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瞅了瞅老少三人,雙眉一皺,道:“我怎么這么倒霉,碰見你們這三個窮鬼!快滾!”西門海棠一瞧,這人目小如豆,嘴大吞天,生得果真有趣,微微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們?nèi)齻€都沒錢?”
豆眼大漢道:“那還用說嗎?這倆小孩兒雖穿得人五人六,但絕不是拿錢的主兒。錢一定都在您這位家長手里。再看看您,簡衣素服,更不像有錢的模樣,所以我認(rèn)定你們?nèi)齻€都是窮鬼?!?p> 西門海棠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往往身著樸素之人正是腰纏萬貫的富豪?!倍寡鄞鬂h道:“既然您說您有錢,那您快拿出來給我瞧瞧,我也好行打劫之事。”
西門海棠道:“天下還有你這種厚顏無恥之徒,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你不是想要錢嗎,那就過來取?!倍寡鄞鬂h道:“三位別急,我這就喚來同伙,然后將你們打劫個一窮二白?!?p> 西門海棠苦笑,心道:“這人行為言談怪異,八成是個愣貨,待先看看他們有何動作,再懲戒不遲?!闭f完朝四面觀瞧。在那豆眼大漢喊了幾聲“大哥快來”之后,打客棧里又走出三條大漢。這三人,各個手中提著一把切肉刀,衣服上滿是血跡,一個個生得厲眉兇相,如同力士神尊一般。
一個滿臉烏虬髯的漢子,聲如雷鳴一般,喊道:“老四,你又喊什么,真不讓人清凈!”
“大哥,又來生意了,他們說自個十分有錢?!倍寡鄞鬂h眉飛色舞道。
虬髯漢子瞅了瞅老少三人道:“不像不像,老四,你竟添亂!”說完轉(zhuǎn)身沒好氣地又回客棧了。另外兩個大漢也指責(zé)了豆眼大漢一頓,不耐煩地回客棧了。豆眼大漢一攤手,無奈道:“我有心劫你們,可是大哥沒心思,我也很無奈,你們快走吧。”此刻,江盼和桑天震再也忍不住了,一陣狂發(fā)亂笑。
豆眼漢子神色一緊,問道:“你笑什么?”桑天震拍著大腿道:“你可……真有意思?!倍寡鄞鬂h臉色一喜,道:“你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你喜歡我?”桑天震笑著道:“喜歡喜歡,太喜歡了?!倍寡鄞鬂h道:“不管俺們齊魯四莽走到哪里,俺總是最討人喜歡的。”江盼笑得淚水橫流,直不起來腰,道:“別……別再說了,我受……哈哈哈……”
西門海棠神色一厲,道:“名滿江湖的齊魯四莽何必跟兩個小孩子過不去!話里話外盡是內(nèi)力!”豆眼大漢道:“俺可沒有跟他們過不去,俺是跟你過不去!俺不懂什么內(nèi)力外力,只要能把人打趴下,就是好力?!?p> 西門海棠道:“那你為什么跟我過不去?”豆眼大漢哼了一聲,道:“誰叫你騙俺。要不是你騙俺,俺怎么會被大哥二哥三哥一通指責(zé)。俺生氣得狠哩。”
西門海棠聽了松了口氣,笑道:“原來是為了這件小事。好吧,我就向閣下賠不是了?!闭f完微微欠身一禮。
豆眼大漢一陣大笑,道:“開玩笑了。你看他們。”此刻,江盼和桑天震已經(jīng)不再狂顛亂笑,變得神態(tài)自若。西門海棠笑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
