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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邑錄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疏甲驚略:命之所矣(八)(第二部完結(jié))

弘邑錄 楊少惟 3696 2025-07-06 21:33:40

  沐啟豐看著頭頂?shù)恼谌~,使出孱弱的聲音言道:“我費盡心思,最終還是功虧一簣?!?p>  李顧既道:“你高估了自己。成為‘蠱人’是你最后手段吧?!?p>  “我沒想到你們武力如此強?!?p>  “你為了一己之私釀成王恭廠爆炸,死傷數(shù)千,還有殺害苗地百姓?!?p>  “這世上哪有不死人。”

  “你竟然還不知錯!”

  “我何錯之有,只要這些人死去,我就能取得寶珠與《岐山略》,實現(xiàn)逆天改命。國公之位本來就應(yīng)該屬于我。大哥不學(xué)無術(shù),整天吃喝玩樂,性情暴烈,不配做國公。我從小通曉四書五經(jīng),十歲能作詩詞;十五歲練得一身好武力,上陣殺敵,立功無數(shù)。理應(yīng)由我承襲國公,祖父太偏心。”

  “真是沒有一點悔過之心,你同樣都是德不配位。”

  “我無話可說?!便鍐⒇S沉默一陣,隨后言道:“你趕快了結(jié)我罷?!?p>  李顧哀嘆一聲,雖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這不是害人的理由,沐啟豐覺得為自身改命所做之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是他人的命何曾由己決定。

  “自食其果。”言罷,他握住劍柄,使力割去其頭顱,身首分離。

  秦慕蘭行來,收回短劍,看著沐啟豐尸體,大罵一聲,“真是死有余辜。”李顧倒是沒再說什么。

  就在這時,徐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二人奔去,只見其面變黑,身體發(fā)熱,不停顫抖,大口喘氣。

  “他中蠱毒了,恐怕命不久矣。”李顧近觀徐同癥狀,想到剛才沐啟豐與之有接觸,故此診斷。

  秦慕蘭毫不猶豫地取出一號藥物,正要上前。李顧攔住她,“這可是保命之藥?!?p>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救人。再者,目前應(yīng)該用不到這藥?!?p>  李顧沒有作聲,算是默許。秦慕蘭見狀,立即行去。他忽然抓住其手,“且慢?!?p>  秦慕蘭回頭望著李顧,略顯生氣,“你又怎么了!”李顧愣了一下,輕聲道:“這蠱毒性烈,你最好不要與他接觸,還是我來罷?!?p>  “既然如此,只有一顆藥物可能不夠。”他行至胡宜身旁,取來一顆一號藥物。

  李顧接過藥物,加之原先那顆,喂入徐同嘴里。不多時,其身體開始出汗,面色變好,蠱毒逐漸被清除。

  秦慕蘭見他恢復(fù)生機,心舒下來,“沒想到這蠱毒那么厲害,如此而言,我們怎么解決沐啟豐尸首?!?p>  李顧想了一下,既道:“惟有將之焚毀?!闭f完來到附近找拾干柴,秦慕蘭隨去。不久,二人回到這里。

  木柴覆蓋尸首,隨后點燃。半刻火滅,尸首燒成焦塊。事畢后,他們扶起胡宜與徐同,朝向樹林外行去。

  白云觀內(nèi)外一片沼澤,水不深,坑坑洼洼。存活的幾十名苗人在茫茫尸海堆里尋找生還者,除了十幾人遭受不同程度輕重傷外,其余人等全部戰(zhàn)亡。

  石單領(lǐng)者望著地上族人尸體,久久不能自已,眼里充滿淚水。隨后走到修蛇身旁,沉思一陣,不知想些什么。

  李顧幾人見此情景,站立原地,震驚不已。利庫瑪與劉宗敏走到他們面前,述說經(jīng)過。

  秦慕蘭看到修蛇尸體,邁步而去。李顧讓二人照顧胡宜與徐同,隨其身后。

  石單領(lǐng)者從悲傷情緒緩過來,見著近旁的李顧,問道:“崖下山洞情況如何?”

  “此洞確為古夏人藏寶之處,不過里面機關(guān)重重,只有我們四人逃出,其他人全死,包括藍末?!?p>  “藍末死了??!”石單領(lǐng)者頓了一下,又道:“洞內(nèi)的寶物呢?”

