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要放走卡爾馬龍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家族,至于傳播到整個龍肯大陸也只是時間問題,這一次,或者說又一次,安迪和整個家族再次站在了對立面上,畢竟這次安迪“闖的禍”和過去沒什么不同,他再一次在原則問題上犯了錯誤。
想當(dāng)初,安迪在家族中定下了基調(diào),要聯(lián)合冰雪女神對付混亂之神,對整個家族的人來說,其實如果一開始安迪的打算是聯(lián)合混亂之神對付冰雪女神,那他們也并不會覺得有什么,畢竟神在凡人的眼里永遠(yuǎn)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真要弒神,那也要集合整個家族的力量去面對,甚至于這會成為一場“長征”,要經(jīng)歷幾十上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的壯舉。
但遺憾的是,安迪只是出門旅游了一次,回來就全變了,至于為什么安迪會改變了自己的基調(diào),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刻的安迪站在了德魯乃至整個家族的對立面上,因為無論是冰雪女神還是混亂之神,都不是任何人能夠輕易打發(fā)的對象,如果只是一個小嘍啰,或者是像格里芬那樣的家族,那安迪想怎么做都可以,甚至于安迪突然間有一天想要做龍肯大陸的皇帝了,他要同時向所有帝國發(fā)動戰(zhàn)爭,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么。
而這就是信息不對等。
是的,無論是凡人和神之間的信息不對等,還是信徒和神之間的信息不對等,又或者是那種異界的宗教迷信和穿越者的價值觀不對等,都導(dǎo)致了德魯和安迪唱反調(diào)的結(jié)果,畢竟對這群信仰神、崇拜神的“愚民”來說,安迪想要弒神,想要迎娶女神為妻的想法就是大逆不道的。
而今天其實和過去也沒什么兩樣,雖然說安迪的家族已經(jīng)足夠強大了,甚至安迪都已經(jīng)可以抗衡時間之神的發(fā)力了,而且他也成功的抵擋住了眾神的圍攻,也解除了眾人遭受的時間逆轉(zhuǎn)之法的影響,而且如今安迪也不再是一介凡人了,他是名正言順的神族大統(tǒng)領(lǐng),是凌駕于海王之上,和月神、光明神、靈魂之神平起平坐的存在,以這樣的一種身份立場論來看,安迪說不得還是卡爾馬龍的頂頭上司。
那么為何安迪已經(jīng)做到了這種程度,這個家族里的人卻還是覺得他做的不對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安迪并不是他們所心甘情愿侍奉的明主。
月神是一位明主,因為月神從不會拂逆馬龍兄弟的意思,只要是馬龍兄弟想到的月神都會響應(yīng)并且執(zhí)行,月之殿堂也因此才成為了眾神之巔的存在。
海王也是一位明主,海王陰險狡詐、殺伐果斷,為將為帥者,情義二字是最不可取的成分,當(dāng)年萊因哈特家族的格雷格就有點海王的味道,只不過他的事業(yè)做的沒有海王那么大,也就是說他還不夠狠,他并不能全權(quán)的掌控住家族的大權(quán),而必須要將一小部分全力分給諸如雅各布、德魯?shù)热?,但是在他的打壓之下,無論是德魯、格雷格,又或者說是他的兒子,一旦出了任何事,都避免不了被他鐵血清算。
今天的海王能夠做大,挑動眾麾下將矛盾轉(zhuǎn)移至龍神乃至整個龍族身上就是她的必要之舉,也是必然之舉,面對當(dāng)年那樣的情況,眾神猶如一盤散沙,惶惶不可終日,有人說要為海龍神報仇,有人說要打到虛空去,有人說要找裁決之神奧拉朱旺查出真相,但無論方法和結(jié)果如何,都避免不了大統(tǒng)領(lǐng)一職的名存實亡,如果海王沒有了這個職位,僅僅只是憑借她“冒充”海龍神張伯倫之女這樣一個身份的話,根本不足以有今天的威勢。
至于光明神、靈魂之神,那就更不用提了,無論是存心還是職責(zé)所在,掌握靈魂契約的奧尼爾,已經(jīng)坐擁數(shù)個神秘身份,一直試圖掌控?zé)o上權(quán)力的布萊恩特,都有著他們必然能夠成就到如今這種地步的才干。
而這些,安迪一個都沒有。
要說安迪在這個家族里的勢力其實已經(jīng)很龐大了,但是這么多人真正愿意跟著他鬧革命的又有幾個人呢,恐怕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安迪過去出門旅游的那些私人班底以及他的三位老婆了。
盡管這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筆足夠強大的力量了,絕對要比家族中除了他們以外的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強大,但遺憾的是,有兩個原因?qū)е铝税驳细緹o法憑借這樣的權(quán)威性成為名正言順的家族族長,也同樣無法憑借他現(xiàn)在所擁有的各種個人光環(huán)和頭銜來成為一方霸主。
頭一個原因就是安迪的懦弱,或者說那不叫懦弱,而是仁慈,以及他的不在乎,但這兩個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安迪沒有魄力,他沒有那種一旦出現(xiàn)任何不利于自己的聲音時,發(fā)動“振臂一呼”的手段。
試想一下,如果在安迪和德魯鬧矛盾的時候,安迪突然間發(fā)起一場“民主投票”的話,十個人當(dāng)中他能夠獲得多少票數(shù)?
