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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韶儀

第二十六章 攤牌

鳳傾韶儀 莫追莫問 4908 2021-02-06 19:00:00

  “那你呢?祁澤。你已經(jīng)知道事情背后的暗流涌動,你會怎么選擇?跟著祁家選擇慕容晟?”闕煜托著下巴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絲毫不覺得這個問題對于一個人的重要性。

  可祁澤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心中所想,“不會。”先不說慕容晟的性格不是她喜歡的,而且還跟著祁家的話,那她怎么才能脫離祁家,獨立門戶?

  “不選擇慕容晟,那你打算選擇慕容脩?”闕煜的聲音似乎帶著蠱惑,如那醇香濃厚的陳釀美酒那樣醉人,讓祁澤不自覺地想要說出心中所想。

  “也不會。”

  “哦,不選擇慕容晟也不選擇慕容脩,那你打算將來如何?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南楚的局勢就已經(jīng)告訴你,這兩個人你必選其一?!?p>  “……不知道。”

  祁澤低下頭,房間里是無盡的沉默與孤寂。她當(dāng)然明白太子和晉王當(dāng)中,她必須要選擇一個??蓛?nèi)心的答案告訴她,她不想選擇慕容晟也不想選擇慕容脩。

  扭頭看向窗外,天空中像是凝結(jié)著的黑暗,空中的圓月和星星的光芒都被這濃厚深深掩蓋,透不出一絲光亮,似乎也在昭示著前路的黑暗,希望的渺茫。

  秋風(fēng)凌冽,肆意無情地刮落了枝頭上的楓葉,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任憑風(fēng)吹雨打,直至被無情地被土地掩埋,消失不見。有些已經(jīng)被風(fēng)刮得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剩下的樹葉顫巍巍地瑟縮在一角,孤零零的,險些掉落。

  她不正是那縮在一角的樹葉,沒有了可依靠的樹干便什么都不是。若不做出選擇就會被土地湮沒,不復(fù)存在。現(xiàn)在只是孤零零的一人,不知道何時就會被猛烈的風(fēng)刮落,重重地跌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所以,她很迷茫,不知道該怎么選擇才是正確的。無論怎么選,生死都各占一半。彷徨地一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踽踽獨行,受著凌冽的寒風(fēng),不知道何地才是溫暖的避風(fēng)港,而她又何時才能到。

  聽到這樣的答案,闕煜似乎有些怔愣,看著這樣的祁澤竟一時無話可說。許久之后,笑道:“原本以為你會選擇慕容脩,畢竟這樣對我才會更有利,誰知……”頓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再好好考慮吧。你明白的,這沒有第三個選擇?!?p>  要攪渾他們的渾水,當(dāng)然不是讓他們的勢力發(fā)生變化傾斜,而是要在勢力均衡的基礎(chǔ)上讓局勢愈演愈烈,這對他才有利。祁家選擇慕容晟,為了能與之相抗衡,祁澤必須要選擇慕容脩。

  祁澤雖只有一個人,但在某種程度上要比整個祁府都要管用。

  當(dāng)闕煜說起這些,祁澤內(nèi)心當(dāng)然明白,比誰都要明白。一個女子扮成男子參與朝政,稍有不慎便會跌入無盡深淵,而且絕對是摔得比誰都慘。

  在闕煜走后,祁澤走到燭光下,趴在書案上。燭光照在臉上帶來了一絲暖意,卻怎么也暖不熱心里的寒冷。她突然想起在很小的時候,母親會在燭光下繡著衣服的花樣,父親暖和寬厚的懷里抱著她,兩人一起看母親繡花紋。

  父母的相貌她已有些記不清了,但卻記得父親懷里的溫度和母親柔和的目光,還有柔軟靈巧的手指握著手里的針線,熟練地穿針引線。在柔和昏黃的燭光下隱約閃著白光,竟是十分好看。

  祁澤握著胸前的墨玉,不知道為何這時會想起父母,原本以為早已忘記。原來有些東西即使很早就已失去,但仍會在你需要時讓你想起,這一刻的溫暖又是如此地真實,讓你不由得眷戀。