  “那些寶物已被掠空,可能是周代楚人所為,他們早到這里?!崩铑櫜]有講述沐啟豐與楊成棟所做之事,也沒將寶珠言告。

  “是嗎?”石單領(lǐng)者看一眼李顧與秦慕蘭背后包囊。二人心領(lǐng)神會,立即卸下包囊,將里面物品逐一拿出來,全是稀奇古怪的東西,確實沒有金銀珠寶。那顆寶珠早已成為普通圓石。

  未久,一名苗人來報,胡宜與徐同身上沒有任何貴重物品。

  “真沒想到楚人捷足先登,我還以為他們不會破解輿圖,罪過啊,因為此事害得那么多人死去。”石單領(lǐng)者情緒有點失落。

  這時,僧者行來,一瘸一拐,似乎受點輕傷。李顧上前問道:“你怎么追到這里,還惹上怪物?”

  “純屬巧合,我真沒跟隨你們,當(dāng)日離開哀牢山后,一路北上至此,無意間驚擾這條大蛇?!?p>  李顧見他這副委屈面容,姑且信之,“你難道是為了霞客先生而來?”

  “沒錯,但是找尋不到先生。”

  “我曾經(jīng)路過江陰,聽聞先生母親前年去世,還在守喪期,并未出游。”

  “小僧看過先生的游記,故而尋他,領(lǐng)略川原湖海。即是如此,可要歸去?!?p>  “家鄉(xiāng)何處?”

  “杭州,小僧兒時失親,幸得金山寺主持收留,教授佛經(jīng),成人受戒,取法名明海。師父喜歡游歷四方,小僧自小侍奉左右,習(xí)性然之。”

  “江南杭州啊,好地方。不過歸途路遠,你腿腳受傷,需要休養(yǎng)?!?p>  “我出游時備有跌打正骨藥物,不礙事,就此拜別?!鄙唠p手合十,念一句阿彌陀佛,轉(zhuǎn)身離開。

  李顧看著遠去的背影,沉默一陣,感覺他有實話沒說,不過罷了,誰都有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

  石單領(lǐng)者打斷李顧得思緒,問道:“蛇怪的尸體怎么處理?”

  李顧近到蛇怪尸體旁,看著猶如小山般蛇身,既道:“我們絕對不能讓此怪為世人所知,否則會引發(fā)恐慌,況且梵山某處地牢還關(guān)著另一條蛇怪?!?p>  石單領(lǐng)者大吃一驚,“你竟然知道我們族內(nèi)絕密之事。看來你絕非一般人。”

  “放心罷,我對你們苗人的事不感興趣?!?p>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我會讓屬下分工協(xié)作,將蛇怪埋入崖下山洞,并且密封起來。世人只會知道苗人與朝廷錦衣衛(wèi)聯(lián)手剿滅播州楊氏叛賊?!?p>  “很好。”李顧正想行離,忽然想到什么,“好像還有十幾名賊人沒死?!?p>  石單領(lǐng)者立刻派人找尋余下賊人。二刻時,苗人回報,白云觀東邊發(fā)現(xiàn)多名賊人尸體,觀之可能是溺亡。此處距離戰(zhàn)場較遠,應(yīng)該就是那些逃跑賊人。

  李顧懸著的心放下來,既與秦慕蘭回到胡宜身旁,后者可以站立,傷勢已然恢復(fù)。

  徐同還躺在地上,不過傷勢變好不少。不久,他半身而坐,李顧問道:“你身體狀況如何?”

  “只是手足無力,其它還好?!?p>  “哀事,此遭你們錦衣衛(wèi)全軍覆沒。”

  徐同強忍悲痛,既道:“他們都是為國捐軀?!崩铑櫽值溃骸澳慊鼐┖笤趺聪蚧实蹚?fù)命?!?p>  秦慕蘭插話道:“不如假裝戰(zhàn)斗中陣亡,從此隱姓埋名?!?p>  “萬萬不可,我家眷都在京城,只能回去。青城山戰(zhàn)事,我會稟報皇上,只言平叛,其它一概不說?!?p>  李顧停頓一下,他可能聽到自已與石單領(lǐng)者談話,便道:“上官凌臨死前說到其邸書房藏有楊氏謀逆罪證,可呈皇帝。至于沐啟豐,其人已亡,死無對證,且己所為,與沐府無關(guān),不必上稟?!?p>  “我懂你意思,只是倘若沐府問起沐啟豐,該如何答復(fù)?!?p>  “你就說意外墜崖而亡,沒有找到尸身。”李顧又道:“崖下山洞之事。”他話未說完,徐同既道:“我那時迷迷糊糊,不知發(fā)生什么?!?p>  李顧輕微一笑,沒有再說下去,隨即問道:“我們稍后下山,你要一起嗎?”

