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話

　　祁祜詫異?！八?.....他何時到了？”公孫不冥道：“聽聞就是這幾日回來......”

　　風(fēng)離胥丟盔丟器，“別打了————別打了——————”

　　“禾總管到——————”

　　禾公公碎步前來，一甩拂塵?！霸奂覐膲郯矊m來?；噬现家猓瑹o論誰求情，都不成?！?p>　　風(fēng)離胥怒道：“我說住手——————”他奔上臺?！瓣嘴`————”

　　祁盞虛弱無力：“你不要.......管，這是本宮......的事，你休要再這些......”

　　“你別再說話了！”風(fēng)離胥怒喝。“太子？？”他驚，祁祜竟醒了?！澳阍谝慌杂^火，為何不來救她？！”

　　祁盞被他吼得顱內(nèi)轟鳴。

　　“把大將軍請下來?！焙坦呗暤馈?p>　　六個禁軍上前架著風(fēng)離胥下行刑臺。

　　“放開——————”風(fēng)離胥被摁在地?！疤印憔染人。。∷@樣是為了誰——————”

　　祁祜只是冷臉看他。

　　禾公公道：“將軍還是先行回去歇息吧。一路風(fēng)霜，到底是累了?！?p>　　一進(jìn)京城便聽聞祁盞行刑，直接快馬加鞭進(jìn)宮。親眼所見，的確失魂。

　　祁祜又冷眼瞧禾公公。

　　風(fēng)離胥對禾公公跪下：“求求您，先讓他們別打了，我去見皇上——————”

　　“不成?；噬暇褪锹犅勶L(fēng)大將軍前來，才令咱家交代一句，千萬要行刑?！焙坦蕉稁紫拢皠邮职　?p>　　一杖一杖又落下來。

　　公孫不冥別過臉不忍去看。

　　祁盞咬牙。只覺身周麻木，她聽聲見物越發(fā)得遠(yuǎn)。

　　不行，她得活下去。她還有哥哥。哥哥已經(jīng)失去了不少弟弟妹妹了，他不能再失去自己了。若是留哥哥一人在世上孤苦，她做鬼也不安心......

　　還有璟讕。璟讕一定在等她，一定在想著跟她廝守到老。她若死在這兒，璟讕該如何活下去。

　　不能......

　　她不能死......

　　腥甜味順嘴角對涎水滑落，祁盞痛得無力，每打一下，她便抽搐一下。

　　在場見到，皆一番心痛。

　　風(fēng)離胥跪下高聲道：“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我給朝廷立下那么多汗馬功勞換不了為她求情么——————求你們了——————”他全然豁出去了，顧不得其他。若祁盞沒了，他的天也就塌下來了。

　　禾公公道：“還是先行送走大將軍......”

　　“求你，讓我見見皇上——————”風(fēng)離胥目中有淚。他急得臉紅，看看祁盞，已經(jīng)不動了。

　　“嗯......”禾公公正想，壽安宮來了小太監(jiān)。

　　“禾總管，皇上有諭。若大將軍在此鬧個沒完，就請回去?！?p>　　禾公公剛欲抬手，風(fēng)離胥慌不擇路：“我替她?。∥姨嫠€不成？！”

　　“這......要不，先停手，咱家去同皇上說說？”禾公公道。

　　祁盞趴在石臺，強(qiáng)咬唇不讓自己睡去。

　　下面祁祜跌撞上來：“若瓷，你如何了？”

　　祁盞無力言語一句。

　　他握住祁盞的手，始終覺不對。卻言不出哪里異樣。

　　“哥......”祁盞無力喚。

　　“別怕。不成的話，哥哥在。哥哥大不了跟你一起死。”祁祜道。

　　風(fēng)離胥到壽安宮，經(jīng)搜身之后才被放入大殿。

　　祁禎樾未著龍袍，正看書，見他來，緩緩放下書?！帮L(fēng)卿凱旋，朕還未給風(fēng)卿擺慶功酒，怎么風(fēng)卿自己先來了？”

　　“皇上——————是臣錯了——————”風(fēng)離胥跪下叩頭。

　　祁禎樾“哦”一聲：“風(fēng)卿何錯之有？”

　　“是臣擁兵自重，以權(quán)謀私......無論皇上治什么罪，臣都會認(rèn)的。只求皇上放過曜靈吧，她皮肉嫩，幾棍子下去，活不成的......”風(fēng)離胥不禁哽咽。

　　輕笑一聲，祁禎樾道：“可當(dāng)年風(fēng)卿下手也沒輕吶。”

