隊(duì)黑衣人自林間殺出。一言不發(fā),招招都是必殺的招數(shù)。
沈幸雪和盧止戈二人徑直迎上。
小石見狀,提刀相助,卻讓花自量攔住。
花自量慵懶地坐在石上,輕快地說道:“用不上你。他們兩人就夠了?!?p> 轉(zhuǎn)頭對著一月嬉笑:“你別怕。我會保護(hù)你。”
一月瞧也不瞧他,一直盯著打斗中的盧止戈。
對方來人雖多,但功夫皆一般,盧止戈與沈幸雪未下殺招,專擊人軟肋,兩人搭配契合,默契像是無端生長的,在數(shù)十人中游刃有余。片刻功夫,來犯之人皆躺地哀嚎,沈幸雪和盧止戈二人翩然立于其中,兩人相視一笑。
盧止戈抓起一名黑衣人的衣襟。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眼神發(fā)狠,只一瞬便黯淡無光。盧止戈探了探他的鼻息?!白员M了?!?p> 沈幸雪看向剩下的人,無人哀嚎,上一秒活生生的人此刻全部變作尸體。
花自量眼尖撩開其中一人的后頸,烙著一枚六芒星印記。
“是死士?!鄙蛐已┑溃骸八麄儜?yīng)該是為你而來?!?p> 盧止戈眉頭緊鎖?!澳闶钦f有人不想我回盧家堡?”
沈幸雪點(diǎn)點(diǎn)頭?!岸?,我們昨日才定下行程。他們今夜就能追上我們??梢娤㈧`通?!?p> “紫飛樓?”
花自量走上前,說起紫飛樓他就想起紫逸那副討人厭的嘴臉。“你對紫逸有幾分把握?”
盧止戈與紫逸算起來,總共就見過四次。說不上深信無疑。但……
“紫飛樓有一戒律,不可妄語。所以我認(rèn)為紫逸沒有騙我?!?p> 沈幸雪也道:“紫飛樓對違反戒律之人懲罰十分嚴(yán)重。我同意盧止戈所言。”
花自量縷縷頭發(fā)?!八麤]騙人,那就是紫飛樓有人走漏消息。”
這一點(diǎn)沈幸雪和盧止戈也想到。
故盧止戈分析:“不管他們?yōu)槭裁醋钃衔一乇R家堡。我都非去不可。想他們也是有備而來,這是第一批,難保不會有第二批和第三批。我們需連夜趕路,明日午時(shí)就能趕至盧家堡。只是……”盧止戈看向一月。
一月的身子骨怕是折騰不起。
一月輕聲道:“我與你共騎一馬??煨┥下钒伞!?p> “如此最好。那我們走吧?!?p> 沈幸雪看著盧止戈將一月圈在懷中。心里吃味,男女授受不親,怎么也該與我同乘一馬才是。眼不見為凈,兩腿用力一夾,身下的馬兒更加賣力地奔跑起來,跑至最前頭?;ㄗ粤烤o跟其后。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那你跑這么快是為何?”
“只不過是好久沒這么歡暢的策馬而已!”
花自量看著沈幸雪御馬而去,心想小姑娘有心事不愿說,還真當(dāng)瞞得住誰?隨后駕馬趕上沈幸雪。
喊道:“師兄和你比比!輸了可不許哭鼻子!”
沈幸雪追著花自量,風(fēng)在耳邊呼嘯,仿佛化身風(fēng)中,疾馳使她無心再想其他,胸中煩悶自然一掃而空。
一月看沈幸雪與花自量二人逐漸沒了身影,想著盧止戈該是因她才不得不放慢腳步??伤麘?yīng)該比誰都更著急回到盧家堡才是。
“我們快些吧?!?p> 盧止戈答:“好!那你坐穩(wěn)了。”
馬兒顛簸,可一月不覺得難受,因?yàn)楸R止戈將她護(hù)得很好。
自爹娘離世后,她便學(xué)著不靠任何人,在煙雨樓有老一月和八月照拂,但她始終得自己獨(dú)當(dāng)一面。她早已忘卻被人護(hù)著,竟是這樣美好的感受。此刻她決意卸下防備,仍由心底的種子生根發(fā)芽,繁茂生長。
盧止戈騎著馬,心中擔(dān)憂在無人看見之時(shí)才顯露出來。也不知道爹現(xiàn)在身處何處?他的傷如何了?他為何藏匿行蹤?到底是誰在江湖興風(fēng)作浪?
