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還沒完全亮,還在熟睡當中的文世衡,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迷迷糊糊中,他抓過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直接就掛掉了。不想,剛掛掉,手機就又響起來了。文世衡氣的直想罵街:誰這么缺魂兒,天沒亮就打電話,還老打起來沒完,有什么急事,連個好覺也睡不好。老大不情愿的接通,先“喂”了一聲,接著問:“哪位,一大早的有什么急事?”手機里傳來了楠子道長的聲音:“世衡,我是楠子,向你師父要的你的號碼。擾了你睡覺了,你正罵我呢吧?”文世衡一聽,立刻坐起來恭敬的說:“沒有,沒有,楠子道長。哪能罵您呢?”楠子道長“嘿嘿”干笑了兩聲說:“不誠實,罵就罵了,還不承認。罵人不好,不承認更不好,男人要敢作敢當。好了,不逗你了。你昨晚是不是遭賊了?八思巴羊皮卷丟了沒有?”文世衡聽完一愣,睡意也全都沒了,問道:“楠子道長,您怎么知道,是算出來的嗎?我們宿舍是來賊了,羊皮卷倒是沒有丟。羊皮卷掛到了樓下的窗子上,可能是賊往下跳的時候掉出了。我的被子被偷出去,扔到了公司墻上的鐵絲網(wǎng)上?!遍拥篱L說:“我們?nèi)ㄓ^也被偷了,各處都被翻了一個遍,但沒丟什么東西。就是剛才,我出去晨練結(jié)束,回屋時發(fā)現(xiàn)臥室的地下扔滿了東西,又去其他房間看了一遍,都是一樣。值錢的東西一樣不缺,不值錢的也沒丟。我就奇怪,都說賊不走空,可是這次為什么是入寶山空手而返。要知道,我們觀里值錢東西也不少,很多都是古董文玩。我就想到了,是不是跟你的羊皮卷有關(guān),或者是其他什么相關(guān)類似的東西,于是向你師父要了你的電話。沒丟就好,一定要保護照顧好八思巴羊皮卷,我們盡快去BJ找專家看看?!蔽氖篮庀肓讼胝f:“楠子首長,你看這樣行不。這個羊皮卷既然這么重要,還招賊,能不能放你那兒。我怕我拿著再被偷一回。”手機里傳來楠子道長的笑聲,接著才是說話聲:“世衡,你怕被偷,我更怕被偷。我這觀里人少屋多,我又經(jīng)常不在觀里,放哪都不安全??偛荒芾鲜谴砩习?,那就真成了匹夫無罪懷璧有罪了。也不用太擔心,也許這次咱倆被偷是個巧合。好了,你接著睡。還是多加小心,一定保重。記得加我微信?!闭f完就掛了。文世衡看看時間,剛剛五點,好在他今天不用早起報到,可以再睡個回籠覺。又躺倒在床上,嘴里嘟噥著:“老道也有微信,真是與時俱進。聽您老說的,也不知道是該擔心,還是不用擔心??磥碇荒苁俏译S身攜帶了。楠子道長是坐著的不怕站著的腰疼,怎么就不能老揣身上了?!?p> 上午九點多,文世衡去財務(wù)借支完差旅費,又到銷售總監(jiān)亢永鵬的辦公室,準備打個招呼,看看能不能再要點特殊的市場支持和費用,然后再買票坐晚上的火車奔赴西北。敲門進了亢永鵬的辦公室,亢永鵬一見他就說:“嗬,文世衡,我聽說你這昨晚挺辛苦的,連被子都讓賊給偷走了。睡那么死,你說咋沒把你偷走?!蔽氖篮庠谒狼白抡f:“亢總,你別鬧了。我那被子不能蓋了,是不是批給我再領(lǐng)一條?”亢永鵬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那是后勤的事,也不歸我管。準備什么時間走?”文世衡說:“這不開完會了,也沒什么事了,我準備今天就走了。我去了一個月了,大致情況也摸的差不多了,也都給你做了匯報??嚎偅憧?,第一季度離任務(wù)完成差距太大,第二季度要想趕上,必須要加大投入力度。否則,今年西北大區(qū)的目標任務(wù)恐怕要拉稀了?!?p> 亢永鵬瞪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把文世衡看的不自在起來,才說:“文總,讓你到西北去,就是因為你的能力比別人強。如果你也伸手要支持、要費用,怎么能體現(xiàn)出你的能力來。你能說出這樣的話,讓我很詫異,讓我對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和用人的判斷都產(chǎn)生了懷疑。