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銘睡得模模糊糊的,便聽到外面兵戎相見的打鬧聲,他衣冠不整的揉著眼睛出來時,慕紫蘇正與外面的御林軍打得不分上下!
明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問道:“殿下,你怎么出來了?”
“這是出了何事?”
“不知道啊,半夜即時,侍衛(wèi)聽見街上哭喊聲一片,開始還以為是哪里的流匪闖進了平陽城,后來才知道是御林軍發(fā)了瘋,在屠城呢!這不,他們此刻又來圍攻明王府,王妃正帶著弓箭手在防守呢……”
蕭靖銘在管家驚恐的描述下突然清醒了一半,詫異地問道:“你確定不是二哥趁我三哥不在,派人來揍我的,他們怎么連大街上的人也不放過,他們這是都得失心瘋了么?”
管家急道:“哎呦,我的好殿下,您還是回內(nèi)殿去吧,王妃說了,外面有她就行,您不去添亂就好!”
蕭靖銘不服氣的“嘿”了一聲,又想慕紫蘇今日一回府,便把慕王府的弓箭手都調(diào)了過來,還吩咐自己不要隨意亂跑。
慕紫蘇一副女代王說一不二的霸氣,蕭靖銘想翻墻院出去喝花酒都沒有得逞,硬生生被那些躲在暗處的慕王府隱衛(wèi)給嚇得從院墻上掉了下來,又得慕紫蘇好一翻嘲諷,氣得明王殿下今夜早早的就歇下了!
蕭靖銘本來對慕紫蘇一肚子的怒氣,這女子現(xiàn)在打架都不帶上自己,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嘛!
不過蕭靖銘也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王妃的先見之明,這樣想想,便大方的不想與那女惡霸作過多計較,又沖管家道:“去,把本王的玉麒麟拿過來!”
管家哭喪著臉勸道:“我的好殿下,您就聽王妃的勸,回去歇著唄!”
蕭靖銘雙手一插,霸氣道:“本王娶她回來,又不是讓她來給本王擋刀劍的!去去去,快去!”
管家無奈,又匆匆忙忙去給明王殿下拿玉麒麟。
慕紫蘇現(xiàn)在也是懊悔的不行,她并沒有把長安的話真正記在心里,所備的弓箭根本不充足。好在她箭法狠絕,百發(fā)百中,從她手里射出的箭沒有一支虛發(fā),嚇得御林軍暫時退避三舍,只敢遠遠觀望,并不敢上前來挑戰(zhàn)。
見唬住了御林軍,慕紫蘇又拿著弓箭霸氣的對府兵吩咐道:“都給我守好了,誰敢上前就射,本郡主的地盤,也是他們想闖就能闖的嗎?”
“就是!”
慕紫蘇一回頭,便看見蕭靖銘活靈活現(xiàn)跳到高臺上來,又與她并肩站在一起。
慕紫蘇嫌棄道:“你上來干嘛,又幫不上忙,屋里歇著去?!?p> “誰說我?guī)筒簧厦α???p> 蕭靖銘拿著玉麒麟神氣的沖外面的御林軍喝道:“見玉如見陛下親臨,本王命令你們,全部給本王放下武器,快快投降?!?p> 裴圳本來在慕紫蘇的攻擊下灰頭土臉的躲得老遠,此刻見蕭靖銘拿出玉麒麟,又上前嘲諷道:“明王殿下怕是還沒有睡醒吧,這馬上要改朝換代了,殿下這個破玉怕是沒啥用了!”
蕭靖銘懵懂的向旁邊的慕紫蘇問道:“他啥意思?”
慕紫蘇對蕭靖銘的問話視而不見,舉起手中的弓箭便朝裴圳射去,裴圳眼看躲不過,拉了旁邊的侍衛(wèi)來擋,那侍衛(wèi)被一箭穿心,馬上死在他腳邊。
裴圳又驚又怒的跳起腳罵道:“好啊,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來人,繼續(xù)攻門,活捉明王,其他人等,格殺勿論。”
裴圳話音剛落,御林軍的弓箭手應(yīng)命而上,大批的利箭黑壓壓的投來,慕紫蘇拉著反應(yīng)不過來的蕭靖銘急忙蹲下來,又吩咐道:“煜王已經(jīng)謀反,他們現(xiàn)在敢光明正大的攻打明王府,恐怕宮里的情況也不樂觀了。我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你快去藏好,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來,記住了嗎?”
蕭靖銘懵懂的看著焦急的慕紫蘇,他前一秒還以為是蕭靖煜看自己不順眼,趁自己三哥不在,找人來揍他一頓……怎么就謀反了呢?
現(xiàn)在看慕紫蘇焦急的神情,事態(tài)似乎完全超出了自己想象中的嚴重。
見蕭靖銘只是癡癡傻傻的望著自己,慕紫蘇以為蕭靖銘被嚇傻了,心里悲嘆一聲,又對身邊的侍衛(wèi)吩咐道:“帶明王殿下回內(nèi)殿,快!”
