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不是有今年的選秀名冊嗎?父皇確實需要一個知心知意的人去照顧他了?!?p> 文貴妃聽到慕容脩的話,眸中閃過一絲亮色,“本宮明白了,皇兒是想讓這位王家小姐進宮伺候圣上是嗎?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憋L(fēng)情萬種的美人嬌笑著說道。
先不說這位王家小姐長得到底如何,總之肯定是比不過文貴妃。雖然年齡較輕確實占些優(yōu)勢,但如果年紀輕輕真的是一個主要優(yōu)勢的話,文貴妃就不會寵冠后宮了。
而且這后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王榮欣一進來就休想好好地走出去。因一進來就是萬劫不復(fù),根本就沒有多余的血肉可以走出去。
既然是點名讓她來,文貴妃就沒有想過讓王榮欣好好過,平時的打罵刁難是肯定的。
所以文貴妃并不會因為慕容脩推薦進來新人而憤怒傷心,相反還隱隱有些興奮。畢竟每三年才能有一批新的秀女充盈后宮,而昭正帝的后宮形勢已經(jīng)差不多固定了。
就是純惠皇后和文貴妃兩方最強,平時也爭來斗去的。但畢竟斗了這么多年,也乏了。對方的招數(shù)已經(jīng)差不多摸清楚了,沒有一點新鮮感。
正好這次慕容脩推薦進來了一個人,文貴妃也不會覺得這后宮的日子無聊了。況且還是王家女兒,純惠皇后那方家族中的女兒,收拾起來那心情就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文貴妃也想看看純惠皇后那憤怒的臉色呢,肯定精彩極了。
而今年的選秀事宜昭正帝交給了文貴妃去打理,這本就讓純惠皇后氣不打一處來。正好文貴妃可以借著這次選秀作妖,估計更是把純惠皇后給氣死了。
想到此,文貴妃就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讓宮女把選秀名冊拿了過來,添上了王榮欣的名字。
隨著選秀名單的公布,各位世家大族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兒是否要參加今年的選秀。
在許家,許幼宜緊張地坐在自己的閨房里,聽到半夏說沒有自己的名字時才松了一口氣。
畢竟這三年一次的選秀,是每個世家大族及笄的女兒都要參加的,而恰好前不久許幼宜剛過了及笄。
因許家只有許幼宜這一個嫡女,也知道后宮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也從來沒有想過去利用自己的女兒追名逐利。正好今年選秀名冊在文貴妃的手里,所以許柏就面見了晉王,求晉王出面勾去了許幼宜的名字。
雖然知道家中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但許幼宜還是不由擔(dān)心,等聽到半夏說選秀名冊上并沒有她的名字時,才徹底放下了心。
半夏看著許幼宜心有余悸的模樣,就出口打趣道:“小姐,還擔(dān)心呢。此事老爺已經(jīng)出面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所以小姐你就放心好了?!?p> 許幼宜嬌嗔地看了一眼半夏:“死丫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到底想嫁給誰,還這般打趣我?!?p> “對,小姐想嫁的肯定是自己的意中人,才不是坐擁三千美人的圣上呢?!苯又胂膹澫卵÷曓揶恚骸耙膊恢榔钊訙蕚浜孟蛐〗闾嵊H沒有,小姐都已經(jīng)及笄了,還不見他過來做出什么表示?!?p> “祁三公子在兵部要忙公務(wù),才不是只懂得兒女情長的人呢。”許幼宜俏臉通紅,“況且祁家不是還有一位二公子沒有成親嗎?怎么說也輪不到祁三公子,所以他急什么?”接著便十分別扭說道:“反正我都已經(jīng)在這里等他了,人又跑不了?!?p> 看著許幼宜別扭的小模樣,半夏不由笑出了聲,“所以小姐是期望祁三公子來提親呢,還是不來呢?”
“當然是……”許幼宜看著半夏笑得揶揄的臉,就舉起手作勢要打上去,“死丫頭,你敢嘲笑你家小姐?!?p> 半夏也知道自家小姐就是嘴硬,所以身子往后躲了一下,接著打趣道:“所以小姐還是期盼著祁三公子能快些過來提親的?!?p> “那當然了?!痹S幼宜雙手撐著下巴,滿臉通紅,“可是你也知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想起來到許府向我求親?!苯又_始埋怨道:“他還真是個榆木腦袋,我都已經(jīng)提醒到這個份兒上了,也不見他過來。雖然他年齡不到,但可以過來提前定親呀,我也不介意為他等上幾年的?!?p> “小姐放寬心,也許是祁三公子公務(wù)太忙給忘記了,等到閑下來了,也許就想起來了呢?!卑胂脑谂赃叞参康?。
“但愿如此吧?!痹S幼宜撅著小嘴,神情懨懨道。
“對了,小姐。你還記得在賞菊秋宴那天推你入水的那個王家小姐嗎?”半夏在旁邊問道。
“王家小姐?你說的是王榮欣吧,她怎么了?”許幼宜隨口問道。
“奴婢在看選秀名冊上的名字時,好像看到了王家小姐的名字。”
“你是說……王榮欣要進宮選秀女?”許幼宜不由詫異道。
在王家,王榮欣聽著連翹的匯報,雙手拍到桌子上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說什么?我的名字在今年的選秀名冊上?!?p> 連翹站在一旁,看著王榮欣如此大的反應(yīng),也知道事情不簡單,嚇得渾身打顫,聲音哆嗦,“對,奴婢在去看選秀名單時,的確看到了小姐的名字?!?p> “這怎么可能呢?”王榮欣的眼中滿是詫異,“你是不是看錯了?這選秀名冊上怎么可能會有我的名字?圣上的年齡都可以當我爹了,我這是要進宮伺候圣上嗎?”