這一夜他們被追逐著奔波方才明白,江湖除卻美人美景美食外,還有風(fēng)云詭譎、暗藏波濤。這些加在一起才是江湖的全貌,都是他們所要經(jīng)歷的,他們須得在這番經(jīng)歷中,覓得一條受用終生的道。
盧家堡大門緊閉,門前熙熙攘攘堆了許多人,他們?nèi)齼沙?*頭接耳。
“聽說了嗎?盧家堡也被滅門啦!”
“盧堡主也失蹤了?”
“這是繼燕山宗、崇山派、逍遙門之后的第四個(gè)門派!恐怕江湖要亂?。 ?p> “誰說不是呢!”
“現(xiàn)在說這話為時(shí)尚早吧。畢竟盧家堡并不像那三個(gè)門派那樣凄慘。”
……
盧止戈領(lǐng)著幾人自后門而入。
整個(gè)盧家堡死一般的寂靜。難不成重傷的兄弟都身亡了?懷揣疑惑,往前廳走去。前院整整齊齊站著一隊(duì)人,是盧家堡所有的兄弟!他們身上均帶著傷,但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立在院中。
他們分辨出盧止戈的身影紛紛喊道:“少堡主!你終于回來了!”一人隨后應(yīng)聲倒下。
盧止戈和小石沖上前去扶起他。
“小錘!發(fā)生了什么?!北R止戈問道
小錘看著盧止戈,緩緩道來。
“自師父失蹤之后。頻頻有人來犯。是九先生要我們緊閉大門守住盧家堡。斷不可走漏堡主失蹤的消息,他讓我們守著少堡主你回來,我們做到了!”隨后暈厥。
連日的強(qiáng)撐,他已然是強(qiáng)弩之末。
又是九先生?盧止戈對眾人道:“兄弟們!我回來了!你們休息吧!”
小石會意,抱起小錘。其余兄弟相互扶持,他們苦撐許久,終于能休息了。
沈幸雪見狀為之動容。她看著他們身上的傷,可想而知這幾天他們經(jīng)歷了多少場惡戰(zhàn),他們也許都不明白為什么要在這死守,但只要是為盧家堡好的事,他們便不顧性命。
盧家堡一門門徒不多,但個(gè)個(gè)都是忠義之士,這點(diǎn)景瀟山莊難以比及。
小石收拾掉院中尸首來報(bào):“公子,兄弟們都安頓好了。他們的后頸處都有六芒星的印記?!?p> 盧止戈點(diǎn)點(diǎn)頭。九先生要他們死守盧家堡,是為了不讓消息外泄,但還是起了謠言。
這些謠言就足以引起恐慌,若是盧家堡無主被攻陷,有心之人便可趁亂奪取漁利。他忽然明白為何爹和九先生都要他回來接任盧家堡。
六芒星?到底是什么人?
“小石,將我接任盧家堡的消息發(fā)出去!請各路豪杰明日前來觀禮!”
“是!”
盧止戈端坐堂上,身上浮躁之氣褪去,頗有一門之主的風(fēng)范。
沈幸雪心想盧家堡現(xiàn)在其實(shí)是外強(qiáng)中干,但是他仍要將消息廣而告之,是為了安定一方人心。盧止戈他心中有豪情,有俠義所以才能擔(dān)此重任。
“我與師兄代表景瀟山莊明日觀禮!”
盧止戈抱拳“多謝!”感激之意明顯,沈幸雪明白他心中所想,并愿意相助,令他心安。
是夜,花自量來到沈幸雪房中,卻沒看到沈幸雪的身影,故四處尋找。在高亭里,看見一月。
“一月!”花自量施施然坐在她邊上的。
“可是在等我?”