毫無疑問的是,他能夠獲得九張票,而唯一那張不屬于他的估計就是德魯了,甚至有可能連德魯都會投給他,畢竟如果僅僅只是他和安迪的私人矛盾,那還可以用忠言逆耳這四個字來解釋,但倘若在這種由家族族長發(fā)起的公開投票當(dāng)中你個做下屬的還要公然唱反調(diào)的話,那你在這個家里也不用混了,人人都知道你不滿安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畢竟在這個本身就不民主,也不自由,更不公開透明的世界當(dāng)中,從來就沒有什么公平可言,帝國有國王,教廷有教皇,神族之中還有神皇,雖然這種類比不太恰當(dāng),但總而言之,如果安迪自己都沒覺得自己是個家主,甚至還覺得家族里的每個人都已經(jīng)平起平坐,大家都是相對獨立的人格,有獨立自主的思想,能夠相親相愛的話,那其他人也肯定不會當(dāng)你是一個合格的家主了。
想要做一名合格的家主,其實并沒有那么復(fù)雜,甚至于就像是大草原上的獸族那樣,你只要指定了一個敵人,那么所有的將士都會為你不畏犧牲的前赴后繼,但安迪因為不愿意見到這樣的犧牲,寧愿自己受苦也要避免犧牲的想法,在德魯、貝拉米、格雷格甚至是特洛伊、格蘭特、羅斯等人的眼中看來,就是一個不合格的家主。
我們都不怕犧牲,你個坐鎮(zhèn)大后方只需要等著看我們迎接勝利的族長還怕個屁呀!
而第二個原因就是時局。
時局簡單來看可以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和平年代,一個是戰(zhàn)爭時期,當(dāng)然細(xì)致劃分的話,戰(zhàn)爭時期也可以分成備戰(zhàn)時期,試探時期,激戰(zhàn)時期,打掃戰(zhàn)場的時期,以及停戰(zhàn)時期。
不同的時期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對每一名家族成員來說,他們都了如指掌,畢竟身為這個家族的核心成員,他們的實力、頭腦、智慧、經(jīng)驗就配得上“核心”二字,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迪既然已經(jīng)下達了命令,那他們要做的就是用最完美的結(jié)局來呈報給安迪。
在眼下這個時期,卡爾馬龍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而那一場由安迪發(fā)起的拍賣會甚至都只不過算是為這個焦點而陪襯的嫁衣,目的是為了能夠?qū)⑦@件衣服穿在卡爾馬龍的身上,讓他更好看,以至于能夠賣出更多的錢,收獲更多的利益。
在這樣一種全局統(tǒng)籌的局面當(dāng)中,任何不利于這個局面當(dāng)中的聲音都會被統(tǒng)統(tǒng)的清理出局,即便你是家主也不例外,就像是玄武門兵變一樣,李建成明明是有機會殺了李世民的,可惜他心軟了,而這樣一個心軟的人最后的結(jié)局也就注定了。
無論是經(jīng)驗教訓(xùn)的總結(jié),還是從當(dāng)代其他成功人士那里獲得的教誨,都足以讓整個家族的人知道,安迪不是他們心目中最合適的領(lǐng)袖人選,他不是做這塊的料,雖然大家還是因為他的才能聚集在了他的跟前,但就像是古代的那些木匠皇帝、詩歌皇帝、佛教徒皇帝一樣,大家侍奉你為主不是因為你值得他們的效忠,而僅僅只是因為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有立足之地,那么成立這樣的一個家族就是勢在必行的。
此時的安迪看著眼前的獨孤連城,在安迪的眼中,獨孤連城雖然并沒有說出那些勸阻他的話來,但他的這種姿態(tài)就表明了他要阻攔自己放走卡爾馬龍的決心,而當(dāng)這種決心被安迪注意到之后,他就從內(nèi)心深處升起了一種屈辱的感覺。
一直以來,獨孤連城都是安迪最好的朋友,甚至比奧托波特還要好,畢竟異界的魔獸都不怎么聰明,主仆之間終究還是少了那么點“情投意合”的味道,而獨孤連城絕對是安迪最樂意打交道的對象。
但如今,就是這么一個人居然率先跳出來想要阻攔自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他難道說真想要葬送他們這么多年來的友誼?