王榮欣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眼中透著隱隱的絕望和恐慌。
她是希望嫁到皇家,去享受不一樣的地位榮華。但這不代表她想要嫁給圣上啊,她想嫁的人一直都是晉王一個人而已。如今這是晉王沒有嫁成,反而嫁給晉王的爹了嗎?
可昭正帝如今的年齡比王庸還大,讓她一個花季少女嫁給一個糟老頭子,這怎么可以。
而且后宮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過了,而且她也斗不過純惠皇后和文貴妃。這兩個人已經(jīng)斗了這么多年,后宮的局勢已經(jīng)固定。
而且很多后妃都已經(jīng)有了皇子,她現(xiàn)在去也不一定有機會能生下皇子。即使有了皇子,也不能改變什么。畢竟很多皇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奪嫡之戰(zhàn)早就已經(jīng)開展。
即使自己有了皇子,還等不到他長大,恐怕自己就已經(jīng)成為眾位皇子的眼中釘。這一點王榮欣還是明白的,所以去皇宮這條路本就是個坎坷之路,沒有絲毫希望。
所以她一定不能去。
王榮欣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做,思來想去,果斷站起身求救:“不行,我要去找爹爹?!?p> 在王家的書房中,王庸正在專心看公文,就聽到了王榮欣慌張焦急的聲音。
“爹爹,你要替女兒想辦法。今年的選秀名冊上有女兒的名字,女兒要怎么辦?女兒不想入宮伺候圣上?!闭f到最后,還隱約帶著哭腔。
誰知王庸放下手中公文,開口道:“這件事為父當然知道,但為父能有什么辦法?,F(xiàn)在選秀名冊已經(jīng)公布,已經(jīng)無力更改,你是不想進也得進?!?p> “這不可能,女兒雖已過了及笄,但前幾年不都沒有女兒的名字嗎?怎么今年選秀名冊上就會有?”王榮欣焦急出口問道。
王庸緊握雙拳,回答道:“因為今年的選秀名冊在文貴妃的手里,前些日子你去翰林院找晉王,恐怕是被晉王懷恨在心,所以就把你的名字給寫到了選秀名冊上?!?p> 王榮欣跌坐在地上,眼睛灰暗,喃喃自語:“今年的選秀名冊在文貴妃的手上,所以他就……”
他怎么能這么狠心,她是真心喜歡他的。他可以不喜歡她,也可以不納她為妾,但怎么能逼迫她入宮。
怪不得今年會有她的名字,原來今年的選秀名冊在文貴妃的手里。前幾年一直都在純惠皇后手里,所以王庸便去請求太子勾去了她的名字,只因她只想嫁給晉王。
而且如今昭正帝已經(jīng)老態(tài)龍鐘,有兩個如此優(yōu)秀的兒子一直在爭皇位,昭正帝終究要退位,已經(jīng)失去了殷勤獻媚的意義。眾多世家已經(jīng)看清楚,所以都不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
有后臺的就去請求太子勾去名諱,沒有后臺的就拿家族旁支的庶女頂替。
這一點太子也清楚,但若能因此事讓眾多世家記住他的好也算值得,所以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純惠皇后也樂見其成。
但誰知今年的選秀名冊昭正帝交給了文貴妃打理,這次文貴妃算是報復(fù)回來了。
晉王一直苦于在找王家的破綻,王榮欣白白送上門,所以首當其沖就拿王家開涮,把王榮欣的名字寫到了上面。
一方面解決了王榮欣,不再讓其糾纏他,另一方面就是變相壓制了王家,提醒王家最近他們太狂妄了。
而姜家只有兩個嫡子,沒有女兒,就沒有這方面的憂慮。
王榮欣入宮,不只是王榮欣一個人的事情,也是在打王家的臉。
王庸當然也是恨得咬牙,好不容易在翰林院站穩(wěn)了腳跟,隱隱能把姜家排擠在外。雖然成效不大,但對于只有兩代根基的王家已經(jīng)是莫大的進步。
沒想到這次晉王出了個狠招,把王榮欣送入宮。只要王榮欣稍稍犯點錯,文貴妃豈不是抓住了王家的小辮子?所以這次王榮欣進宮就是死路,還是抓住王家尾巴的一條死路。
但這選秀名單已經(jīng)公布,不是能隨便更改的。他即使想要從中阻止,也無能為力。
王榮欣也冷靜了下來,既然是文貴妃寫上去的。文貴妃與純惠皇后是死對頭,王家又是歸屬于太子,所以文貴妃能善待她才怪。
而進宮這條路不只是不好過的坎坷之路,更是一條要人命的死路。
王榮欣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跪在王庸的腳邊,扶著王庸的膝蓋,哭求道:“爹,你一定要救救女兒。女兒不要進宮,不要嫁給圣上?!?p> 王庸不由雙手緊握成拳,他當然也不想讓王榮欣進宮。但現(xiàn)在能有什么辦法?