  同時,在祁琛的房間里也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白白胖胖,眉宇間滿是戾氣,看到祁琛走來,想起今天在兵部發(fā)生的事情,眼中的戾氣更甚。

  “沒想到鄭慎會如此偏袒祁澤,我原本以為只要接收賄賂的證據(jù)確鑿,無論再怎么欣賞也不會公然包庇,沒想到鄭慎竟會如此直接。”崔光宗恨得咬著牙說道。

  祁琛瞥了他一眼,竟很是冷靜,“祁澤解決了軍餉一事,鄭慎會如此包庇,似乎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吧?!?p>  崔光宗閉口不言,祁琛也接著說道:“殿下吩咐你我的任務(wù),只是把軍籍一事鬧大,讓祁澤無處可逃??蓻]有讓你去挑戰(zhàn)鄭慎的權(quán)威啊,崔郎中此舉可過于冒失了些。”

  “難道鄭慎包庇祁澤,還不允許我說幾句?”崔光宗嚷嚷道,接著聲音變小,“況且殿下承諾的何時才能兌現(xiàn)?之前不是商量好的嗎?你出主意,我去做。如今事情已經(jīng)鬧開了,那兵部尚書的位置何時才能給我啊?”

  “呵?!逼铊±湫?,“崔郎中別急啊,當(dāng)時我們說的是把祁澤逼入絕路,讓殿下抓到他的把柄,可不是把事情鬧大就能兌現(xiàn)的呀?!彼嫔闲σ饧由?,“如今還為時過早啊?!?p>  崔光宗聽了,眉頭一皺,“可殿下已經(jīng)許諾期限五天,只要這五天內(nèi)祁澤沒有查到蛛絲馬跡,那不就只有坐牢送死嗎?這與逼入絕路有什么分別?”

  “哎,話可不能這么說?!逼铊⌒χ鲇扑?,“崔郎中,任何事都不能操之過急。沒到最后一刻,殿下豈能安心?這五天期限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否則,殿下狠心冷情,不體恤朝廷官員的名聲散播出去,這讓殿下如何自處啊?況且,鄭慎還沒有被拉下馬,兵部尚書的位置騰不出來,這怎么好給崔郎中呢?殿下向來喜歡辦事妥妥當(dāng)當(dāng),等鄭慎走了,這位置絕對是你的,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大家不都好看嗎?”

  這番話把崔光宗忽悠得服服帖帖,他忙笑道:“原來殿下是這么想的,我還以為殿下反悔,不打算給我了呢。原是我錯怪了殿下,微臣深感汗顏?!苯又涂滟澠鹆四饺蓐?,“殿下不愧是一國儲君,體恤百官,為百姓而憂,有此好主子,也是臣之榮幸啊。”

  祁琛也跟著笑了笑,掩下了眸底深藏著的不屑。

  其實太子還真沒有想過把兵部尚書的位置給他,不過是因為他與祁澤辦公屋子臨近,方便下手,利用他一番罷了。等達(dá)到太子的目的,崔光宗就可以被處理了。

  崔光宗笑得極其開心,連連弓腰答謝:“謝祁大公子為本官出的這個主意,等本官位居兵部尚書,定會對祁大公子好好答謝。吏部出了什么事兒,也可以來找本官吶,哈哈?!?p>  祁琛行晚輩禮,回道:“一定一定,到時,可要勞煩崔尚書了,崔尚書可不要不理晚生啊。”

  這一聲聲“崔尚書”喚得崔光宗心里愉快,臉上滿是止不住的笑意,忙回道:“一定一定?!痹捄?,就出門離去了。

  看著崔光宗的遠(yuǎn)去背影,祁琛倏然放下面上笑著的表情,眼中的不屑與輕蔑溢出眼眶,唾棄地罵了一句:“蠢貨!”

  剛要躺下歇息,祁琛就聽到了屋外祁聞的聲音。

  “引之,你出來一下。”

  祁琛驀然怔住,父親怎么在外邊?他也沒聽到腳步聲,難道父親早就在外面等著了嗎?

