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此舉一是立威,或者說是先從紀岳的家眷身上收些利息。她早已經(jīng)想好了,等抓到紀岳之后,就算皇帝不處罰他,自己卻是要懲戒一番。不過在抓到紀岳之前,從他的家眷身上收些利息也不錯。雖然僅僅只是個小妾,不是正室。
第二個就是試探一下玥彤的為人。畢竟以后紀岳是要受到皇帝重用的,他的家眷不寧,也難以全心思的為皇帝效力。
目前來說,這兩個目的都達到了。玥彤是個不錯的姑娘,有情有義,為此不惜身死,這是一個供天下女子效仿的。
只不過還沒等長孫皇后欣慰完,便看到玥彤忽然從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不管不顧的將鋒刃對準自己,就要往小腹上插去。
“阻止她?!遍L孫皇后臉色一變,大喊道。
聲音未落,便看到玥彤身側(cè)的一位太監(jiān),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手中的匕首打落。
玥彤自殺的計劃告吹。
長孫皇后臉色不善的說道:“你就這么愿意死?你要知道你的少爺現(xiàn)在還沒有被朝廷抓到,他還活的好好的?!?p> 玥彤這時卻嫵媚一笑,說道:“如果非死不可,奴婢愿意先行一步為少爺前去打理一切,等他前來?!?p> “哼,你想死可沒那么容易?!遍L孫皇后說道,“沒有本宮的允許,沒有受到大唐律法的懲治,你死不了,也不能死。來人,將此人壓下去,嚴加看管,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放她出來,更不能讓她有任何意外,不然本宮要你們的命?!?p> “是。”幾個太監(jiān)進來,將玥彤給押了下去。
長孫皇后多少還是有些生氣的,生氣的是玥彤就算死,也不愿意臣服自己。這和紀岳與李世民的關(guān)系何其相似。
過不多時,李世民微醺的走進來,當即說道:“觀音婢,朕告訴你,張道成此人果真是個大才?!?p> 長孫皇后看了李世民一眼,趕緊扶著他坐下來,說道:“既如此,為何臣妾看陛下似乎有點不太高興?!?p> “哎,朕高興不起來?!崩钍烂駠@了口氣,說道,“張道成是大才不假,可是朕聽他話里話外,都沒有要出仕的打算。此事讓朕難辦?!?p> “確實難辦了些,他是秦將軍的大哥,有著這等關(guān)系在,陛下就難以用強。”長孫皇后說道。
“是啊,如果不用強,朕不知道該如何將他留下來?!崩钍烂裾f道,“朕也已經(jīng)隱晦的提出,可以給予他高官厚祿。只是這人油鹽不進,讓朕實在惱火。觀音婢,你說朕該怎么辦?”
長孫皇后沉思了片刻,說道:“陛下,臣妾倒是有一個人法子。”
李世民大喜,趕緊問道:“什么法子?且說來聽聽。”
“陛下,張道成此人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既然不能在他身上用什么法子,何不在他兒子身上下手。”然后長孫皇后在李世民耳邊嘀咕了幾句。
李世民聽了眼睛一亮,大喜過望,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觀音婢,這個法子可行。待明日,朕就當眾頒布下去,想來張道成是不會拒絕的?!?p> 李世民夫婦在琢磨算計張道成,而此刻的張道成與秦瓊共處一室,共睡一塌,兩人準備來個秉燭夜談,暢談這幾年的分離之情。
只是或許今日太過高興,秦瓊不自覺的便貪飲幾杯,不片刻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張道成睜著眼睛,卻是一點都不困,暗道:“二弟,你的作為哥哥又怎能不懂?可是哥哥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p> 待明日,日上三竿之時,室內(nèi)已經(jīng)一片明亮,秦瓊才從熟睡中醒來。轉(zhuǎn)頭一看,身側(cè)卻是空無一人,頓時一驚,急忙坐起來,趕緊尋找張道成的去處,他還真怕昨日是一場大夢,夢醒時分,一切皆無。
不過還沒等秦瓊從榻上站起來,便啞然失笑,暗嘆自己還真是有些患得患失,天色已然大亮,大哥也鐵定已然起身了,不在這里當屬正常。
就算如此,秦瓊還是快速的穿上衣服,準備外出尋找大哥。只是他剛走到門口,忽然看到案桌上放著一封信,不由得皺起眉頭,便走過來,看到信封上寫著四個大字“二弟親啟”,看字跡當屬張道成無疑。
秦瓊搖頭笑了笑,這個大哥還真是,兄弟二人依然重逢,還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的,非得寫一封信。
可是忽然之間,秦瓊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急急忙忙的將信打開,快速的瀏覽一遍,越看臉色越蒼白。
這是一封道別信,大概意思就是張道成在妻子去世之后,就已經(jīng)失去了爭雄天下的信念,也沒有了再去牧守一方的打算。又言道他不是沒有聽懂李世民的招募,不過人各有志,不得強求,他更加希望能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村夫野漢。
然后又說張道成不知道如何拒絕,便留下這封信,不告而別。
看完信之后,秦瓊急匆匆的出門,跨上戰(zhàn)馬,沖出了水園山莊。
眾人看到這個樣子的秦瓊,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于是李世民便命牛進達追上去看看。
“有誰知道怎么回事嗎?”李世民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來得突然,秦將軍一句話都不說,宛如一陣風一樣的,轉(zhuǎn)眼就沒了,連問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一個人拿著秦瓊?cè)酉聛淼男抛哌^來,說道:“陛下且看。”
李世民接過來,看了一遍,頓時就臉色難看極了,心頭上一把火頓時就燃了起來。這個張道成還真是無法無天,朕這般紆尊降貴,禮賢下士,竟然毫不領(lǐng)情,說走就走,真是豈有此理。
“陛下,怎么了?”