此時的卡爾馬龍一言不發(fā),他是犯人,自然沒有開口的余地,而他同樣也想要看一看,安迪打算如何處理這種事,甚至可以說,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卡爾馬龍也還在算計安迪,并沒有真的對他開誠布公,只是這一點安迪同樣也沒有想到罷了。
獨孤連城此時心中也是非常為難的,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來這一趟的,哪怕就算安迪發(fā)明出了什么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武器,那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但他今天還是來了,一方面是作為安迪最好的朋友他不能不來,另一方面也是他很清楚,如果說有誰能阻止安迪的話,那么與其等到安迪聽了十七八個人的抱怨和勸告,早已是心煩意亂的時候,自己再跳出來反對那非但不會游泳,恐怕還會因此生出仇恨來。
所以獨孤連城今天第一個來了,雖然在他之前還有個貝拉米,不過貝拉米顯然是不敢阻止安迪的。
“獨孤,你要阻止我?”安迪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旁的卡爾馬龍心中就有些嘆息,聽聽這語氣,哪里像是一個家主,在這種問題上,安迪要做的就是殺伐果斷,拿出家主凌駕于一切之上的權(quán)威,陰沉著臉對獨孤連城大吼一句“讓開”,那么獨孤連城也只能無奈讓開,畢竟現(xiàn)在的獨孤連城已經(jīng)不再是德瑪神教的教皇了,他就住在安迪家里,就是安迪的摯友兼手下。
“我不想阻止你,但你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的龍肯大陸上有多少人,如果你就這樣把卡爾馬龍帶走的話,那外面因你而來的那群人會如何做呢?”獨孤連城說出這番話的同時,一旁的卡爾馬龍就暗贊了一聲,能夠在這種時候還保持如此冷靜的頭腦,即便他所提到的東西也并不是最要命的,但也絕對是他所能夠想到的東西當(dāng)中最要緊的一件事了。
卡爾馬龍在開始收集所有有關(guān)安迪的線索時,也對安迪身邊的所有人事物進行了一番整理,而獨孤連城無疑就是卡爾馬龍最重視的幾個人之一了。
這位德瑪神教的教皇,信仰是幸運女神杰西卡,但如今獨孤連城已經(jīng)迎娶了幸運女神,這就意味著在這件事上獨孤連城已經(jīng)圓滿了,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如此的圓滿,就算是安迪也做不到。
畢竟從獨孤連城穿越到異界,憑借他手中的風(fēng)水吉祥物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定計,然后一步步的從德瑪神教的底層走到教皇的高度,這期間說不定還會有憑借自己的外掛讓自己在“人前顯圣”的行為,而最終他在地獄重逢了杰西卡,最終兩人步入到了婚姻的殿堂。
雖然看起來今天獨孤連城和杰西卡的婚姻并不完美,畢竟杰西卡之所以嫁給獨孤連城只是想要抱緊安迪的大腿,她這樣一個恨天恨地恨所有人的女人,一心想要找創(chuàng)世神復(fù)仇,為何她明明是幸運女神,卻要讓她遭遇到如此不幸的一生?
但不管結(jié)果如何,獨孤連城做到了,可以說他的這一生已經(jīng)圓滿了,這樣的圓滿只有極少的人才能夠擁有,有能力的人沒那種命,有運氣的人卻沒有能力,運氣和能力都有的卻又會像安迪這種在屢戰(zhàn)屢勝的過程中逐漸的迷失了自己的心性。
站在今天來看,安迪的成功很大程度上都是一種“幸運的意外”,也就是說他原本是沒想這么做的,也沒想過自己居然做著做著就做成了,這樣的一種意外的幸運和成就只能讓安迪興奮很短暫的一段時間,而后又會再次回到對下一步該怎么做的迷茫當(dāng)中。
所以,獨孤連城是一個幸運兒,但同樣他也是安迪身邊最有能力的人之一,這樣的一個人不但可以讓自己獲得成功,也能夠影響到他身邊的其他人,甚至可以說,如今的安迪還能保持如此的樂觀向上,而不死早已趴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獨孤連城功不可沒。
獨孤連城的話讓安迪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此時想來如果他真的把卡爾馬龍給帶走了,那么龍肯大陸上那群專門為了卡爾馬龍而來的人會如何的瘋狂,甚至于他們當(dāng)中已經(jīng)有不少人帶來了他們?nèi)康纳砑邑敻?,就等著拍賣到卡爾馬龍。
但安迪的思考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他就說道,“這種事難道你們應(yīng)付不了嗎?”
是的,在安迪看來,以如今的安迪家族又怎么可能應(yīng)付不了這種小事呢,無論是蕾娜還是寶寶,又或者是他培養(yǎng)的那群百分百神性的眾神,不就是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建功立業(yè)的嗎,不然養(yǎng)著他們干嘛?
而此時同樣聽到安迪這句反問的卡爾馬龍又再次微微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