還記得《把信送給加西亞》嗎,沒有任何借口,多想辦法,少提條件,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蔽氖篮鈩傁腴_口再說,亢永鵬根本就沒等他開口,接著又說:“費用、支持都沒有,今年第一季度銷售部的費用已經(jīng)超出預(yù)算了,尤其是西北辦事處。都要費用,不做產(chǎn)出,公司拿什么給。”說到這兒似乎有點小激動,喝了口水,又說:“費用超標,銷量下滑,我被王總罵了一個月了,你們也體諒我點兒。對,這個月中旬,BJ的行業(yè)展會,公司組織參展,你們西北辦事處抽調(diào)兩個人,連你三個人,到時候一起參展?!?p> 參加展會本來是公司業(yè)務(wù)員都樂意的事。一是可了解同行業(yè)的各廠家狀況,基本上每年展會都囊括了全國百分之九十的大廠家大品牌,還有各地的小廠家、地方品牌,可以充分的開闊眼界;二可以和全國各地的代理商交流,接觸新客戶,甚至可以現(xiàn)場成交新客戶;三是依照慣例,公司要招待到會的所有代理商,組織大型聚會,業(yè)務(wù)員可除了陪吃陪喝加深客情之外,能拉著代理商向公司要支持,也可以給代理商上套,鼓動代理商在公司領(lǐng)導(dǎo)面前表忠心、下決心,力保全年任務(wù)完成。
但文世衡一算,展會是當月的十五到十七號共三天時間,他要在十二號出發(fā),晚上到BJ,十三、十四號兩天跟著一起布展。十七號下午閉展,進行收尾工作。十八號返回,十九號到辦事處。參加展會連來帶去至少要一周時間,再有三個人出來,整整要耽誤小半個月的銷量?,F(xiàn)在西北辦事處正是緊要時期,還是保任務(wù)要緊,于是說:“非常感謝亢總的重視,給這次參展的鍛煉機會。不過,我們辦事處現(xiàn)在正處在調(diào)整與穩(wěn)定的緊要關(guān)頭,我跟業(yè)務(wù)都不能長時間脫離市場。我們高風亮節(jié),還是把這次機會讓給別人吧?!笨河砾i斜了他一眼說:“別凈撿好聽的說,這個沒商量。公司人手緊,不是給你們機會,是拉你們當壯丁的。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吧,今年王總親自帶隊。”文世衡聽完,立刻心中暗暗叫苦:跟著老板干活,時時都是高度緊長,簡直是伴君如伴虎。還想再磨幾句,要不然推了展會的差事,要不然就再要點費用支持。不想,亢永鵬端著筆記本電腦站起來說:“王總?cè)缯偌覀冮_會,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準備下市場。”文世衡只好也隨著一起走出來。
晚上坐火車一路向西,在車上他把本月的工作計劃做了調(diào)整,安排出兩個人參加BJ展會的時間,又準備在展會期間,抽個時間約上楠子道長和師父找端木教授解讀八思巴的羊皮卷。一夜之后到了辦事處,把工作都布置完之后,便又開始了奔波轉(zhuǎn)戰(zhàn)。
十號文世衡通知那兩個“二貨”業(yè)務(wù)員,隨他去BJ參加展會,并特別告訴他倆,這是公司對他倆的認可和重視,借這次展會一方面進行歷練、增加行業(yè)素養(yǎng),一方面接觸公司高層領(lǐng)導(dǎo)和各地的客戶,為以后升職加薪打好基礎(chǔ)。這兩個業(yè)務(wù)員高高興興的就答應(yīng)了,文世衡心中暗自咬牙:不把你倆累出屎來算我白姓了文。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姓文的名人也就有文天祥,是個有氣節(jié)的歷史名人,但似乎不是什么狠人。聞一多是個狠人,面對特務(wù)拍案而起,不過似乎不是一個“文”姓。不管怎么著,要把他倆好好歷練一翻。合理的叫鍛煉,不合理的叫磨煉,就讓他倆經(jīng)受一下磨煉吧?!吧系燮珢鬯宰屗??!毕氲降靡庵?,不自覺的說出聲來。接著又給辦事處內(nèi)勤打電話:“文雯嗎?給我買十二號晚上的高鐵票,早上到BJ。給史二壯和茍奮強買十一號凌晨的票,十二號半夜到BJ。他倆級別不夠,只能買普快車票,不在車上過夜,不能坐臥鋪,只能是硬座。”
