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狹路相逢（17）
“大人有話不妨明示，在下洗耳恭聽。”林宴喝了口茶，故作冷靜。
溫如懷扯著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道：
“這件事該如何說起呢，若是細算起來，差不多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二十年前？”林宴輕輕擰了擰眉頭。
“是，確實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二十年前，當今的陛下還只是個普通皇子，游歷山水間，遇上一位清風霽月，風度翩翩的武林少俠，二人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如子期伯牙，譜寫了一段知已難覓的佳話。”
溫如懷微微瞇眼，看著遠處的青城山，似在追憶往事，許久后，他才回過頭，看向林宴，莫名其妙說了一句：
“你與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簡直長的一模一樣，當年他雖已娶妻生子，可武林中還是有不少名門千金為之傾倒?！?p> 林宴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溫如懷，會不會講故事，東拉西扯的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溫如懷像是看穿了林宴的心思，扯著嘴角笑道：
“段公子見笑了，當年主子與段盟主相交時，咱家一直都是見證人，段盟主當年的風姿，便是過了這許多年，依然如昨日一般清晰可見，令人難以忘懷。”
溫如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斂去眼底的笑意，接著說道：
“段盟主與主子相交正好之時，先帝病重，朝堂幾位皇子明里暗里開始奪嫡，當時先帝有意立主子為新帝，可惜有人不服，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人為了奪嫡，暗中結交江湖人士，刺殺不愿支持自己的朝中大臣，弄的整個朝堂人心惶惶，百姓苦不堪言。
這個時候，段盟主還不是武林盟主，只是凌虛劍派的掌門人，為了主子，段盟主號召武林群雄，以江湖動亂為由，重選武林盟主，并憑著一套出神入化的凌虛二十一式，一舉奪得武林盟主的位置，之后他以雷霆手腕，將武林中那些叛亂門派逐個鏟除，暗中助主子登上皇位。
沒想到功成名就之時，段盟主的九華山凌虛劍派卻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陛下大怒，命人多次暗中調查，終于發(fā)現(xiàn)當年除了段公子，還有一人也存活于世，改頭換面投奔到離煞門門下，陛下原本想將那人帶回來仔細詢問，不想那人卻在回京途中，被人暗殺，線索便自此斷掉了。”
聽溫如懷說完，林宴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他才將情緒平復下來，問道：
“你是說，當年九華山多人中毒，是因為有內(nèi)鬼？”
溫如懷微微點頭，不置可否，“是。”
林宴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透的茶，在腦海中將溫如懷帶來的往事又認真捋了一遍。
在他看來，一般追憶往事，陳述者都很容易根據(jù)自己的目的，有意無意間篡改事實，更遑論溫如懷還企圖用這段往事拉林宴下水。
故事里最明顯一個漏洞便是，溫如懷口中曾經(jīng)的主子，如今的陛下，在二十年前，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皇子。
記憶中，當年先帝病重之時，可是立了太子的，不知為何，先帝駕崩前，又廢了太子，將這位曾經(jīng)的先太子貶為衡王，逐出京城，封地也在天高路遠，并不富庶的西南一帶。
而離煞門也在西南。
溫如懷這是話中有話，將懷疑者甩到曾經(jīng)的競爭對手，衡王頭上。
林宴勾唇一笑，道：“大人此番特意來青城山，不會只是跟在下講這樣一段有頭無尾的往事吧？”
溫如懷對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戴著玄色面具的男人替林宴換了一杯熱茶后，溫如懷才開口：
“段公子應該明白，當年衡王是陛下最大的競爭對手，曾多次派人到九華山，威逼利誘段盟主投誠，段盟主顧念與主子的情誼，并未遂衡王之愿，做出背叛陛下之事，這才惹得衡王記恨，聯(lián)合離煞門，害的凌虛劍派一夜滅門。
咱家今日前來，是想助段公子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用江湖的勢力，將西南那位……”
溫如懷用手帕捂著口鼻，目光兇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又道：
“如此一來，段公子替父報了仇，同時替天下人鏟除衡王這顆毒瘤，也算是為民除害，做了一件行善積德的好事，如何？這樁買賣段公子不吃虧吧？”
林宴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好話都讓你說盡，他還能說什么。
林宴想不通的是，當年的段墨，年紀輕輕便得了一個劍圣的稱號，武功蓋世，門徒數(shù)千人，如此風光，為何會無緣無故，將自己置到皇子奪嫡的漩渦中。
溫如懷看林宴有所猶疑，趁勢又燒了一把火，道：
“段公子，武林盟主可不是好當?shù)模?，當年段盟主最鼎盛之時，九華山門徒數(shù)千人，開銷可不小，沒有陛下暗中的支持，九華山又豈能維持如此多人的口糧，段公子若是當了武林盟主，令尊有過的待遇，段公子一樣也不會少?！?p> 林宴恍然大悟，江湖門派，少則數(shù)百人，多則上千人，吃穿用度多多少少靠的都是當?shù)毓賳T和財閥的支持，大家互惠互利。
門派替當?shù)毓賳T和財閥維護一方平安，相對應的，該門派中一應開銷則由他們負責。
當年的段墨一開始與還是皇子的陛下相遇，大概都是被一早算計好的，段墨自己也心知肚明，只是他們心中有各自的盤算，便一拍即合，互相成就了對方的野心。
結果又因為段墨的一時不慎，被衡王記恨，最終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當年段墨并未中毒，他的武功在當時無人能敵，僅憑離煞門毒天羅那個廢物，又是如何將段墨殺死的。
這其中必然還牽扯到別的門派，是玉影劍派還是青城劍派，亦或是……
林宴瞥了一眼遠處時不時看向他的唐以辭，瞇了瞇眼，亦或是三清山的唐門劍派？
除了這三個門派，還有一個門派也不容林宴忽略。
二十多年前，江湖中有五大劍派，勢均力敵，除去凌虛劍派、玉影劍派、唐門劍派、青城劍派這四大劍派之外，還有一個門派，叫天山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