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達明當然沒有多想,也不可能認為堂堂的大唐司空,皇帝的大舅哥,會欺騙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所以郭達明根本不敢停歇,立即將衙門里的所有兵丁全部召集過來,讓他們無論是上山還是下鄉(xiāng),務必要在三日之內找到孫思邈的下落。如果不能完成,所有人一個不落的全部挨板子。
他后面的話也是和長孫無忌類似,主要是給這些兵丁添加一些壓力。當然他可不像長孫無忌那般只是嚇唬一下,三日時限一到,如果完不成,他是會真的打板子的,可不是說說而已。
所有人知道郭縣令這次是真的,并不是說笑,因為長孫司空在他背后看著。所以,整個衙門里的所有人全部都行動起來,為了不至于挨板子,每個人都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調動了自己所能調動的一切人員,幫忙查探孫思邈的下落。
果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三日快要日落時分,一個衙役急匆匆的跑進衙門,面見郭達明,并告知他已經(jīng)有了孫思邈的下落了。
郭達明一聽,頓時驚喜萬分,心里暗嘆一句自己小命終于保住了,急忙問在哪里?這三日他過的可是提心吊膽,尤其是到了傍晚的時候,一臉的灰敗,似乎是隨時自己的這身官服就要不保。
他可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而是靠著十年寒窗苦讀讀出來的,辛辛苦苦考上了科舉,當上了官。他背后沒有人撐腰,他當初考科舉時,投的是武士彟的行卷,所以才得以高中??墒俏涫繌κ翘匣世顪Y的親信,李世民上臺后,武士彟自然不受信任,郭達明也就失去了這唯一的靠山。
所以長孫無忌一來便嚇唬了他一頓,也因為郭達明有這個污點,對于長孫無忌的話,不敢全信,卻也不敢不信。他的話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真的。
可那個衙役卻又說,孫思邈身在何處不知道,但他已經(jīng)打探到,不久前有人見過孫思邈,在他們村子里行了一上午醫(yī),購買了一些糧食,就返回山里去了。
雖然還不知道孫思邈的下落,但畢竟是有了消息了,只要有了消息,之后就好辦了,只要順著這條線摸索下去,找到孫思邈不會太有難度。
郭達明立即找到長孫無忌,告訴他這個消息。
長孫無忌立即喜不自勝,讓那個衙役帶路,立即前往他所說的那個村子。
兩人到達的時候,村子里的所有人已經(jīng)被衙役們召集到一處,靜等著他們的到來。
村民們倒也并不害怕,因為這幾年在郭達明的治理下,還沒有人敢隨意的欺負百姓,對他還是非常信任的。
只不過當他們得知這些衙役是在找孫神醫(yī)之后,所有人全部緘默了。因為他們不知道衙役找孫神醫(yī)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是壞事,自己透露了什么出來,豈不是害了孫神醫(yī)。
所以面對衙役的問詢,沒有一個人說話,臉上竟然還表現(xiàn)出一絲絲的憤怒。
這些衙役很多都是經(jīng)年的老衙役,看到這種情況,心里便存下了懷疑。只不過無論他如何問詢,就是沒有人告訴他。不得已,只好出了個誘騙小孩子的辦法,最終得知孫思邈前不久曾來過這個村子施醫(yī)贈藥。
他們來不及問別的,立即派人返回縣衙告知郭達明。
長孫無忌和郭達明來到這里時,便看到那個哇哇大哭的孩子,以及怒目而視的百姓。當下便詢問怎么回事,衙役告訴他之后,便知道這些百姓全都誤會了。
當下長孫無忌便喊道:“各位大唐的百姓,我乃是長孫無忌,是陛下親封的司空。你們恐怕是誤會了,我們尋找孫神醫(yī),并不是找他的麻煩,而是找他回長安救治一位病人。這位病人是我大唐的左仆射杜如晦。所以還請諸位百姓,如有知道孫神醫(yī)身在何處的,還請告知。”
所有的百姓紛紛對視一眼,半信半疑。
這時一位七老八十的拄著拐杖站出來,說道:“長孫司空,老朽是這個村的族長,敢問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走過去扶住老頭,說道:“老人家,我愿以我這身官服作保,我說的千真萬確,一字不差。而且孫神醫(yī)作為我大唐神醫(yī),德高望重,人品高潔之士,他怎么會觸犯大唐的法令?所以我們找他真的是回去救命的,并不是抓捕他的。因為杜仆射現(xiàn)在危在旦夕,時日不久,所以才會這般急切?!?p> 老頭目光炯炯的看了長孫無忌一會兒,這才說道:“好,老朽就先信了你這一次。”然后便轉身面相百姓,問道,“你們有誰知道孫神醫(yī)落腳在何處?”