“爹,如果讓女兒進宮,還不如女兒撞死在這里,一了百了,也不用受那般罪了?!蓖鯓s欣看王庸不表態(tài),就出言威脅道。并作出要撞死在墻上的姿態(tài),幸好被王庸攔住才作罷。
“欣兒,這是做什么?你是為父的女兒,為父自然會想方設(shè)法救你,定不會讓你輕易入宮。”王庸急忙阻攔出言道。
“是真的?爹爹不會讓女兒入宮對嗎?”王榮欣破涕為笑,急忙求證問道。
“當然,這次讓你入宮,文貴妃也是存了不放過王家的心思。若是真的順了他們的心思,王家恐也不會好過。”王庸想到晉王竟從王榮欣這里出手,就恨得直咬牙。
若是王榮欣這次真的撞死在了這里,到時候就沒辦法向昭正帝交差了。如果被晉王添油加醋說王家女兒不愿入宮伺候,萬一龍顏大怒,王家就徹底保不住了。
可不能因為王榮欣一個人就毀了整個王家。
而且王榮欣入宮王家也不會好過,反正進退都不可,那王家還不如去求求太子殿下,也許太子會有辦法呢。
在當天下午,王庸就去太子府求太子出手解決此事。
“殿下,如今小女已經(jīng)為此事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丛谕跫覟榈钕掳扒榜R后的份兒上,還請殿下救救小女?!蓖跤构蛟诘厣险埱蟮?。
慕容晟站在鳥籠前伸出白皙的玉指逗弄了幾下籠中的鳥兒,便走到主座旁坐下,說道:“王院士家中出事,本宮自然不會袖手旁觀?!?p> 就在王庸松了口氣之時,就聽到慕容晟接著說道:“不過這秀女名冊王院士也知道,一經(jīng)公布,就無力更改了。就算本宮想要幫助令千金,也有心無力啊。”
“可……可是……”王庸呆怔住了。
“現(xiàn)在父皇也已知道了秀女名單,王院士你說,如果這時候本宮為此事去求父皇,父皇會怎樣想本宮。為了一名女子,不務(wù)正業(yè),還是勾結(jié)朝廷官員,意圖篡位謀反啊?”
慕容晟直勾勾地盯著跪在地上的王庸,雖聲音柔和,但其中的威壓不容忽視,溫和的笑容里仿佛藏著一把利劍,讓王庸想要繼續(xù)請求的話語也給咽了回去。
現(xiàn)在昭正帝雖年事已高,但好歹還是一國皇帝。慕容晟還是一國太子,為了一個女人向昭正帝求情,這如何能像話。
明目張膽地和自己老子搶女人嗎?況且王榮欣他本也不想要。
除了和昭正帝搶女人,也會讓人想到最近王家的官員補缺是他指使王家做的。昭正帝雖也意識到了,但并不知道是他在背后做的。
這次求情,不只是把慕容晟和王家的關(guān)系露個干凈,更是把明晃晃的把柄遞到昭正帝手里。只要威脅到昭正帝的江山地位,昭正帝怎可輕易罷休。
私底下肯定還會去調(diào)查,順藤摸瓜,若是調(diào)查出什么不該讓人知道的事情。那他這個太子還做不做了。畢竟一步錯步步錯,一點小事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況且還是久居龍位的帝王,那疑心更是深重。
為了一個王家,而冒著被發(fā)現(xiàn)調(diào)查的風(fēng)險,何必如此?
所以只能拒絕,反正王家除了他這條船沒有其他地方可呆,慕容脩也不會要一個敵方的家族。所以即使慕容晟不幫忙,王家也不敢說什么。
一個女兒與整個王家相比,王庸懂得如何取舍。
果然,王庸看了看高座上溫和的慕容晟,最終還是低下頭謝恩。
“微臣明白,謝殿下提醒?!?p> 在王庸離去后,慕容晟繼續(xù)逗弄著籠中的鳥兒,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喃喃自語道:“四皇弟這招真妙啊,想要抓住王家的尾巴放到宮里是嗎?以這條尾巴牽引住王家的舉動,不得不說真不愧是四皇弟。”
慕容晟打開籠子,把鳥兒小心地立在自己的手指上,另一只手溫柔地撫著鳥兒的頭。
“不過你三皇兄也不差呢,無論你怎么做,這最后的皇位就是本宮的,你永遠都奪不走?!?p> 說話間,慕容晟把手指放在鳥兒的頸下,“而你就如這籠中之鳥,任我拿捏,生死任我意。”
話畢,慕容晟也把手中眼睛灰暗的亡鳥隨手扔到窗外。而他面上戴著溫和的笑,似是沒有做過一般,淡然自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