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花生米,烤翅倒是不缺的,啤酒的口感也非常原汁原味,安迪和布魯克斯在洗浴中心的天臺上半臥著,旁邊則是兩個膚白貌美的人類女人在服侍著,至于洛麗塔倒是并未跟來。
“你平時就吃這個?”安迪拿著一串烤翅,也不知道是什么魔獸的身體部位問道。
“屁話,不吃這個吃啥,你去給我整個滿漢全席?”布魯克斯瞥了他一眼,兩根手指夾著啤酒瓶晃晃悠悠,雖說言語仍舊粗俗,但語氣卻并不沖,不過要說他此時的心情很平靜,那也不盡然。
“看來你過的也不咋樣?!卑驳系恍?,將手中的烤翅拿到鼻子下聞了聞,最后還是沒能抵擋住那陣香味。
“嘿,還是屁話!”布魯克斯哂笑了一聲,語氣逐漸變得有幾分縹緲,能夠和安迪這樣對坐著喝酒是他從未設想過的,但不得不說,這讓他找回了一些上輩子的感覺。
“你想過回去嗎?”安迪又問道,而這個問題讓布魯克斯皺起了眉頭,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乎是想要看穿安迪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隨手將手里的空瓶子丟向遠方,片刻后,洗浴中心下方的空地上響起了酒瓶砸碎的聲音,然后說道,“做夢都想?!?p> 這個答復倒是出乎安迪的預料,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想想也是,無論在哪里,他都是天之驕子,但是在龍肯大陸上,他所擁有的財富權勢卻并不是絕對的,就說獨孤連城,也是他需要巴結的對象,但是在另一個世界里,坐擁億萬身家的大老板會給一個賣古董的小店老板好臉色看嗎?
而安迪這種草民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那你知道該怎么回去嗎?”安迪又提出了一個古怪的問題,而這一次布魯克斯卻并沒有說“屁話”二字了,似乎也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不過很快他就再一次放棄了,只是深深的看了安迪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小子倒是有點意思?!辈剪斂怂鼓闷鹆肆硪黄科【?,直接伸手一抹,酒瓶消失了,而那瓶子里的液體就并沒有灑的到處都是,而是一直凝聚在他的手心位置,同樣也并未沾濕他的手心,他擺弄著那團液體,片刻后,他放棄了凝聚在手心中的神力,這一次液體憑空消失了,“也許這就是生活,以前我也不懂,但現(xiàn)在懂了?!?p> 聽到他的話,安迪卻是緩緩搖頭,臉上有些不置可否的味道,這樣的神態(tài)被布魯克斯看在眼里,盡管原本不想問的,但他還是問了,“怎么,你不認同?”
“當然!”安迪回答的很肯定,其實在來之前他并沒有想過會有機會跟布魯克斯坐在這里喝酒,畢竟他那時的心態(tài)如果被獨孤連城得知了,會覺得他很傻很天真,因為那時的他確實是帶著一種“同胞”的心情而來的。
同胞,是每一名穿越者心中最大的秘密,就像是約基奇那樣,寧愿為了攀上高枝而將底片的秘密告訴安迪,也不愿意告訴任何人他是一名穿越者。
雖然說恐怕龍肯大陸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穿越者為何,就算能夠理解充其量也只能覺得他們來自另一個神創(chuàng)造的世界,又或者是地獄這樣的地方,但無論來歷為何,都會讓其他人看到他們身上的格格不入。
“我不想當異界人,這讓我感到很不自在!”安迪的話說出之后,布魯克斯稍微一怔,但隨即就點了點頭,而此時他的心中對于安迪的認同也平添了一分。
是的,就算是在龍肯大陸上混的再好,穿越者也終究是穿越者,他們不屬于這里,從身體到人格到意識,乃至靈魂都和這里格格不入,雖然安迪不知道獨孤連城吃了多少苦,但只要看看這個名字,就可以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那份堅持。
或許有一天,安迪也會做回自己,還原他的本來面目,用他真正的名字行走于這個大陸。
“你叫什么名字?”此時,提出這個問題的居然是布魯克斯。
“劉安峰。”安迪回答的很爽快,一點忸怩都沒有,而布魯克斯聽到這個名字后臉上流露出一絲異色,很快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安迪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他的本名,自從來到龍肯大陸后也只對他一個人提起過。
“真他么的土。”布魯克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此的鄙視,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變得更夸張了幾分,“不過我喜歡這個名字。”
