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馬曉冰前后腳來到包間的正是他早上在傳媒大廈看見的夜小姐。
難道她也是唐詩韻的同學(xué),可為什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馬曉冰側(cè)身讓開夜微瀾,紳士地請她先進入。夜微瀾也帶著狐疑的臉色望著他,沒說話,率先進入包間。
夜微瀾進入包間后,有人大聲喊:“女神駕到!”包間內(nèi)立即響起掌聲。
除了唐詩韻,誰也沒有注意到隨后進來的馬曉冰。唐詩韻看見馬曉冰在夜微瀾后面,給他示意,讓他坐到她身邊與那娜之間的空位去。
就在此時,夜微瀾在眾多同學(xué)中發(fā)現(xiàn)了唐詩韻和那娜,驚呼一聲:“韻兒,娜娜,想死你們了!”立即飛撲過去,跟兩個美女抱在一起,隨即就坐在兩人中間。
同學(xué)些都忘了馬曉冰的存在。這場景讓馬曉冰有些尷尬。他只好悄悄走過去坐在末位的空位上。左右旁邊的人也不認識,帶著疑問的眼神望著他。難道他是夜微瀾帶來的男朋友?難道他是夜微瀾的司機?或者說,他是來混吃的?
坐在上首的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青年招呼大家:“我們今天歡迎晚宴的主角夜微瀾同學(xué)已經(jīng)到了,我提議大家趕快入座開席!”
然后,他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馬曉冰,覺得這人確實不認識,但又不好魯莽,畢竟初中畢業(yè)都已經(jīng)十多年了,人的變化很大。再說了,還有可能是初中一個年級的,不是一個班的同學(xué)呢。又說不定是桌上某位同學(xué)帶來的朋友呢。
他是古洞酒業(yè)的少東家,也是今天這場同學(xué)會的發(fā)起人。從小在商人家庭長打,耳濡目染,城府比其他人要深得多。
他端起酒杯說:“請大家舉起面前的酒杯,歡迎學(xué)成歸來的夜微瀾同學(xué)?!?p> 說完,很紳士地仰頭干杯。接著倒了第二杯酒,又說:“年華易逝,我們初中畢業(yè)一晃都十多年了,很多同學(xué)都變了模樣。同學(xué)們也都參加了工作,趁今天這個聚會再加深些了解,以后大家相互提攜幫助?!?p> “好,文總的提議好!”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小胖子率先響應(yīng),“我是朱甘林,現(xiàn)在在市文化局工作?!?p> “知道,竹竿嘛。那個時候你都瘦得像跟竹竿一樣,沒想到當了公務(wù)員,居然長成個小胖子了,看來政府部門硬是油水肥大哦!”旁邊有人起哄。
“你還說我,你不是一樣,霍利菲爾德,你讀書那會兒想當拳王,你看你現(xiàn)在像個什么樣?當了老師后,當真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了!”被稱作霍利菲爾德的人,還保持著一臉青春痘的“彈坑”,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泛著油光。他本名叫霍二德,讀書的時候崇拜拳王霍利菲爾德,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外號。
……
挨著輪子,輪到馬曉冰自我介紹了。大家忽然都安靜了,因為除了唐詩韻和那娜之外,好像其他人都不認識他。他來的時候,恰巧被夜微瀾搶了風(fēng)頭,更沒有機會介紹他。
不過,這種場合對于洛川都市報的首席記者來說,也是見慣不驚。作為記者,被人仰視的時候有,被人輕視踩著的時候也有,還有被人追著打的時候。尤其是現(xiàn)在社會,所謂無冕之王、見官高一等的時候早就過去了,防火防盜防記者。所以,馬曉冰早就習(xí)慣了寵辱不驚。再說今天這個聚會,他是隨女朋友來的,不然,他才不愿意跟這些才出社會不久的菜鳥在一起聽他們胡咧咧。
見輪到自己介紹了,他直接端了個小鋼炮,站起來淡淡地對大家說:“你們都是詩韻的同學(xué),我是詩韻的男朋友馬曉冰,今天有緣認識大家是我的榮幸!”
“哦,原來是唐美女的男朋友哦,怪不得我始終沒想來是我們哪位同學(xué)呢!”文軍說。
“呀,韻兒,剛才你怎么不介紹呢?你們準備好久結(jié)婚?”夜微瀾驚呼。
“你呀,一來就有說不完的話,哪有機會插上話給你介紹?!蹦悄日f話一直都那么直接。
“韻兒,你朋友是在洛川都市報上班嗎?”夜微瀾問道。
“你怎么知道呢?”唐詩韻反問。
“嘿,你猜……”夜微瀾賣了個關(guān)子。
“我們今天早上在傳媒大廈見過?!瘪R曉冰還是淡淡的語氣。
“嗯……”夜微瀾忽然想起什么,愣了一下。
“馬曉冰可是我們洛川名記哦。很多燃爆的新聞都是他獨家挖掘的。前段時間的《記者臥底香萬里揭露回油火鍋》,今天早上的《玉壺公司蛇吞象收購古城酒店》,都是馬記者的大作……”那娜對馬曉冰頗為熟悉,給大家補充介紹。
“那美女,你就饒了我吧,我算啥子名記哦,已經(jīng)失業(yè)了。”提到古城酒店的報道,馬曉冰就覺得不爽。
這邊提到馬曉冰報道,文軍也想起一件事來,連忙問馬曉冰:“馬記者,你還記得一個叫邱蕓蕓的女孩不?”