  “父親,找我有何事?”祁琛笑著打開房門,看著門外神情嚴(yán)肅,眸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盯著他的祁聞,心里一個咯噔,難道剛剛與崔光宗的談話被父親聽到了?那父親又聽到了多少?

  “引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祁聞盡量放穩(wěn)聲音,平靜地說道。

  祁琛心頭一緊,但還是語氣平緩道:“沒有,兒子怎么可能會有什么事情瞞著父親?父親應(yīng)該是在禮部累了,現(xiàn)在天色已晚還是早些休息為好?!?p>  祁聞看了祁琛一眼,其中都是無形的威壓,“是嗎?那個崔光宗是兵部的人,我們祁家尚未與兵部的人多打交道,那引之是怎么與他相識,并成為能在家里請客的好友呢?”

  聞言,祁琛身子一顫,心虛道:“父親……”

  只聽祁聞接著道:“是好友,也不對祖父和父親說一下,好讓我們祁家下帖子請人家進(jìn)來,光明正大地在正廳里請,何必單獨相見呢?”

  言語中皆是身為父親的威嚴(yán),這讓祁琛跪地認(rèn)錯:“父親,兒子知錯?!?p>  見此,祁聞收起威壓,冷聲問道:“你口中說的殿下是哪一個?把什么事交給了你?兵部里你又做了什么?”

  “這……”祁琛也不敢撒謊。

  祁聞嘆了口氣,道:“引之,你是我兒子,我是了解你的。我知道因為韶儀在殿試考試中一舉成名,你祖父還公然偏袒,你心有不甘,但是你也不能背著祖父和為父私自投靠誰。祁家走到今天這一步,是累積了幾代人的努力,不能因為你毀掉?!?p>  祁琛冷靜下來,答道:“是太子,兒子讓崔光宗偷了三弟的文牒和蓋印,偽造軍籍?!?p>  “你……”祁聞氣不打一處來,“你糊涂啊!”

  祁琛埋頭,閉口不言。

  “韶儀是你的三弟弟,你怎么能動起陷害自家兄弟的心思?你祖父前些日子才剛杖責(zé)了子揚以作警示,你倒好,身為祁家的嫡長孫,你不以身作則卻率先破壞家規(guī)。你祖父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祁家如今的晚輩中就只有你們兄弟三個,韶儀位居兵部郎中,你在吏部做事受你二叔父的照拂,這不明擺著是想讓韶儀以后幫襯你嗎?”

  祁聞恨鐵不成鋼,接著怒道:“你如今這么做,不就是把韶儀往祁家門外推嗎?以后你在朝中出事,還有誰能盡心盡力地幫你?。俊?p>  祁琛聞言卻十分冷靜,他抬頭看向祁聞冷笑道:“父親生氣的緣由是我陷害了三弟,而不是因我私自選擇了太子是嗎?”他嘲諷一笑,“這還真是奇了怪了,奪嫡之事非同小可,怎么看父親一點也不擔(dān)心,相反卻去擔(dān)心一個在祁家沉寂了十四年的可有可無的外人?!?p>  祁聞登時愣住,“引之……”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祖父為何想讓三弟融入祁家?guī)鸵r我們?祁家擁有百年基業(yè),在朝中早已站穩(wěn)腳跟,即使沒有三弟,單憑父親,成二叔,我還有子揚,這祁家也能支撐得住吧?”祁琛目光微涼,言語卻十分犀利。

  祁聞愣了一會兒,最終笑著緩和道:“那還不是因為祁家家大業(yè)大,多一房的人,就多一個支撐,對我們祁家只有益無害啊……”

  一語未完,就被祁琛打斷:“真的是這樣嗎?既然如此,那祖父為何在三弟小時候?qū)λ还懿活櫍恳恢币詾?,是因為三叔父死了,三弟對我們祁家沒有價值才這么做的呢。”

  祁聞啞口無言,眼神飄忽,很是心虛:“這……這……”

  祁琛嘲諷一笑:“祖父想讓三弟幫忙,也不看三弟人家愿不愿意?人家可是只想著逃離呢?!?p>  聽此話,祁聞豎眉冷對:“引之,休要胡說,韶儀怎么可能不會幫助祁家?”