　　“皇上，臣真的知錯了。求皇上開恩，曜靈也沒傷及任何人，也未曾犯下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臣真的不知為何要這般重刑處罰曜靈......”風(fēng)離胥求道。

　　祁禎樾面上帶笑：“朕還未說，風(fēng)卿可把話全說了?！?p>　　“不是的皇上......臣不管外面如何傳的，臣對曜靈的心天地可鑒......她受苦，臣見不得。求皇上開恩......臣甘愿替她受罰。”風(fēng)離胥叩頭。祁禎樾挑眉：“哦？你對曜靈是真心？”

　　風(fēng)離胥重重點頭：“是。只要皇上肯饒了曜靈，臣做什么都行?！?p>　　“風(fēng)卿，聽朕一句，回去吧?！逼畹濋械馈Ｋ抗庀骸斑@么多年了，朕對風(fēng)卿也是放心。風(fēng)卿為朝立功流血，朕都看在眼里。只是這曜靈......不好。此事一鬧，朕才看穿了，她本質(zhì)就像她母后，不管不顧。這放在風(fēng)卿身邊，乃至放在朝中都是朕的一大心頭病。朕怕她有一日，擾了風(fēng)卿的定力前程?！?p>　　話不能說得再透了，風(fēng)離胥挫敗看祁禎樾。

　　想此生戎馬，鐵戟冰河，他踏平萬里河山，無懼無畏，卻也難以招架這詭譎旋渦。

　　風(fēng)離胥艱難張口：“皇上，曜靈要是挨了二百多板子，基本如杖斃。”他心絞疼，連著血骨肉腦得疼。

　　“是啊，唉?！逼畹濋醒b糊涂。

　　風(fēng)離胥怒目，眼中含血：“那您————就看她死么？她還是不是您最愛的女兒么？”

　　“但朕不可給她下次弄亂朝野后宮的機(jī)會。朕經(jīng)她母后這一遭夠了。與其看旁人暗算，不如朕親手扼殺之。”祁禎樾道。“再說，風(fēng)卿為六軍之首，在此給曜靈求情，實在不妥。出去了，也遭人非議?！?p>　　一切明了。

　　風(fēng)離胥垂頭咬牙。

　　天人交戰(zhàn)一團(tuán)混亂。

　　“風(fēng)卿，朕不愿看你作難。這樣吧，要是曜靈沒撐過去，那朕就再給你尋一門親。”祁禎樾目光淡漠，似外面生死一線的不是他的孩子?！暗扌抨嘴`，她定能撐過去。”

　　“臣看出來了。皇上還是更喜歡太子多些。”風(fēng)離胥聲發(fā)干。“但我喜歡曜靈啊，我最喜歡曜靈......”他這句囁嚅。

　　“嗯？”祁禎樾似沒聽清。

　　風(fēng)離胥叩頭：“皇上，臣愿卸六軍之首，大將軍之位，并交出虎符，解甲歸田，不在參與朝政，只要皇上能放過曜靈。”他字字鏗鏘。

　　“什么？”祁禎樾似笑非笑。“風(fēng)卿就為個曜靈？”

　　“是?！憋L(fēng)離胥又叩頭：“臣有野心無狠心。無論如何也不能拿愛人生死博前程。”

　　祁禎樾心一痛。

　　“朕不會答應(yīng)......”

　　“臣心意已決！”風(fēng)離胥伸手從懷中掏出調(diào)兵虎符。“懇求皇上開恩，放過曜靈。臣愿帶曜靈歸園田居，再也不回來?！?p>　　他寧愿帶他的花，去遠(yuǎn)離她土壤天大地大，只要他的花不死。

　　雙手奉上虎符。

　　祁禎樾面露震驚，欲開口，風(fēng)離胥搶道：“皇上能放過曜靈么？還需臣做什么？”

　　“風(fēng)卿三思——————”

　　“臣心意已決，絕不回頭。”風(fēng)離胥雙手遞上虎符。拱手后退。

　　兩人四目相對。風(fēng)離胥又垂頭恭敬。

　　祁禎樾把玩手中虎符?！澳悴粫蠡?？”

　　“曜靈死了，臣才后悔。”風(fēng)離胥道。

　　“......好。但你不能帶走曜靈。”祁禎樾道。

　　風(fēng)離胥行禮?！笆恰３几嫱?。”

　　待他走了，祁禎樾才喃喃自語道：“她是依附著皇宮長的花，離了皇宮才會死......”他攥緊了手中虎符。

　　待小太監(jiān)前來附在禾公公耳畔耳語一番，禾公公高聲道：“刑罰免了——————放公主殿下——————”

　　公孫不冥喜出望外，“止安，快把若瓷抱起來......”