李世民冷哼一聲,異常氣惱,沒有說話,隨手將信扔了,轉(zhuǎn)身向后堂走去。昨晚長孫皇后給他出的主意,卻是一點都用不上了,當事人都不在了,還用個屁。
眾人拿起信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尉遲敬德冷喝一聲道:“走了倒好,省的礙了俺老黑的眼。”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秦瓊追出水園山莊,宛如一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跑,騎著馬,疾馳的奔來奔去。他不知道張道成離開的方向,似乎只有這樣,仿佛能找到張道成一樣。
牛進達追出來,也是急的不行,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秦瓊,就仿佛一個窮途末路的人,掙扎著尋求逃生的方向。
秦瓊邊疾馳,便喊著大哥,這讓牛進達猜到秦瓊為何會變成這樣了。
張道成的不辭而別,讓牛進達也大為惱火,時間怎么能有這樣的人,對于皇帝的招攬不理睬也就罷了,難道對于兄弟之情也不管不顧了?
秦瓊一直追到戰(zhàn)馬口吐白沫,無力奔跑才停下來。
牛進達走過來,看到秦瓊坐在地上,低著頭,肩膀聳動著。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秦瓊,也從未見過傷心如此的秦瓊。
“二哥,所謂人各有志,張大哥既然不愿為官,離去當是最好的選擇?!迸_M達輕聲安慰道。
“進達,你說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惱了大哥,他才會選擇離開?”秦瓊問道。
“當然不是?!迸_M達說道,“張大哥是人中龍鳳,不愿為世俗之事羈絆。作為兄弟的,當為他高興才是?!?p> 秦瓊忽然抬起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倒是我有些矯情了?!辈缓靡馑嫉囊恍Γ亮艘话涯樕系臏I痕。
牛進達不由得暗嘆一聲,到底是很等深刻的感情,才能讓以硬漢著稱的秦瓊秦叔寶淚流滿面,而且還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離別,以后也不是沒有再見的可能。
“二哥,回去吧,陛下那里還等著我們交代哪!”牛進達說道。
能不給李世民一個交代嗎?誰都看出來他對張道成的喜愛,恨不得立即展覽至麾下。可是現(xiàn)如今張道成的不辭而別,讓李世民的這個愿望落空,可見他會有多么的惱怒。
“好,回去。”秦瓊從地上站起來,躍身上馬,又道,“一切罪責都有我秦瓊一人承擔?!?p> 張道成此刻和張小樂就躲在離秦瓊不遠的叢林里,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被他們目睹。看著離去的秦瓊,張道成眼眶微紅,久久不能言語。
張小樂看了一眼秦瓊,又看了一眼父親,說道:“阿耶,你的不辭而別,可是傷透了秦叔叔的心了。”這話語聽著好像有點幸災樂禍一樣。
張道成目光不轉(zhuǎn)的說道:“你不想找你師父了?如果我們回去,恐怕再離開,就沒那么容易了。我來問你,你是想去當官,還是想去找你師父?”
“當然是找?guī)煾噶?。”張小樂毫不猶豫的說道?!翱墒前⒁?,我們還能去找?guī)煾竼??他現(xiàn)在可是個通緝犯?!?p> “你相信嗎?”張道成反問。
“我當然不相信了,”張小樂立即說道,“師父他是何等樣的人物,翩翩佳公子,舉止風流,他怎么會是一個大奸大惡之徒?!?p> 張道成笑了,他之前確實是想岔了,還不如兒子看的明白。也不知紀岳如何得罪了李世民,竟然被按了這么多的罪名,每一條都是殺頭的大罪。
其實昨晚張道成對于李世民的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多少還是有些心動的?,F(xiàn)在可不是天下大亂的時候,而是天下承平,對于武將的需求已經(jīng)沒有那么激烈了??墒钱斔靼走^來,心中就不那么淡定了,連紀岳這樣的人都被容不下,如此心胸狹窄的皇帝,自己又何必輔佐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