“諾?!?p> 蕭靖銘精神恍惚的被侍衛(wèi)拉著離開時,他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煜王造反所謂何意?
像明王殿下這種心比天大,每日只要吃飽喝足便足矣的安穩(wěn)心態(tài),對造反這種傷神勞力的事情,是真的很不能理解!
明王殿下現(xiàn)在確實需要休息片刻,來消化一翻今夜的突發(fā)事件——
御林軍很快撞開了明王府的大門,看著源源不斷涌進來的御林軍,慕紫蘇抽出腰間的青龍劍,飛身便與他們打成一團。
她身型雖然纖細,但下刀有力,打得御林軍一時半刻也近不得她的身。
奈何對方人多,慕紫蘇最后還是敗在了體力上,生生被御林軍繳了武器,又被幾把大刀架在勁脖上,算是被生擒了!
裴圳得意洋洋的走上來對她咬牙切齒的恨道:“臭丫頭,沒想到你也有落在本將手里的這一天吧!”
先不說與這女子之前的恩恩怨怨,這慕紫蘇今晚就讓自己折兵不少,就這一會便砍了御林軍不少人,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這怎能叫裴圳不惱火!
偏偏慕紫蘇對裴圳嗤之以鼻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單打啊!”
裴圳惡聲道:“老子是在造反,你以為玩呢?”
裴圳掃視了周圍一遍,又嘲諷道:“明王呢,你這是嫁了個什么玩意,大難臨頭,自己跑了?”
慕紫蘇不甘示弱的笑道:“本宮嫁個癩蛤蟆都比你強,本宮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裴圳被慕紫蘇眼中的輕視氣得心煩氣躁,掄起手臂就給了她一個耳光,馬上有鮮血順著女子煙紅的嘴角流淌下來,裴圳不解氣的怒罵道:“牙尖嘴厲的臭丫頭,本將今日就讓你看看老子的厲害!”
慕紫蘇狠狠的瞪向裴圳,冷冷道:“你記好了,這一巴掌,來日本宮定當(dāng)加倍奉還!”
裴圳冷嘲道:“癡人說夢吧,你以為你還有來日么?”
裴圳剛舉起刀劍,便被一聲氣勢磅礴的怒吼震住了手腳,“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只見明王殿下命人吃力的抬著兩口大箱子就跳了出來,眾人先是對他怪異的舉動捉摸不透,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而后又被箱子里閃閃發(fā)光的金子晃得眼神渙散,心情起了巨大的變化。這明小王爺一臉傲嬌的立在金光閃閃的金子前面,如天降神人一般,魅惑了眾生!
慕紫蘇卻突然認同了裴圳剛才的話,“你這是嫁了個什么玩意?命都快沒了,還玩呢?”
事實證明,有錢能使鬼推磨,蕭靖銘的這些金子,可比自己手里的刀劍有殺傷力多了。
正在眾人疑惑之時,只見這傲嬌小王爺一邊朝裴圳砸起金子,一邊怒罵道:“本王的王妃你也敢動,本王都舍不得動的人你也敢動,你是不是找死,是不是找死……”
那些士兵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以前只聽說過明王殿下打人都是用銀子當(dāng)武器,明王殿下今日的正仗才真是讓他們長了見識。
那飛來飛去的金子弄得他們眼花繚亂,心癢不止,他們被自己想撿又不敢撿的心態(tài)擾得完全忘了身上的任務(wù),不是裴深大吼一聲,他們完全被那些誘人的金子勾走了魂魄。
自己忙碌一世,也不過是圖碎銀幾兩,如今這銀子就在自己觸手可得的地方,誰能不動心?
看著慢慢攏過來的御林軍,蕭靖銘氣勢磅礴的吼道,“都別動,本王自己會走,本王正要去找二哥理論理論,不勞你們動手?!?p> 那些士兵心里敬奉蕭靖銘為財神爺,見他大步向前走來,他們真的只拿武器提防他,沒有真的動手。
蕭靖銘剛走到慕紫蘇面前,這女子便劈頭蓋臉的罵道:“蕭靖銘你是不是傻,跑出來自投羅網(wǎng)干嘛,他們又不敢真的對我怎么樣?”
蕭靖銘心疼的抹去她嘴里的血跡,柔聲問道:“疼嗎?”
看著他眼中的疼惜,慕紫蘇癟癟嘴巴,突然生了委屈,“疼。”
蕭靖銘鎖鎖眉頭,又憤恨的瞪上罪魁禍首,裴圳的臉上被蕭靖銘砸傷了好幾處,此刻正疼得齜牙咧嘴的在侍衛(wèi)的幫助下清理自己的臉傷,突然又被蕭靖銘出其不意的撲倒,裴圳本來傷痕累累的臉上現(xiàn)在又重新遭受了一遍暴擊。
“叫你打她,叫你打她……”
蕭靖銘的舉動看得慕紫蘇目瞪口呆,她可能從來沒有想過這混世魔王會這般為自己出頭吧!