“你呢?”既然布魯克斯都問了,那安迪自然不能甘于人后。
“池固?!辈剪斂怂挂不卮鸬暮苈唤?jīng)心。
“池固?有池這個姓?”安迪倒是一怔,隨即問道。
“怎么沒有,說起來我這個姓還是來自于古代的秦國,秦國你知道嗎?”布魯克斯提到自己姓氏的來源時,臉上明顯頗為自得。
“秦國我當然聽過,而且我還見過秦始皇呢!”安迪哈哈大笑了起來,這話卻是讓布魯克斯臉上的鄙夷更大了幾分,顯然是不相信安迪的話,看著他的表情,安迪卻是絲毫也不隱瞞什么,繼續(xù)說道,“你還別不信,我在克利夫蘭大草原上還真就看到秦始皇了?!?p> “克利夫蘭大草原?那不是獨孤連城的地盤嗎?你見到誰了?”聽安迪說的有板有眼,布魯克斯臉上頗為有些動容,很顯然他聽明白了安迪的意思。
“韋斯特法爾,這老家伙不但召喚來了秦始皇,而且還會‘十萬伏特’,十萬伏特你聽說過嗎?”原本是布魯克斯一直打趣他,這次輪到安迪了。
“是他!”聽到這個名字,布魯克斯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動容,不過很快他就笑了,隨即揮拳就朝著安迪打來,當然是沒有半點神力的,純粹只是玩鬧罷了,“你就這么瞧不起我,我也是有童年的!”
說完,兩人一同哈哈大笑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天臺的入口處傳來了一個聲音,“兩位什么事情這么高興,不如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
安迪和布魯克斯聽到這個聲音后也不驚訝,仍舊是氣定神閑的坐在原地,很快獨孤連城那張臉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線當中。
“是你的那個小妮子把他叫來的吧?”布魯克斯并未看向獨孤連城,而是對安迪說道,聽他這么說,不但是安迪,就連獨孤連城也不由得心中一動,畢竟洛麗塔可以說是安迪和布魯克斯之間矛盾最根深蒂固的緣由了,而如今他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的提到她,至少可以感受到安迪和布魯克斯之間正在朝著正面的方向前進。
“老布你也別責怪她,別人老公跟你上去一坐就是一個下午,還不能別人心急的么?”獨孤連城坐下后很快就拿起了地上的一個酒瓶,隨即就向安迪使了個眼神,安迪看在眼里卻是不為所動,但心中卻同樣感慨萬千,畢竟今天這一場酒能夠換來這樣一個良性的結果,同樣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自然神教的人走了?”布魯克斯看著獨孤連城,倒是收起了之前和安迪侃大山時的那種心態(tài),而換成了平日里那種不顯山不顯水的城府,畢竟他和獨孤連城認識已久,而在過去很多時候,即使是布魯克斯也不免要高看獨孤連城一眼,而這在另一個世界中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不管是誰都很難接受這樣的改變,安迪如此,布魯克斯同樣如此。
“走了,另外德文布克也走了?!豹毠逻B城的話讓安迪和布魯克斯都點了點頭,畢竟德文布克到來就是專程對付自然神教的,只是他先到了一天罷了。
“走了就好。”安迪這樣說道,而他的話讓布魯克斯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于安迪這樣的心態(tài)而微微有些好奇,畢竟在他的那種心態(tài)當中,如果自然神教不識趣的話,那么打到他們識趣為止。
“確實走了也好,不過自然神教這么喜歡亂插手,日后恐怕會有很多麻煩了?!豹毠逻B城順著安迪的話說了下去,畢竟今天他來是為了安迪來做“和事佬”的,但如今看安迪和布魯克斯聊的還算不錯,這倒是讓他感到幾分寬心。
隨著安迪和獨孤連城告辭布魯克斯離開之后,一路上獨孤連城都在逼問安迪到底和布魯克斯說了啥,畢竟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安迪竟然能夠和布魯克斯這樣的人和平相處。
而此時的安迪倒是很心安理得,今天的這一面有很多意外的因素摻雜其中,但同樣也有很多結果是水到渠成的,因此隨著他看向獨孤連城后,說道,“獨孤老哥,你來到龍肯大陸多長時間了?”
“六十年了,咋了?”隨著獨孤連城報出了自己的“年紀”后,安迪就是一怔,很顯然他沒想到自己口中的“老哥”竟然會是個老爺爺。
“沒什么,只是想問你,為什么都沒想過給自己取個假名?”隨著安迪提出這個問題后,獨孤連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同時也明白了安迪的意思。
“哎,就算做到教皇了,其實我還是懷念過去開家小店,幫人掌掌眼,鑒鑒寶,沒事使喚個學徒的日子?!豹毠逻B城感慨了一句,雖然安迪聽不出這番話有幾分真假,但他眼神中的落寞卻還是能夠品味出來的,不過很快獨孤連城就笑了,說道,“倒是你,上輩子沒有同時娶過兩女人吧?”