內(nèi)勤在辦事處主要是負責財務(wù)工作,還兼著辦公室文員的崗位。內(nèi)勤每個月回公司交賬都要向王晟直接述職,所以很有些“監(jiān)軍”的意思。西北辦事處的內(nèi)勤是個叫王文雯的小姑娘,剛從學校畢業(yè)沒多久。文世衡聽公司的人說過,好像她是總經(jīng)理王晟的一個親戚。不過內(nèi)勤畢竟是辦事處經(jīng)理的下屬,而且王文文也沒有因為有總經(jīng)理的背景,做出過什么任性出格和不服從安排的舉動,給他的感覺倒是一直挺溫順聽話的。但這次讓文世衡奇怪的是,王文雯在電話里聽完他的安排后,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答應(yīng)去做,而是吞吞吐吐的說:“文總,那個……我給你訂票前,先給你說一下。訂完票,你到時候可別罵我。你知道,我們內(nèi)勤有些事必須要聽公司安排的,所以要是有些事你不高興,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是公司決定的?!蔽氖篮庖詾槭撬赡芤蛲蹶蓞R報,他故意給那兩個二貨業(yè)務(wù)買凌晨普票的事,便說:“沒事,這個跟你沒關(guān)系,我就是要給他倆設(shè)置點困難,年輕人就要多吃點苦,才會在工作中懂得努力?!?p> 十一號晚上,文世衡回到辦事處,收拾了差旅物品,又專門把羊皮卷放到背包的最里面,然后給楠子道長的微信發(fā)了段語音:“道長,我明天到BJ,要呆到十八號,不過在十七號之前都沒有時間,十八號就沒事了。麻煩您問問端木教授十八號有沒有時間,如果有時間,就請您和我?guī)煾敢黄鸬紹J,找端木教授解讀一下八思巴羊皮卷上的內(nèi)容?!辈痪?,楠子道長回話,十八號上午,端木教授有時間。于是,文世衡又給師父胡玉明打電話,約好十八號上午和楠子道長一起去北大找端木教授。
第二天下午,文世衡從辦事處出來,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著去車站。之所以沒有打車,一方面是辦事處離車站不是太遠,而且路上有一個大超市,代理商報了本月的產(chǎn)品促銷,他準備去看看銷售情況,順便買點方便面等在路上吃的東西。進到超市里,在食品區(qū)買了兩桶方便面、幾袋榨菜還有火腿腸等,然后便向紙品日化區(qū)走過去,那里正是公司的產(chǎn)品銷售區(qū)。剛走到產(chǎn)品區(qū),就發(fā)現(xiàn)一個很熟悉的身影,高大健碩、稍微有點偏胖,正拿著手機在一個堆頭前面拍照?!半y道是他?”文世衡心里猛的一跳:“寧遇閆王,也別遇上他呀!”
等文世衡來到近前,那個人一下轉(zhuǎn)過身子,給了一個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微笑:“文總,市場做的不錯,促銷和費用也落實的挺到位,回公司我一定向王總?cè)鐚崊R報?!辈皇枪诺莱J钦l?文世衡心頭猛得一跳: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難道真是人生處處苦相逢?又被他說的心里直打鼓:這是正話還是反話,別是有什么把柄抓住了?不過這兩個月自己抓的就是費用和促銷落實,應(yīng)該沒有遺漏。不管真假,也不管是正話還是反話,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于是也微微一笑說:“古經(jīng)理別這么說,哪里做的不到位的,你多批評多指點。”停了一下又說:“古經(jīng)理什么時候來的,也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咱倆也喝兩杯?!惫诺莱0咽謾C裝起來,輕輕“哼”了一聲說:“文總這是棺材鋪老板咬牙——恨人不死啊。王總?cè)钗迳辏袌霾咳魏稳嗽诨槭袌鰰r有四不同,不得和銷售人員同吃、同住、同乘、同玩,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立即開除。文總是忘了,還是想砸我飯碗?yún)??”文世衡嘿嘿一笑說:“見到古經(jīng)理,這可真是千里他鄉(xiāng)遇故知,一激動給忘了。要不你先稽查著,我還要趕車?!惫诺莱?粗⑿χf:“正巧,我也趕車。時間還充裕,出門掃個自行車,騎著去車站。文總要是不嫌簡陋,也掃個自行車,一起往車站走。公司說不準同乘,但沒說不準同行。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