慕紫蘇被心中一種莫名的情愫擾得心憂不已。她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少年不再是只能陪伴自己玩耍的孩童了,他似乎悄悄長成了可以保護她的男子漢!
慕紫蘇被心中的突然發(fā)現(xiàn)驚嚇得久久回不過神來,又看見蕭靖銘被反應(yīng)過來的御林軍拉開,她從來不知道一向好說話的明王殿下還有這般發(fā)狠的時候,這明小王爺被拉開時,還掙扎著狠狠踹了裴圳幾腳,完全一副沒打狗的架勢……
直到最后兩人一起被關(guān)進了小黑屋,蕭靖銘又像大哥哥一樣將慕紫蘇緊緊拽在手里,又去吼看守的士兵:“你們這是什么鬼地方,本王不愿在這里,本王要見陛下。”
士兵好心提醒道:“殿下還看不清如今的局勢嗎,陛下現(xiàn)在怕是不能護著殿下了,殿下還是好生呆著吧!惹惱了煜王殿下,怕是這樣的地方也沒有了!”
“那本王要見二哥,帶本王去見二哥,本王要跟二哥好好理論理論,打架就打架,這么認真干嘛,還做不做兄弟了,還興關(guān)小黑屋么……”
守衛(wèi)見他胡攪蠻纏,干脆關(guān)了房門,隨他嘮叨去了。
蕭靖銘見理論無望,又見慕紫蘇今晚過分的安靜,以為她被嚇到了,他又摟著懷中的女子,就著昏暗的燭光慢慢往暖和的地方走。
走到了床邊,蕭靖銘又拉慕紫蘇坐下,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瞧了一翻,又疼惜道:“都腫了,氣死本王了,剛才就應(yīng)該多往裴圳臉上砸一些銀子,砸死他才好!”
聽了蕭靖銘沒心沒肺的嘮叨,慕紫蘇突然眼淚巴巴的往下掉,蕭靖銘急道:“怎么了,很疼么?”
其實慕紫蘇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哭,她對蕭靖銘的突然關(guān)懷沒有任何的不適應(yīng),反倒像期待了許久,終于等到了一般。
她含含糊糊嗯了一聲,蕭靖銘便像以前那般哄道:“那本王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彼娴墓钠鹱彀?,輕輕柔柔的往慕紫蘇臉上吹氣。
看著蕭靖銘近在咫尺的臉,慕紫蘇突然臉頰發(fā)燙起來,她被自己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心里暗想,“這貨是看久了,看順眼了么!要不然自己怎么會對他心跳加速?”
轉(zhuǎn)頭看到蕭靖銘鼓著嘴巴的樣子,又大笑道:“蕭靖銘,你好丑,像只癩蛤??!”
看著她破涕為笑,蕭靖銘樂道:“真的像嗎?要不你在看看。”
明王殿下故意鼓的腮幫子在自己王妃面前搖頭晃腦,果然逗得慕紫蘇咯咯笑個不停,這兩人好像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囚犯的身份,如此囂張的笑聲簡直聽得守門的侍衛(wèi)莫名其妙——
再次安靜下來,兩人都不肯睡去,便拉下被子裹在一起聊起了天。
“你今日為何要跳出來救我?”
“你不是也想保護我嘛?”
“因為你比較弱啊!”
蕭靖銘氣得丟下錦被,不滿道:“誰說本王弱了,剛才那個裴圳被本王打成那樣,你是沒看見么?”
見他又恢復(fù)到了小孩心理,慕紫蘇一聲輕嘆,終究是自己糊涂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一夜長大嘛!
一陣寒風(fēng)吹來,蕭靖銘冷得一哆嗦,又鉆到錦被道:“好冷,二哥不會真的想凍死我吧!”
慕紫蘇嫌棄道:“誰說不是呢,你口口聲聲把他當(dāng)二哥,誰知道他有沒有把你當(dāng)兄弟呢?”
不等蕭靖銘開口,她心累的又將頭歪在他胳膊上,道:“不說了,我累了,想睡覺,你給我唱首歌吧?!?p> “為何要本王給你唱歌?”
“你不唱歌我睡不著啊,睡不著我便一直煩你,快唱!”
蕭靖銘癟癟嘴,想了想,無奈的哼道:“前門冬/后門冬/雪過寒窗繪亂松/云山漫漫風(fēng)/來匆匆/去匆匆/月影書涼人始終/夜長夢也空……”
慕紫蘇就著外面的月光震驚的望著旁邊人模模糊糊的側(cè)臉,她醉酒那晚的唱歌人,突然在她腦海里無比清晰的記憶起來……
一個無比震驚的問題,開始纏得慕紫蘇徹夜難眠——人的心房明明只有一個,為何同時可以裝下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