  祁琛不慌不忙,微笑應(yīng)對:“那父親怎么肯定三弟就一定會幫忙?”

  祁聞皺眉不言,祁琛也笑著說道:“更何況,祁家沒有三弟,但還有我,我一定會比三弟做得更好?!?p>  俊秀儒雅的男子眸含堅定,這一切讓祁聞無言以對。最后,他嘆了口氣,泄氣似得揮了揮手讓祁琛回到屋里,自己前往祁遠(yuǎn)的院落。

  祁遠(yuǎn)尚未休息,身后的桂嬤嬤悉心揉著他的太陽穴,見祁聞神色沉重地前來,便揮手讓桂嬤嬤退下。

  明白事情過程后,祁遠(yuǎn)面色未變,讓人看不出喜怒:“引之這么說是嗎?”

  祁聞為之求情:“父親,引之年紀(jì)尚小,還不知這背后的事。只任憑他那小兒脾性,還望父親原諒?!?p>  祁遠(yuǎn)心思沉重,嘆息一聲,道:“引之這脾氣倒是與我年輕時很像,罷了,選擇太子也好,祁家也終是要做出選擇的?!?p>  “那韶儀……”

  “韶儀的事讓他自己想辦法,那位沒有提起,韶儀的心思也著實太重?!逼钸h(yuǎn)微閉雙目,言語冰涼:“只要人不死,其余的都沒關(guān)系。”

  祁聞微怔一刻,然后恢復(fù)平常模樣,行了一禮后便要走。但剛踏出一步,就聽到身后的老人十分蒼老寂寥的聲音,似是穿透時間長河,悠遠(yuǎn)而凄愴。

  “聞兒,我想云兒了。韶儀長得好像云兒,我覺得我活不久了?!?p>  祁聞?wù)?,眼神幽深而又意味深長,久久不能回神。

  此時,祝余也去了祁澤那邊匯報祁府里發(fā)生的事。祁澤都沒想到會如此精彩紛呈,一夜之間就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主子,剛剛我們的人看到崔光宗去了大少爺?shù)姆块g?!?p>  崔光宗?祁澤垂眸深思,慕容晟和祁琛找了他來做這件事嗎?也是,辦公屋子臨近,偷還起文牒和蓋印就十分方便。而且崔光宗很看不慣她,確實也會愿意幫忙。

  “還有,剛剛大少爺在屋外與大老爺吵了一架,確實像主子所言,大少爺全部攤牌,并沒有絲毫隱瞞。不過……”祝余皺著眉頭,很是不解,“大老爺好像有些不對勁,為主子說了好話。在門外站了很久后,去了老太爺?shù)脑鹤印!?p>  之前怎么沒見這么著急地護(hù)著,現(xiàn)在卻是出言維護(hù),怎么看都很虛偽,讓人覺得嘲諷。

  “為我說好話,之后又去祁遠(yuǎn)的院子。難道是因為我才去祁遠(yuǎn)的院子的?”祁澤也有些不解。太奇怪了,之前沒見他們有覺悟知道她是祁家人,現(xiàn)在倒是有此覺悟。她可不會認(rèn)為祁遠(yuǎn)和祁聞是在關(guān)心她,難道是與祁家的秘密有關(guān)?這個祁家的秘密與她有關(guān)?

  “之前讓你們調(diào)查的事,調(diào)查的怎么樣了?”祁澤不禁問道。

  祝余聽后,只是搖搖頭說道:“因不知道具體時間和具體情況,范圍太過于寬泛,所以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眉目。”

  “告訴調(diào)查的人,順著我的時間線去查。從我出生到現(xiàn)在,這之間的事全部事無巨細(xì)地查出來?!逼顫捎檬种盖弥雷诱f道。

  “是,主子。”

  祝余離開后,祁澤起身看向窗外,天空依舊黑暗,她的眼眸也很深沉。

  祁聞為何幫她說好話?祁遠(yuǎn)又想做什么?總覺得現(xiàn)在的祁家讓她看不清楚,那么,她就一件一件查出來。

  崔光宗嗎?我可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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