話音剛落,安迪就一拳頭打了過去,獨孤連城不閃不避,挨了這一拳頭后,還很有幾分懷念的感覺,很快他就說道,“下次還有這樣的機會記得把我叫上?!?p> 獨孤連城一直把安迪送到旅店門口才離去,為了避免上次被人擄走的事情再次發(fā)生,而隨著安迪一進門,立刻就看到了德魯和洛麗塔的身影,以及他們臉上焦急的表情。
“安迪,沒出什么事吧?”德魯?shù)哪樕匣祀s著擔心和嚴峻兩種神情,安迪突然前去和布魯克斯見面的事被他知道后差點沒把他嚇死,畢竟德魯很清楚布魯克斯如今所身處的局面,在這種局面當中,他不可能會完全的拋棄自己獸人的身份而導向安迪,這只會讓他今后在這片大草原上混的更加舉步維艱。
所以,布魯克斯更多的會偏向中立,不會親自出面和肯巴沃克為敵,最多他會讓一部分獸人族的士兵聽命于安迪,畢竟獸人也是一個龐大的族群,而獸人當中不受他這個族長管轄的同樣也有不少。
要真是安迪出了什么事,德魯自然難辭其咎,而且失去安迪那么一切的未來都會土崩瓦解,也難怪德魯此時的臉色很難看了。
“抱歉爺爺,下次我再去一定會事先通知你的?!卑驳匣卮鸬暮苷\懇,這次確實是他做的不對,畢竟如今他不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群人的精神支柱,同時還有兩個正對他翹首以盼的女人在等待著和他完婚,在這種時候,任何不負責任的事情他都不能做。
“去吧,好生休息。”德魯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勉勵了安迪幾句后就讓他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之后,洛麗塔卻對安迪說出了一句話,“夫君,你是不是很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聽到她這樣問,安迪就站住了腳步,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愣神,卻也好似已經(jīng)給予了她一個準確的答復一樣。
“我明白了?!甭妍愃难凵裼行┟噪x,但同時心中又有了某種清明,甚至是一直以來在安迪身上發(fā)現(xiàn)的種種異常之處在這一刻有了某種結論的感覺。
“你明白什么了?”這一次倒是安迪被她搞的有些糊涂了,雖然說他的確不是一個做家主的料,而他的內心深處也同樣有他為人處世的堅持,但他的這種堅持其實并沒有造成什么大的影響,也依舊還停留在一種“我認為”和“你認為”的猜測階段當中。
“是不是我們將你逼的太緊了?”洛麗塔望著他,很擔心從他的口中說出任何一句不想聽到的話,而安迪聽到她終于是嚴肅的提到了這個問題后,也收起了之前那副看似不蕓于心的表情,隨即說道,“為什么你們認為現(xiàn)在的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呢?”
“因為……”洛麗塔剛開了個頭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事實上任何人也沒有資格說安迪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家主,而他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同樣也可以擊碎任何流言蜚語。
“好了好了!”安迪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繼續(xù)談下去了,他感到有些疲倦了,隨著他擁抱著洛麗塔,隨即就揚長而去了。
次日一早,安迪剛剛起來的時候,奧爾德就敲響了屋子,隨著安迪打開門,就聽到奧爾德說道,“主人,德魯說讓你過去一趟?!?p> 聽到這句幾乎每天都會聽到的話,安迪那原本一馬平川的臉上終于是生起了一道頗為不耐的皺紋,而此時洛麗塔還在他的身后穿衣打扮,并未看到他如今的這副表情,不過安迪并沒有等待她的意思,而是對奧爾德說道,“我們走吧?!?p> 一路來到主屋,今天和往常一樣,只有德魯一人在屋子里,隨著安迪進入后,德魯頭也不抬一下的仍舊還盯著桌案上的各種卷軸,有的是前線傳回的軍事情報,有的則是地下情報網(wǎng)送來的各種消息,同時旁邊還放著一疊熟悉水印的信件,那是伊芙琳寄過來的親筆信。
每天德魯都會在這間屋子里忙到很晚,而每一次安迪其實都有很多話想說,但當他看到如此鞠躬盡瘁的德魯卻總是將想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但這一次他決定不再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