  “我想留在山上安葬所有死去的錦衣衛(wèi)兄弟,以慰他們在天之靈。況且身上有傷,需要休息幾日?!?p>  “好好養(yǎng)傷?!崩铑欈D(zhuǎn)而問向劉宗敏:“那你呢,與我們下山嗎?”

  劉宗敏言道:“徐大人需要幫手,我留下來安葬眾官兵罷?!?p>  李顧繼續(xù)問道:“此事過后,你有什么打算?”

  劉宗敏沉思一陣,言道:“我要回到陜地安家立業(yè)。這一個多月經(jīng)歷對我來說,實在太過離奇,就算說出去恐怕也會有人相信?!?p>  “這樣也好?!崩铑檹陌依锬贸龆痰杜c銅牌,遞與劉宗敏,“送給你?!?p>  “如此寶貴的東西,我不能要,尤其是短刀?!?p>  “我們回不去了。這把短刀,我留著只是徒增念想?!?p>  劉宗敏不懂此話何意,惟有再道:“那這個銅牌呢?”胡宜開口道:“這是許山之物。”

  “許山是何人?”

  李顧應(yīng)聲道:“他是一位故人。此牌亦是苗人所擁舊藏,如果你不想要,可以交還苗人?!眲⒆诿袈勓裕蘸?。

  四人與徐同、劉宗敏相互告別,場面有點傷感。

  最后時刻,李顧展開雙手,抱住徐同。其霎時愣住了,這種待人方式只有西洋人在用。他輕聲言道:“如果沒沒猜錯的話,你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黑衣人組織高層人員。”

  徐同默而不語。李顧松開雙手,與秦慕蘭一起離開。利庫瑪扶起胡宜邁步而行,經(jīng)過劉宗敏身旁。胡宜對其言道:“此后你如若遇到人生最大挫折,謹記不要魯莽,知進退。”說完既去。

  行路很慢,下山后,天色漸昏。利庫瑪尋到一間茅屋,不大,沒荒廢多久,里面有木床,還有灶臺。生火煮一鍋小米粥,四人吃下后各自休息。

  過了一個多時辰,李顧聽到聲響驚醒,起身四處看去,沒有異樣,身旁的胡宜同樣醒來。二人全無睡意。

  “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睡前吃藥,傷勢較之前恢復(fù)不少?!?p>  “下山時,我似乎聽到你與劉宗敏說話。”

  “我告訴他人生可能遭遇變故,該退就退,不要冒進?!?p>  李顧頓了一下,“如此看來,你也知道他是誰。其人重義,力大武強,注定有一番作為,不過性格暴烈,且自負,肯定不會聽你的話。某些事情我們始終難以改變。”

  胡宜聞言點頭,二人之后未再交談。頃時,李顧起身朝門外行去,想出去透氣。

  他到了屋外,瞧見秦慕蘭,原來剛才是她發(fā)出的動靜。近到其旁,輕聲道:“你睡不著啊?!?p>  “你也不是嗎,狐貍想去長沙,讓利庫瑪陪著就行,不必一齊前往。我們是時候離開了?!?p>  “我這趟去長沙,還要送一些銀兩給呂伯梓的兒女,既然答應(yīng)的事就要做到。還有難道你不想再回故鄉(xiāng)?此后恐怕不會再有什么機會?!?p>  “這個故鄉(xiāng)要不是現(xiàn)在的話那就更好?!?p>  李顧明白其義,故而又道:“寶珠雖然失去效力,變成普通圓石,但是只要本物在手,我們有機會研究,萬一成功呢?!?p>  秦慕蘭曉得他在安慰自已,便道:“我們回不到未來的原因,可能與事實規(guī)律有關(guān),哪怕是寶珠也沖破不了這層桎梏。”

  李顧從懷里拿出寶珠圓石,默然觀之,緩聲言道:“我才不相信呢,人定勝天?!?p>  二人對視一下,露出笑容,再抬頭望向天空,漫天星斗,閃閃發(fā)亮,映照一片朦朧大地。

  (第二部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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