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岳怪怪的看了孫思邈一眼,這么好聽的名字都不行,那不用問了,像什么沈浪、花無缺、王憐花就更不行了。
好吧,那我就只能使出大殺器了。
紀岳又道:“韋小寶,字爵爺。”
孫思邈聽了點點頭,說道:“名字不錯,但這個字……”
不等他說完,紀岳趕緊道:“師父,你就別挑三揀四了,我覺著這個挺好的。”
也不知道孫思邈到底是個什么口味,竟然覺得韋小寶這個名字不錯。
紀岳覺得,這個名字太過通俗了一點,完全沒有楚留香和李尋歡這兩個拉風。對外介紹的時候,高呼一聲在下姓楚名留香,字香帥,多帶感。
還有王憐花,這個實在太妖了。
怎么這個時代的人就不懂得欣賞哪?紀岳無限嘆息。
之后的幾天,紀岳每天都會在太陽下面曬上兩個小時,爭取盡快將自己曬黑一些。還有嘴上的胡須,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出一指來長了。也幸虧這段時間顛沛流離,沒時間打理,不然豈不要從頭開始。
就是頭發(fā)讓人捉急了些。如果想要長成古人那樣的長發(fā),不用上幾個月是不可能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總不能給頭發(fā)施肥吧!莫說現(xiàn)在根本沒有化肥,就算有,也沒見過給頭發(fā)施肥的。
紀岳搖頭嘆息的想辦法,他這一頭短發(fā)就是最明顯的標志,走到哪里,就和自帶光源一樣,實在太扎眼了。
想了兩天,紀岳盯上了孫思邈。
他要制作一個頭套,但是制作頭套就必須有原材料。孫思邈年紀大了,每天都會掉不少的頭發(fā)。
也幸虧他保養(yǎng)的很好,頭發(fā)不但茂密,而且還烏黑發(fā)亮,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優(yōu)質(zhì)的原材料產(chǎn)地。如果是花白的,紀岳也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為此,紀岳用手機定上鬧鐘,每天都是與孫思邈一同起床,然后殷勤的跑過去給他梳頭。
紀岳覺得給師父梳頭這個主意,簡直是神來之筆。因為每次他都可以搞下來十多根,然后像得了寶貝一樣的先珍藏起來。
當然了,他可不會承認,梳頭時故意用了很大的幾力氣的。
也虧著孫思邈的頭發(fā)夠多,不然還沒等著湊夠制作頭套的頭發(fā),孫思邈非變成葛優(yōu)不成。
對于紀岳如此的殷勤,孫思邈滿意極了,誰說朽木不可雕,紀岳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就是最近讓孫思邈無比納悶的是,自己頭上的虱子似乎多了起來,尤其是紀岳在身旁的時候,總是時不時的被虱子咬一口。
師徒兩人的生活簡單而富足。每天的首要任務(wù)就是照看農(nóng)作物,看看晚上有沒有被動物給糟蹋了,查看一下籬笆有沒有洞。
然后就是給紀岳上課。
在孫思邈的悉心教導之下,紀岳不但中醫(yī)藥知識水平突飛猛進,就連古文水平也增長了許多。反正就是看古文已經(jīng)不再吃力了。
還有就是,在孫思邈的嚴格監(jiān)督之下,紀岳的書法也上升了一個臺階,已經(jīng)初步有了顏體的影子。
孫思邈哪里還有不滿意的。本以為是個青銅,沒想到確實個王者。后繼有人,老懷大慰。
就是有一件事讓孫思邈疑惑不解,就是前幾天剛買的兩刀紙,消耗的速度有些不太正常。
百思不得其解?。?p> 孫思邈最近將照顧莊稼和教導紀岳當成了目前最為緊要的兩件大事,為此他連編寫《千金方》的事情都延后了。
從這里來說,他用到紙的概率就不太大了。
這些紙幾乎都是紀岳一個人用的。
可是紀岳除了練字記筆記,自己記錄學習心得外,也沒有其他可用紙張的地方了。
而且他用的這些都還好好保存著。孫思邈拿過來一對照,顯然不足原先的數(shù)量。
看著埋頭背書的紀岳,孫思邈將懷疑的眼光轉(zhuǎn)向一旁。
紀岳現(xiàn)在可不僅僅只學習醫(yī)藥方面的知識。前次孫思邈下山,還給他帶來了四書五經(jīng)和《九章算術(shù)》。
孫思邈為紀岳計較的很深遠,當不了醫(yī)生可以去考科舉。以他現(xiàn)在的名氣,給紀岳要一個科考名額還是可以的。
就算考不了科舉,退而求其次,也可以去當個賬房。
先別管地位高低,起碼可以混口飯吃,不至于餓死。
孫思邈的這般施為,紀岳又怎能不明白,所以學習起來,很是刻苦。
其實紀岳很想告訴師父,不用擔心以后自己的生計問題。后世上了那么多年的學,學了那么多的東西,來到這個時代,總歸有用到的地方。
不過這話紀岳并沒有說出來。
孫思邈緩步走了出來,散散心。他還有一些醫(yī)學上的問題需要思考一下,編撰《千金方》可是他平生夙愿,所以還是要繼續(xù)下去的,目前只是暫停了這份任務(wù)。
一股微風吹來,送來山林深處清涼的空氣,也送來了一個東西,搖搖蕩蕩在空中漂浮。
孫思邈雖然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可他一點都不老眼昏花。一眼便看出這個漂浮的東西竟然是……
