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祝你好運
“嘿，看看這個大塊頭，我敢說，他是我看過體格最健壯的青石人?！?p> 海盜瑪萬的右手上握著一個“海盜鉤子”，輕輕撥動著眼前繃緊的繩索。
“這種上等貨，如果他不是煉金師，那真能搞一大筆錢，實在不行，交給帕格特里，那……”
瑪萬拽開套在胡子上的黃銅戒指，透過空洞看著眼前這個皇家衛(wèi)隊的煉金師。
“聽好了瑪萬，雖說莉莉絲沒和我說過如何處理這個煉金師，但你也最好別想著從他身上榨到點什么東西?！?p> 兀的，魯戈笑了，他解開右手臂上的束袖，一點點星光從他的袖口中灑落開來。
“不過……”
……
耳旁傳來海盜之間的對話。雖然他還能聽見兩人再說寫什么，但模糊的視線告訴凡多，他真的快不行了。
臥坐在甲板上，他沒有說什么，只是發(fā)散的瞳孔逐漸聚焦在這個身高快趕上自己的海盜身上。
他的右手周圍正散發(fā)著亮眼的星光，仿佛是柔和的月光碎裂出的光點，看得凡多逐漸眩暈。
然而，一旁的瑪萬卻閉上了他那張喋喋不休的臭嘴，沉默地注視著自己，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凡多模糊的視線開始重新聚焦，隨著視線的恢復(fù)，他終于看清了魯戈右手的星光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串串折射著寒光的魚鉤。
恍惚間，瑪萬感受到了臉皮處傳來撕裂的痛感，他發(fā)散的目光終于重新聚焦成功，看見了那一根根勾住自己臉皮的鉤子。
“不要……”
血液順著臉頰匯聚在下巴略顯雜亂的胡茬上，刺癢感逐漸轉(zhuǎn)化為鈍痛感，恐懼如同攀附在大腦皮層上的蟲蟻，逐漸刺激著凡多的大腦。
魯戈臉色平靜，眼神中沒有折磨別人的快感，只有全神貫注感受著手指上熟悉的力道。
繃緊——一瞬間的撕扯——崩斷。
“放過我……放過我……”
一滴滴血液滴落在這塊暗紅色的木板上，速度不快，但是很規(guī)律。
“煉金師是很危險的一重身份?！濒敻旮┮曋饾u失去臉部的凡多，手上的動作穩(wěn)而不亂。
一根魚鉤帶著些許的脂肪和肌肉纖維，掉落在木板上。
“從現(xiàn)在起，你不再需要這重身份了。而我——魯戈，無畏而堅韌的愛情號船長，將重新賦予你新的生活，新的人生?！?p> 隨著最后一根繃緊的鉤子鉤住的血肉失去了張力，魯戈接過了瑪萬遞過來的一桶海水。
“恭喜你，不再那么危險了，凡多水手?！?p> 嘩啦，海水沖刷在了這個破碎的肉體上，如同燙紅的烙鐵印在了臉上。
海盜就是如此，無論被動或者主動，在成為它的一瞬間，就代表了放棄自己的種族與尊嚴，如同血脈的更換一般徹底。
腦海中的記憶在逐漸消退，家族禮儀、與同齡人的差異、族人異樣的目光、煉金知識、同伴、授勛典禮、科爾多林。
凡多脖頸微垂，倒在了這艘承載著幾十名海盜的愛情號上，再無聲訊。
…………
……
時間回到當天早晨，海盜船長正前往他們卸貨的最終站——奴隸市場。
“很可惜的是，我們確實接收得了他，但是無法把他折算成金幣。”
“這幾年，摩林頓出現(xiàn)了不少青石人的身影，和以往不一樣，他們大多數(shù)可不是肉票?！?p> 一名長相一般的長耳異人拄著一根歪曲的木棍，抬頭看向魯戈說道。
他的臉上長滿絨毛，三瓣嘴和齙牙似乎揭露了他的種族，一只無害的兔子異人。
“你的意思是，你們處理不了一名皇家衛(wèi)隊，是嗎？施特勞斯老板?！?p> “叫我奴隸主就好?！?p> “……”魯戈有些犯難，他開始有些后悔從莉莉絲手上接過這個麻煩了。
“不是我處理不了，海盜，只是他無法達到你心中的預(yù)期，他的價格可能只比生肉稍貴一些，因為他的身份太過敏感?！?p> “不僅是皇家衛(wèi)隊，哪怕只是在法爾默登記過、擁有正式編號的煉金師，處理起來都相當麻煩?！?p> “有人妨礙你做生意？”
“沒有人妨礙我做生意，只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堅持認為，知識只能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是不可販賣的物品?！?p> “我不在乎你的貨物最終會流向哪，但如果前往了一個不太妙的地方，我或許會受到牽連，所以，對不起了，海盜，他無法給出一個你滿意的價格，我也不一定會收?！?p> 看著沉默的魯戈，奴隸主抖了抖臉上的胡須。
“或許，你自己就可以收下這件貨物，你說對嗎？齊施勒?！?p> “你想死嗎？施特勞斯?！?p> “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重要的記憶，是我多嘴了?！焙蜕频耐媚槣惖搅唆敻暄矍?，瞇著的雙眼睜開了一絲縫隙。
“或許，他也是下一個你呢……呵呵，別動手?！?p> “下次再見了，海盜?！?p> 見魯戈有動手的意思，奴隸主連蹦三步，離開了這里。
魯戈收回了拔出一半的彎刀，向碼頭走去。
…………
……
第二天一早，愛情號便切斷了系攬結(jié)，離開了這座和伊斯蘭一樣的海濱城市摩林頓。
“不等那兩個美人一起走？魯戈，你錯失了重振雄風的最好機會?！?p> “滾蛋，瑪萬，你不會覺得她們愿意做海盜吧?！?p> “做海盜有什么不好，我看那個大長腿就很海盜，比船上大部分男孩兒海盜多了?！?p> “……”魯戈出奇地沒有反駁。
瑪萬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嘿，你不會偷偷把我賣了吧！我就知道你和那女人之間有問題！”
“抱歉，瑪萬，我是和她做了個瘋狂約定，但是我不會告訴你的，你這個混蛋守不住嘴，而且膽子比達恩還小?！?p> “你說達恩？虧你還記得那個人，我以為前大副那天晚上是被你宰了呢?！?p> “雖然不是我動的手，但也可以這么說?！?p> “……”
“話說你和她之間到底密謀了什么壞事兒，連我都不能說？”
“我怕你跳船?！?p> “……”
魯戈看向逐漸遠離的海岸線，慢慢收回發(fā)散的思緒，看向了地圖上的下一個標記處——位于紅石大陸左邊連接大裂谷處的交界點，藍寶石河。
順著藍寶石河向著內(nèi)陸走，就到了他曾經(jīng)的故鄉(xiāng)，戈米朗。
“說不定我們下次見面就在不久的將來。”回憶中，莉莉絲這么和他說道。
魯戈的目光穿過重重海洋和大陸，來到了地圖上的那塊紅圈包圍著的城市，紅石大陸的首都，水晶之都——戈米朗。
“下次再見，祝你好運，莉莉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