一個村子里面幾乎都是一個姓氏,五百年前的祖先可能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這是屬于家族式的傳承,所以族長的威信非常高,他的話比之官府的命令都管用。
所以便走出一個壯年男子,說道:“老族長,上次孫神醫(yī)離開的時候,是張德三兄弟送他老人家回去的。所以我等并不知道孫神醫(yī)在何處隱居?!?p> “張德在哪里?”老頭又對著人群喊道,這次卻沒有出來答話。
還是那漢子說道:“老族長,難道您忘了,半月前張德三兄弟趁著農忙時節(jié),去縣城里務工,掙些吃食去了?!?p> 這時又有一個男子站出來說道:“回老族長,十日前我曾在縣城里見過張德兄弟,聽他們說并沒有找到多少活計,而且他們還曾提過一嘴,說是要去長安看看。至于他們有沒有去長安,我就不知道了?!?p> 長孫無忌聽完,不由得大皺眉頭,怎么會這么巧?知道孫思邈下落的人偏偏不在這里。
這時里正站出來說道:“回長孫司空,張德兄弟三人確實來我這里辦理過公驗?!?p> 縣衙里也站出來一人說道:“確實如此?!?p> 長孫無忌聽完之后,便明白張德兄弟鐵定是去了長安,那么事不宜遲,喊道:“回春,你立即返回長安,請萬年和長安兩縣縣令相助,尋找張德兄弟三人的下落。找到后,不得遲疑,立即帶來見我?!?p> “是?!遍L孫回春立即上馬,疾馳返回長安。
張德兄弟暫時來不了,也無法從他們口中得知孫思邈的下落。但長孫無忌也不能干等著,長安城這么大,人口這么多,找到三個人,根本沒有那么快。所以他們這些人也不能干等著。
于是便又問族長,說道:“老人家,當日孫神醫(yī)離開的時候,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族長指了一個方向,長孫無忌順勢看過去,前面層層疊疊的便是秦嶺大山。他便知道,想要就此找到孫思邈,根本不可能。如果這般容易,不良人以及程咬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絲消息傳來。
但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總比沒有好。
長孫無忌說道:“郭縣令,按照族長所說的方向,安排人尋找過去,能深入多遠就深入多遠?!?p> “是?!惫_明毫不含糊的執(zhí)行了下去,立即便有四五十人組成的隊伍進山。
然后郭達明便對長孫無忌說道:“長孫司空,這里已經(jīng)得到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不如先回縣衙休息一下?”
“也好。”
兩人回到縣衙后,郭達明又立即向長孫無忌跪下請罪,說自己辜負的司空的重托,三日內沒有找到孫思邈的下落,還請他治罪。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將他扶起來,說道:“郭縣令何罪之有,本官已經(jīng)看到了你的努力。雖然還沒有找到孫神醫(yī),但事情已經(jīng)有了重大的進展。所以你不必請罪,反而本官還要為你向陛下請功?!?p> 郭達明驚喜交加,他在縣令這個官職上已經(jīng)干了很多年了,但就是因為當初投的是武士彟的行卷,所以到如今一直沒有收到重用,無論他如何調動,都是平級調動,再也難以向前一步。
其實郭達明倒是還算個比較有能力的人,所以對于長孫無忌的提攜,哪里還有抵抗的能力,立即便投入了他的門下。
“下官丁當以司空馬首是瞻?!惫_明說著,又對長孫無忌行了個大禮。
長孫無忌將他拉起來,說道:“郭縣令不必如此,你我同朝為官,效忠的都是陛下,以后可千萬不可如此?!?p> 聽他如此說,郭達明又嚇出一身冷汗,他剛才或許是太過激動了,才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作為陛下的臣子,卻說出以別人馬首是瞻的話,這是一個臣子應該說的嗎?如果讓皇帝知道了,更加不要妄想著再前進一步,就算是有長孫無忌,也是不可能。
當朝皇帝可不是提線木偶,不會被下面的臣子所左右。
長孫無忌雖然身在都在縣衙之內,但他也算是兢兢業(yè)業(yè),每日都會聽取各方匯總而來的消息,但無一例外,都沒有有用的消息。
皇帝已經(jīng)派人過來催促了好幾次,長孫無忌也是急不可耐,也不知道孫思邈到底隱居在何處,這么多人找他,就是找不到。
長孫回春返回長安好幾日了,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道到底找沒找到張德兄弟三人。再這樣拖下去,恐怕陛下那里就等不及了。
五日后,長孫回春突然回返,并且?guī)砹撕孟?,告訴長孫無忌,張德三兄弟被找到了,目前正在返回郿縣的途中。
長孫無忌聽后,大喜過望,這次終于不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無論能不能救治好杜如晦,起碼自己沒有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