　　“哥......”祁盞無力喚。祁祜小心抱起她，“沒事的。哥哥帶你走......”

　　祁盞依偎他懷中，無力睜眼。

　　公孫不冥問禾公公：“到底風(fēng)大將軍說什么了？”

　　舔舔唇，禾公公道：“風(fēng)大將軍......卸了將軍職位，交出虎符了?！?p>　　“什么？！”公孫不冥詫異。

　　祁祜也震驚不已。“他？？是不是瘋了？”

　　祁盞在祁祜懷中微微睜眼?！斑@個......傻子......”

　　“太子殿下——————”風(fēng)離胥趕來。

　　祁盞在祁祜懷中又閉上了眼。

　　祁祜冷臉看他：“你真交出兵權(quán)了？”

　　“是。做個武官也好?！憋L(fēng)離胥張開雙臂，坦蕩道：“你贏了。我輸了。”

　　此時他一心只看祁祜懷中的祁盞。“曜靈交給我吧......”

　　祁祜往后退了退，“你滾。你真是個糊涂混賬，去打聽打聽，你的那個小妾，和你的得力干將張河都是被誰一手弄死的?！?p>　　“你說什么？張河？和哪個小妾？”風(fēng)離胥頓時被打得摸不著頭腦。

　　祁祜緊緊抱著祁盞，“你凈把自己弄感動流涕了吧?！?p>　　“你說什么......”

　　“太子殿下——————”何行蕭前來：“皇上說答應(yīng)了風(fēng)大人，要讓太子殿下把曜靈公主交還給風(fēng)大人?！?p>　　祁祜瞪直了眼：“你說什么？你是要本宮死么？！他會弄死若瓷的——————什么交還，他從頭到尾就是在搶我妹妹！”

　　誰知禁軍上來直接要帶走祁盞。公孫不冥上前攔：“你們作甚——————”

　　祁祜大病初愈，自然受不得此沖撞。

　　“咳——————”他大咳彎腰，祁盞被從懷中抱走。

　　“若瓷......”

　　公孫不冥上前，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風(fēng)離胥小心翼翼接過祁盞，他不禁柔聲道：“曜靈不怕，都過去了，我?guī)阕?.....”

　　祁祜看著風(fēng)離胥抱走祁盞，“若瓷......”他用力起身?！鞍　悔ぁ?p>　　公孫不冥直直昏了過去。

　　一番下來，日頭已過了三竿。這番鬧，竟比那日雙方對立還精彩幾分。

　　早春入夜涼。

　　祁盞醒來，竟身處落霄洲。

　　風(fēng)離胥靠在旁，昏昏沉沉。

　　“......”她動彈不得，歪頭躺正。

　　這人怎么還活著。

　　暗自咬牙。

　　“......曜靈，你醒了?！憋L(fēng)離胥驚喜道?！鞍橙ソ腥恕?p>　　“不必?！逼畋K聲沙啞。她眼中有淚?！皩④?.....”風(fēng)離胥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已經(jīng)不是將軍了。你若愿意，今后可喚我一聲‘阿胥’。”

　　祁盞眸光一黯?！皩④?.....”

　　“......嗯?！?p>　　祁盞道：“將軍不后悔么？淺墨姐姐和張河的事......他們都說是本宮殺的......”

　　“我都打聽清楚了，淺墨是自行去闖了子午門，張河也是被宗侯給證了。他們不能說是你殺的......”風(fēng)離胥心中，總是要給祁盞留話的。他信自己，認(rèn)識的曜靈絕不是他們口中的怪物。

　　祁盞聞言，竟哭了。

　　風(fēng)離胥驚住，連忙拭淚，“怎么了？是哪里痛么？”

　　“將軍還能信本宮，本宮真的......將軍......”她哭得委屈。風(fēng)離胥握住她手在唇邊，“我也是錯了，怎能讓你一人面對......我發(fā)過誓，我不會傷你，卻還是把你傷得如此之深......曜靈，對不起......等我安排完了事，我就帶你走，去哪里都好，遠(yuǎn)離這個皇城......這里就是吃人的地方?！?p>　　見祁盞落淚，如剜肉般難受。

　　祁盞哭問：“真的？”

　　“真的?！憋L(fēng)離胥安撫?！澳闱曳判?，我定不負(fù)你?！币娮约阂黄嗾\守得云開，他欣喜不已。祁盞道：“那將軍能跟本宮講講，璟讕當(dāng)王了嗎？”

　　一聽這名，風(fēng)離胥心中黯然一半。

　　祁盞連忙道：“將軍莫生氣，本宮最后再問他一次。之后再也不問了......”