“邱蕓蕓?做什么的?”馬曉冰愣了一下,沒想起。
“東安縣米泉鄉(xiāng)的人,當年有個入室殺人案……”文軍繼續(xù)提示。
“邱蕓蕓,不認識。米泉那個入室殺人案是我采訪報道的,我記得當時有個小姑娘叫邱小妹,很慘。那個流竄搶劫的歹徒把她爺爺和父母都殺死了,她因為當晚去幫隔壁鄰居看家躲過一劫。對了,這個小妹妹讀書成績很好,考上東安一中沒有錢讀書,我號召讀者搞了一次募捐,為了成立了一個讀書基金,后來我就不知道了。這事一晃都十多年了。”馬曉冰回憶起這段往事。
文軍聽了,連忙走到馬曉冰面前,激動起握著他的手說:“對對對,就是邱小妹。村里人人都叫她邱小妹,她身份證名字叫邱蕓蕓。她是我女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她一直記得洛川都市報有個馬大哥為她募捐,讓她讀了高中,順利讀了大學(xué)?!?p> “那很好呀,恭喜你們?!瘪R曉冰也替他們感到高興,“那你女朋友今天怎么沒有跟你一起來呢?”
“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考進省委組織部了,現(xiàn)在住在省城。我嘛,因為我家老爺子逼我回來接他的班,所以一半時間在洛川,有空才回省城?!蔽能娬f。
其實像這樣的事情,對于洛川都市報的創(chuàng)刊元老馬曉冰來說,多不勝數(shù)。記者有時候好像很無用,但有時候在不經(jīng)意間的一篇報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就像是邱蕓蕓一樣,當年她幾乎全家被盜賊滅門,如果不是馬曉冰代表媒體呼吁,那她很有可能就匆匆結(jié)束學(xué)業(yè),早早進入社會,沒有知識,沒有文化,只能打工,賺取微薄的收入,跟今天的事業(yè)相比,肯定是天壤之別。
這邊,幾個男生認識了馬曉冰之后,因為有文軍這個煽情的故事,更是對馬曉冰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切都只能用酒來報答了。
那邊,三個閨蜜的悄悄話也沒有停下。
“瀾瀾,說說你吧,從初中畢業(yè)之后,你就到國外讀書了。這么多年了,忽然冒出來,故事肯定很多。老實交代,是不是帶著洋男友回來的?”那娜的大嘴巴像個機關(guān)槍一樣噼里啪啦的說過不停。
“那有什么洋男友???你的思想就不健康?!币刮懷鹧b生氣。
“你以為我舍得離開你們呀。初中畢業(yè),我媽就帶我移民到加拿大了。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學(xué)語言,又是熟悉國外的課程,比在國內(nèi)慘多了。我爸又非要逼我讀商業(yè),沒辦法,后來在英國讀的大學(xué)。”
“呀,英國的大學(xué),是牛津還是劍橋?”那娜追問。
“不是你們想象的像電視劇演的那樣,人人都可以去讀牛津和劍橋的。我也是被逼得沒法,才勉強進了倫敦大學(xué)城市學(xué)院。怎么說呢,跟國內(nèi)的獨立學(xué)院差不多。”盡管十多年未見了,但畢竟是初中時最好的閨蜜,夜微瀾也說得很坦率。
見唐詩韻始終未怎么說話,夜微瀾問她:“說說你和你男朋友的故事唄。我見你今天都沒怎么說話,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哎,曉冰被停職了。他才挖掘報道了古城酒店被收購的事情,結(jié)果集團領(lǐng)導(dǎo)說他這個報道給市里的工作造成了被動,違法了新聞紀律,要他停職等候處理。曉冰就是太固執(zhí)了,本來馬上要調(diào)到洛川商報當采訪中心主任的,這下全部都雞飛蛋打了。接下來,他說想辭職創(chuàng)業(yè),還不知道怎么樣呢?!碧圃婍嵉恼Z氣里滿滿的擔(dān)憂。
“憑曉冰的本事,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不是我說你,馬曉冰早就該辭職自己做事情了,還窩在報社那種單位有什么出路?,F(xiàn)在還有多少人每天看報紙。依現(xiàn)在的趨勢來看,過不了多久都市報也好,商報也好,估計都要停刊。”對馬曉冰要辭職創(chuàng)業(yè)的事,那娜倒是非??春?。
“話是那么說,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要資本,二要人脈,三還要頭腦和經(jīng)驗。馬曉冰辭職后準備干什么了嗎?”夜微瀾心頭隱約有些不安,但又不能說出來。
“不知道呢,他說他有辦法?!碧圃婍崌@了口氣。
忽然,一陣哄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屋內(nèi)和諧的氣氛。大家都朝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