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3-1
夜幕籠罩之下的森林,顯得是如此蕭肅與凄涼。夜鴉那似哀若怨般的啼叫,不是由四面八方響起,引動這路過之人的心弦。
篝火旁,青年身著甲胄,凝視著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眼眸閃爍莫名,不知其心中,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將軍!”片刻時分后,一人急忙而來,抱拳稟告道“敵軍已是距離我們僅有十幾里,我們......”
“讓弟兄們整理好行裝,準備出動吧”青年擺了擺手,言道。聞言,那人抱拳應是,便退了下去。只余青年與另一人在場,那人,乃是他的裨將。也就是所謂副官。
“將軍,你這是何必呢?”深深凝視著青年,裨將長聲一嘆,搖了搖頭“若是靠著烜城的堅墻,大有可能防住襲來敵軍,又何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年手握水袋,往嘴里倒了一口“我在烜城的時間也不短了,怎又不知烜城若何,那里雖然號稱帝國最強防御,但實際上呢,疏于修繕,早就是金玉在外,敗絮其內(nèi)了。而守城軍,更是因此名,松懈異常。就算是我,也無能讓那么多軍士全部振奮起來?!?p> “除卻如此,別無他法了”
“可如此為之,要是有所差池,將軍不就.....”
“雍程,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當上這個將軍的嗎?”青年搖了搖頭,笑著問道。見裨將搖頭,其便再度開口“好幾年前,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家族里面的一介小人物,雖然是嫡子,但天賦不佳,以致于后來,連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都上門來退婚,期間好一頓冷嘲熱諷。就差把廢物兩個字給說出來了”
雖是如此說道,但青年并未有過一絲的憤怒,仿若是在訴說著一段故事,并非是他的親身經(jīng)歷一般。
“你可知道,當年的我,是怎樣的憤怒嗎?差點當場就給了那女子一巴掌,畢竟事關我的尊嚴。后來,我還是忍住了。畢竟,這是個以武為尊的世界啊?!?p> 裨將聽著,并未插嘴,也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他明白,此刻的將軍,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么。他.....在來之前或許已經(jīng)抱著必死的信念了。
“后來.....我便懷揣著憤怒,離家出走了。所幸,遇到了我的師傅?!?p> “他對我而言,恩同再造。我天賦不佳,卻在他的座下修為突飛猛進,很快便凌駕于當初我那未婚妻所在的家族。此時此刻,我的理想,不過是登上武道巔峰。讓自己以及家人不再受到欺辱。當然,我也做到了,至少在我聲名大噪之后,當初那個家族,便派人來準備與我合解不說,還想重新續(xù)上婚約”
“但你覺得,可能嗎?不過,我并沒有折辱他們,而是讓他們打道回府。然后......我便開始,云游天下,尋找突破的契機了”
“之后,你也應該聽說過。在種種巧合之下,我成了帝國內(nèi),名聲極其響亮的年輕一輩。有時候,那些老家伙也得禮待于我。本來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般的順利,也許就那條路走下去,我或許還能成為一代絕頂強者也說不定”說著,青年突地一笑,但旋即又是長嘆了一聲。
“但就是這個時候,一件事,改變了我全部的想法,與打算?!?p> “那......是個黑夜吧。我途經(jīng)帝國邊境的一個村落,那里的鄉(xiāng)親們十分熱情地接待了我。并為我備好了干糧,讓我第二天能夠繼續(xù)上路。人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人一丈。因而順手指點了下他們的修為。我依稀記得,那一天,也如今天一般,野外寂靜的讓人感到可怕?!鼻嗄晖蝾^頂那一輪傾瀉著熒光的圓月。眼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可待我數(shù)天之后,再度經(jīng)過那個村落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了。我仍然記得,當時,趕集歸來的村長,看著那片沒了生機,沒了往日喧嘩的村子,到底痛哭的場面?!?p>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就算我成了絕頂強者,又能如何。這個世界啊,吃人啊!”
“所以,您......”裨將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問道。他就說,當初那位絕頂天才為什么會參軍,而不是征戰(zhàn)大陸。原來.....
“是啊,所以,我便與皇帝說了此事。這事皇帝自然是欣然同意,但我的師傅”說到這,青年便回想起了當初的那一幕。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邊走下去吧。但,你我的師徒緣分,也就該斷了”
“從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沖虛的弟子。你,就是鎮(zhèn)北將軍,蕭業(yè)!”
“罷了罷了,該說的,說的差不多了。準備動身吧”搖了搖頭,蕭業(yè)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笑道。
旋即,他于裨將,便來到軍士集結(jié)之處,望著面前密密麻麻,皆是身穿甲胄,站的整整齊齊的軍士,蕭業(yè)沉聲道“將士們,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們此次出來并不是為了當初所謂的偵察了吧。我們此次來此,就是為了最后一搏。烜城,靠不住。我們必須做出最危險,但最有可能成功的嘗試?!?p> “這一次,敵軍不只只是十倍于我們那么簡單,可能,我們面對的會是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敵人。這一次,可能會是十死無歸之舉。各位若是覺得不愿參加的,可以現(xiàn)在就回去,我們會盡量為你們擋住敵軍”
蕭業(yè)說完,卻沒有任何異樣之聲響起,所有人皆是靜靜地站立在那,目光鎖死蕭業(yè),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jīng)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那好,上馬!”見此,蕭業(yè)點了點頭,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弧度“讓我們......去為身后的百姓,博出一個太平!”
“是!”
話音落下,諸人不約而同的騎上戰(zhàn)馬,跟隨這蕭業(yè)絕塵而去。此刻,夜,還很深。
群山之間,本閉目養(yǎng)神的老者,忽地睜開了雙眸,長聲而嘆。
“師父,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你的師弟.....最終還是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啊”
“你這么做,值得嗎?”
“值得不值得,我不知道。但至少,我能心安”青年那笑容緩緩浮現(xiàn)在老者的腦海中,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自己的那個徒兒,或許就是真正的,最后一次吧。
數(shù)日后,鎮(zhèn)北將軍蕭業(yè)率三千騎兵擊潰敵國數(shù)十萬部隊的消息便傳遍帝國境內(nèi),朝野震動。當朝皇帝龍顏大悅,欲要好好嘉獎蕭業(yè)一把。卻得報,蕭業(yè)于戰(zhàn)中力竭而亡,裨將與眾人死戰(zhàn),不但擊退了敵軍,并保得蕭業(yè)的尸身完整,護送回烜城。
隨后,盡皆自刎,跟隨蕭業(yè)而去。
皇帝聽此,直接昏死過去。數(shù)日后方得醒轉(zhuǎn),下令以帝禮待之。蕭業(yè)一戰(zhàn),威震大陸,至此,帝國得六十年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