　　“我不會生你的氣?！憋L(fēng)離胥吻了她指尖?！熬褪且宦愤^關(guān)斬將，我直接一刀斬了他們的將領(lǐng)，其他人投降，夏侯公子一路殺到皇城，俘了他們的寒貴妃......那個貴妃真是妖女，比皇后娘娘還狠毒。被俘之后一直在咒罵，夏侯公子也不愿就此殺她，把她關(guān)了起來。對了，他們朝中還有不少公主，是他的姐姐。都是寒貴妃的親信。之后我便回來了，夏侯公子在那里也有人，量他們剩下的人不會掀起什么風(fēng)浪的......”

　　懸著的心放下，祁盞可算是松了口氣。

　　雖心知璟讕有風(fēng)離胥相助定能勝，但還是親耳聽見才放心。

　　“好。之后他作甚，已不關(guān)我事?！逼畋K垂下眼道。風(fēng)離胥捏著她的手：“這個戒指，怎么又戴上了？”

　　“哥哥醒了，就戴了唄?！逼畋K扯謊?！皩④?，求您把梓粟和苒筠姐姐接來吧?！?p>　　“好啊。你說什么都好?！憋L(fēng)離胥柔聲道。見祁盞閉上眼，他不敢擅自叨擾，也默默離去。

　　出落霄洲后，外面等候許久的竹慶上來道：“阿胥，你怕不是瘋了，這么就交出虎符了？”

　　“......說實在，我后悔?！憋L(fēng)離胥冷臉道?！霸陉嘴`面前，我不敢說后悔......”

　　竹慶恨鐵不成鋼?！澳阊?，到底是傻了。你想，你虎符都在手，能用此做要挾跟皇上談條件，何必交出去呢......一沾上小公主你就蠢?！?p>　　風(fēng)離胥不語。

　　竹慶道：“你真覺得淺墨和張河的死，小公主能逃得了干系？我可都打聽了，小公主在死牢你可是沒少折磨張河......”

　　“夠了。”風(fēng)離胥不愿去聽。

　　左冷吟上來：“阿胥，咱們得準(zhǔn)備后路了啊?！?p>　　“我心里有數(shù)?！憋L(fēng)離胥道。

　　“你不覺得皇上已經(jīng)知道咱們做的事了么？這就是在逼你啊......”左冷吟道。風(fēng)離胥搖頭：“我是后悔，但那句話如何說來著......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一步看不一步吧。我也不知，怎么出去打了場杖，回來天都變了?！?p>　　夜色如墨，人心難測。

　　“咳咳咳咳咳——————”

　　“止安......”祁蒼上去幫祁祜拍背，“爹————甘草呢——————”

　　祁禎央拿甘草疾步上來塞祁祜嘴里含著?！拔业膬喊?.....皇上真把若瓷還給風(fēng)離胥了？”

　　“什么叫還？是從我身邊搶——————”祁祜怒道，又跟著猛咳了幾聲。祁蒼撫背：“我這會子去瞧瞧不冥......”

　　“你快去......”祁祜道。

　　祁蒼進(jìn)公孫不冥房中，他已經(jīng)醒了。

　　“不冥......”

　　“上思來了?！惫珜O不冥吃了把止痛散。

　　祁蒼見他模樣與初見相差太多。幾乎老了好幾歲。

　　“不冥，我......”祁蒼坐下?！拔抑篮芏嗳藙衲阕?，但我勸你的話，你且聽好了......你這病不是傷，也不是舊疾，是有人下毒。”他心一橫把話說了出來。公孫不冥定定看他，似沒反應(yīng)過來。

　　祁蒼握住他手道：“你知道么，我本來就覺得你不是受了傷或風(fēng)寒才身子每況愈下，便查了你的衣食，結(jié)果一點異樣都沒查出......直到前幾日，我爹來了，我問過他才定了心中疑惑。不冥......你的膳食有問題?！?p>　　公孫不冥依舊定睛無波看他。

　　“就近了來說，一日三餐，你早膳鴨湯，午膳羊肉栗子煲，晚膳白蝦外加甜品橙糯米，這都是相克傷身的食材，一日兩日不打緊，一口兩口也不打緊，長年累月下來，你定身子如秋風(fēng)落葉。想當(dāng)初，落常在就是吃了相克食物死的......而后璟讕被陷害，趁著你還能動，還能走，你快走吧，離開這里......”祁蒼知道這是祁禎樾指給公孫不冥的菜，他早疑心公孫不冥，便起了殺心。

　　祁蒼道：“我要是告訴止安，止安定是不依不饒，但你的命也是命......”