微風止住,白紙搖搖晃晃的落在了孫思邈的腳下。彎腰將白紙撿起來,上面一個字都沒有,這一面潔白無瑕,除了邊角出沾染了一些泥土的痕跡,其他的再無一絲污漬。
只有中間位置皺巴了一些。
翻過另一面再看,孫思邈當即就是怒氣勃發(fā),氣的眼歪嘴斜,鼻孔中喘出來的粗氣都幾乎將紙張給打個窟窿。
雙手微微顫抖著,手背上露出猙獰的筋脈,顯然他在盡最大的努力克制著。
孫思邈看著手中那中間已經(jīng)被污穢沾染的紙張,甩了甩手,想要就此扔掉,可是又不舍得,那個糾結(jié)勁,別提多別扭了。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還是將紙張給扔了。
孫思邈剛想回去,卻突然又止住腳步,然后向前走去。
不一會兒便看到一條被踩出來的小路出現(xiàn)在眼前。被踩在腳下的青草還沒有就此枯萎,它們頑強的活著。
順著小路,走了沒多遠,來到一處小山洼里。夠頭一看,孫思邈幸虧有了思想準備,不然鐵定暈厥過去。
但見小山洼里到處都布滿著一坨一坨的大便,有的已經(jīng)干了,顯然是很長時間了。有的還很新鮮,應(yīng)該是最近的。而在這些大便的四周,到處都是綻放著笑容的紙張。有的笑容在中間,有的笑容跑偏了,更有的都已經(jīng)到了最邊緣的地方。
孫思邈喘勻了兩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到了茅草屋里,紀岳還在努力的背書。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老夫子的勁頭,搖頭晃腦的,就好像吃了搖頭丸一樣。
孫思邈二話不說,搭手便捏住了紀岳的一只耳朵,然后使勁的順時針轉(zhuǎn)了整整一圈。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紀岳莫名其妙。耳朵上更是傳來巨大的痛楚,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便跟著耳朵轉(zhuǎn)動的方向旋轉(zhuǎn)。
“師父,師父,輕點,輕點,疼。”紀岳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何錯,師父竟然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不知道歸不知道,紀岳還是情不自禁的求饒。
孫思邈還是不說話,擰著紀岳的耳朵,拉著他就走。
紀岳步履踉蹌的跟著,他不敢過分的掙扎,生怕讓孫思邈摔倒。
“師父,你這是怎么了?你倒是說話啊?”紀岳邊走邊說,“徒兒到底又做錯了什么,你起碼也應(yīng)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孫思邈依然不說話,一直走到小山洼那里,才松開手。
不過在松手之前,他的手還是有些不解氣的向前轉(zhuǎn)動了半圈,感覺再擰下去,紀岳的耳朵是掉,才將他放開。
紀岳使勁的揉搓著自己的耳朵,這個時候不用看,耳朵肯定是通紅通紅的。等疼痛稍緩了點之后,他才看了一眼自己的露天茅房,有些不解的皺著眉頭問道:“師父,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怪臟的?!?p> 人們常說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家伙,這貨都見到棺材了,還不落淚。都已經(jīng)是證據(jù)確鑿了,竟然還死不認罪。
這個時候,孫思邈已經(jīng)慢慢平靜下來了。能活兩個半甲子的人,養(yǎng)氣功夫還是很強的。
孫思邈彎腰,也不嫌臟的從地上撿起一張用過的紙,伸到紀岳面前讓他看。
“這是什么?這是什么?”孫思邈一連聲的說著,語氣一次比一次重,“啊,你倒是夠豪氣的,為師怎么沒看出來你這個特質(zhì),你個敗家的玩意?!?p> 如果這個時候紀岳再不明白,他不是個二百五,就是個腦癱患者。
紀岳“嘿嘿”的干笑兩聲,說道:“我這不是覺著,用紙比較方便嗎?”
不等孫思邈說話,紀岳又趕忙訴苦道:“師父,你可能不知道,廁籌那個玩意,用著實在太不方便了。而且徒兒的技術(shù)比較差,一不小心,就會拉冒血?!?p> 孫思邈狠狠的瞪了紀岳一眼,這他娘的和技術(shù)有什么關(guān)系。心道為師都用了大半輩子了,還能不知道。
“別和老道扯這些有的沒的,老道不聽你這一套?!睂O思邈說道,“你說怎么辦吧?”
紀岳道:“這還能怎么辦?總不能再重復(fù)利用吧?”
或許是紀岳的話提醒了孫思邈,說道:“這次為師一定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你知道珍惜是什么意思。去,將這些你用過的紙都收集起來,一個都不能丟掉。拿回去,好好的給為師清理干凈。”
“什么?”紀岳大驚失色,指著孫思邈,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師父,你……你……你也太狠了,沒你這么干的。我不答應(yīng),我寧死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