一月看向花自量,心里想著十月怎會看上這樣的男子?難不成只是看中他的皮相?
“月下相逢即是有緣,可別辜負(fù)這良辰美景。”花自量不知從哪變出一只酒壺。問一月:“來點(diǎn)嗎?”
一月?lián)u頭?!澳阕员恪!鞭D(zhuǎn)身便要走。
“你是要辜負(fù)我一番情義?”
一月頓了頓道:“我與你沒有情義?!?p> “一月可知,情為何物?”
換做以前,一月斷然不會搭話,因?yàn)樗恢?,而現(xiàn)在她想知道。
她坐回原位道:“有何指教?”
花自量喝上一口佳釀,幽幽道:“直教人生死相許?!?p> “何為生死相許?”
“一月可有心悅之人?”
“與你何干?”
“你若是有心悅之人,便會明白,只要她高興,命都可以為她舍去。”
花自量的模樣似醉似醒,似真似假。叫一月辨不明。
“你有心悅之人?”
花自量自飲無言。
一月想,他當(dāng)然有,還不少呢。
“每一個(gè)你都愿為之生死?”
花自量笑道:“是了是了!哈哈哈?!?p>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笑里都是嘲弄,對自己的嘲弄。
一月覺得與花自量多說無益,起身離去,卻在轉(zhuǎn)角之處看見盧止戈和沈幸雪二人。
他們雙雙立于池邊,月光打在他們身上,果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心中不悅。
花自量湊上前,看看月光下那二人,再看看一月緊蹙的眉頭。
笑道:“情之一字,高深莫測。除卻生死,還有……嫉妒?!绷滔略捤阈χx去。
留下一月原地冥想。嫉妒?她定了定心神,此時(shí)與她何干,閑事莫理。閑事莫理!
盧止戈和沈幸雪自然不知道亭上發(fā)生之事,兩人暢談?wù)龤g著。
“在下多謝沈姑娘相助之情。”盧止戈瞧見沈幸雪獨(dú)坐在池邊,美人美景,叫人不忍心打破。
沈幸雪回眸。起身走向盧止戈,“我覺得你不該叫我沈姑娘?!?p> “幸雪姑娘……”
“盧止戈!沈幸雪三字,你喊不出口?”
盧止戈真是拿沈幸雪的直率沒有辦法。“沈幸雪。”
沈幸雪滿意地笑著?!澳悴挥弥x我!我不見得是幫你?!?p> “此話怎講?”
“明日你接任盧家堡,必有包藏禍心之人。就算不是包藏禍心,也會有試探虛實(shí)之人。盧家堡現(xiàn)在的情況,只有你和小石還能與人一斗??墒悄銈儍蓚€(gè)人又能打贏多少人呢?”
盧止戈默不作聲,看著沈幸雪,她說的都對。
“江湖上想瓜分盧家堡的不在少數(shù),明日會來的想必都存了這么個(gè)心思。盧家堡失勢,江湖必定動蕩,這對景瀟山莊不見得是好事?!?p> 盧止戈瞧著沈幸雪頭頭是道的模樣,總覺著熟悉?!拔覀兪遣皇窃谀囊娺^?”
沈幸雪聞言失了神。他想起來了嗎?要告訴他嗎?
“在我閨房門前,不是見過嗎?”沈幸雪笑道。
終究未說出實(shí)情。沈幸雪就是沈幸雪,一月就是一月。兩人性子大不同,相認(rèn)與不相認(rèn)有何影響?
盧止戈聞言也笑了。他對沈幸雪一直懷有偏見,實(shí)則沈幸雪率真大度,是他錯(cuò)看了她。
“你說的有理。而你愿以景瀟山莊的身份坐鎮(zhèn),來的門派自然會看在景瀟山莊的面子上,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本來十分艱難的局面,便會扭轉(zhuǎn)。還是該我謝你?!?p> “謝來謝去,好不灑脫!我?guī)湍氵@一次!你欠我一頓酒!可好?”
“好!”盧止戈聞言開懷大笑。
兩人關(guān)系明顯地親近許多。沈幸雪看著池塘,月亮在池中游蕩,如同她心中的漣漪,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