　　“我知道的?！惫珜O不冥道。

　　祁蒼愣住。

　　“身子這般差，我雖不知什么原因......哦，我方才聽你說，才知什么原因。但我能琢磨清楚，不是皇上，還能是誰這般滴水不漏地害我呢？上思，你們都是好人，我這輩子從未遇上過好人，我不后悔......”公孫不冥笑中帶淚。“我一天不死，皇上會一直對止安抱著疑心的。他對止安一直抱著疑心，等他的疑心有天蓋過他對止安的愛......止安就難做了。哪怕他是止安的生父，往往殺念也就在一瞬間......”

　　“不冥......”

　　“我欺瞞他了，違背了我們當(dāng)年的誓言。我該不得好死的?！惫珜O不冥說罷，便被祁蒼捂住嘴。“不會的——————”祁蒼忍不住落淚：“會好的，要救你————”

　　公孫不冥握住他手：“求你了，千萬別救我，我走到這步，為的就是保全止安。我活著一日，就不想看他生死不由主......算我求你了，就別說出來此事。我要是想走早走了。”

　　祁蒼哭著點頭，算是應(yīng)了他這話。

　　打更人過，寅時以至。

　　栩?qū)帉m中燈火點點。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宅兒啊......朕到底是不是做錯了......”祁禎樾給邵韻宅上香。

　　“......不該利用我們的孩子?！逼畹濋袚嵘闲目凇！半奁鋵崯o人說。海棠花又要開了......今日朕親自去瞧了瞧，新枝抽出來了。你該高興了吧......”

　　“咳咳咳咳——————宅兒，是朕心急了。風(fēng)離胥，呵呵呵，朕沒想到，他竟這般喜歡咱們的女兒......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朕之前同你說過的，允諾若兒嫁他，就是要今后以備不時......咳咳咳。”

　　他恍惚一陣，苦笑：“若兒還真是命硬，朕也怕她被打出個三長兩短的，不成想，風(fēng)離胥能這般爽快交出虎符......也不枉朕一番打算......咳咳咳咳——————”

　　自言自語一陣，祁禎樾捶胸口道：“朕，依舊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

　　風(fēng)起，栩?qū)帉m紗幔飄舞。

　　祁禎樾忽覺不對。

　　猛然回首，祁禎樾大驚失色。

　　“止安......止安你......你咳咳咳咳——————你什么時候來的......”祁禎樾這是祁祜大病初愈，頭次見他。

　　祁祜面色略蒼白，目含戾氣。

　　他立在紗幔后，緩緩而來?！皟撼荚缇驮诹恕８竿醪灰妰撼?，那兒臣來找父王好了?！彼暼膛猓崔嘣诤黹g。祁禎樾本跪坐在地，見他才起身。

　　祁祜行禮卻被祁禎樾喚住。

　　“止安，你在這兒多久了......”

　　“比父王還久?！逼铎锢渎暤馈Ｋ钢搁T前，“方才父王進(jìn)來的時候，兒臣就在此看著。”

　　祁禎樾輕聲問：“為何不上前來？”

　　“本想悄無聲息從后門走，卻看父王咳嗽，身邊無人，怕父王昏倒了沒人看到，便想守著父王走。”祁祜拼命忍著。不讓聲過于發(fā)顫。

　　“那你......都聽見了？”祁禎樾問。

　　祁祜點頭，“嗯?！?p>　　他的確是明知故問了。

　　祁禎樾長嘆：“止安，你、你得知道，朕這么久不去看你，就是為了在人前做一副冷漠模樣，讓人覺得你也不是多重要，才不會有人害你，拿著你的命要挾朕......”

　　祁祜打斷：“父王，我只問你一件事。今日我見風(fēng)離胥來，他質(zhì)問我為何不攔著，見他們往死里打若兒。我不是不攔著，而是覺得不對......他來的太巧了，怎么前幾日，父王不罰若兒，偏偏他來了，偏偏在他面前，正好讓他撞見？最后父王還把若兒交給他了......越想越不對，我來找母后，想讓在母后這兒定一定心......結(jié)果......”他猛地怒瞪祁禎樾。

　　祁禎樾莫對。

　　“果然哦，若兒果然是被利用了。您就是算準(zhǔn)了風(fēng)離胥會來，便以處罰若兒為幌子，目的就是為不費(fèi)一兵一卒，讓他心甘情愿交出虎符？對么？”祁祜質(zhì)問。

　　祁禎樾長嘆口氣。

　　答：“是。你想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