豆眼大漢道:“別怪俺剛才胡亂發(fā)力,剛才有幾個惡賊潛來了,俺暗發(fā)內(nèi)力逼退他們了?!蔽鏖T海棠有些驚詫,問道:“來者什么人?我竟沒有半絲覺察。”豆眼大漢道:“并非婆婆內(nèi)力不濟,而是受俺內(nèi)力襲擾,功力已然折半,來者亦非等閑之輩,婆婆豈能察覺?此處乃險惡之地,請婆婆帶著兩位孫子速速離開吧?!蔽鏖T海棠道:“我可不想就此離去,總該探知一二?!倍寡鄞鬂h道:“你想知道些事,就跟我來吧?!闭f完大步走向客棧。
一進客棧的門,就見廳堂里一張桌子前坐著那三個大漢。三人都閉著眼睛,像已入夢中。豆眼大漢嘴巴動了動,卻未發(fā)出一聲。而那虬髯大漢耳朵動了動,隨后睜開了眼睛,道:“四弟,看來白蓮教的人已經(jīng)找到這里了。”
豆眼大漢道:“料想姓韓的很快就會到。”虬髯大漢目光移向西門海棠道:“這件事跟婆婆無關(guān),婆婆為何非要打聽此事的來龍去脈?!蔽鏖T海棠道:“一是感興趣,二是想助一臂之力。”虬髯大漢笑道:“不用不用,我們四人足夠?qū)Ω赌菒喝肆恕<热黄牌艑Υ耸玛P(guān)心,那我就絮叨絮叨。北海有三魔,十年前被北海派斬殺。不想,三魔收得一徒弟,名喚韓山。此人盡得三魔真?zhèn)鳎?xí)得一身好武藝。為了替三魔報仇,三個月前,將北海一派幾乎滅門,三百六十余口一夜盡被屠戮,慘不忍睹!我們?nèi)俗凡榱舜巳藘稍掠嗑?,得知此人有個兒子名叫韓林,于是便千方百計把他兒子掠來,目的是逼韓山來這里跟我們一決高下,也好趁機為北海派眾人報仇。剛才,有人潛入不遠(yuǎn)處的林中窺探,四弟認(rèn)為是韓山派來的探子,便暗施內(nèi)力,將其逼退了。”西門海棠道:“你口中的韓山,可是白蓮教頭領(lǐng)?”
虬髯大漢道:“正是。”西門海棠道:“此人亦正亦邪,說不上大奸大惡,也談不上忠義仁德。我覺得這畢竟是大人之間的事,與孩子無關(guān)。恕我直言,就事論事,四位所做所為有些欠妥?!彬镑状鬂h道:“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只有這樣才能逼惡賊就范,否則恐怕沒有其它辦法?!?p> 就在倆人交談之時,江盼和桑天震在柜臺后面發(fā)現(xiàn)一個和他們年紀(jì)相仿的小男孩,生得膚如金玉,龍眉鳳目,氣宇超凡。那小男孩兒被綁了手臂腿腳,安安生生躺著。在他臉上看不見絲毫的驚惶,靜水自若。江盼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道:“我叫韓林。你們也是被那四個惡賊抓來的?”桑天震道:“當(dāng)然不是。我們是跟師父來的?!表n林“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們是跟那四個惡賊是一伙的。我再也不理你們了。”江盼“噓”了一聲,道:“你不要怕,我們幫你逃跑好不好?”韓林有些驚訝,又半信不疑。桑天震扯了江盼一下,低聲道:“你瘋了?那四莽會放了我們?”江盼道:“這四個莽夫,實不該牽連無辜,我都看不下去了。放了他,其實是替他們四人行功德?!?p> 在不遠(yuǎn)處桌前的虬髯大漢道:“你想放了那個小子就放,何必找那么多理由。照你這么說,我們四人還得感謝你?!苯螞]想到,他說話這么小聲,還是被聽見了,于是干脆高聲道:“你抓小孩兒算什么英雄好漢?你們只管把戰(zhàn)書送出去,那個韓山不敢來,便是貪生怕死的孬種,就算你們殺了他,也是弄臟手?!彬镑状鬂h點點頭道:“說的有點道理。如果韓山是個漢子,就一定會來。抓他的兒子實是多此一舉,方顯得自己小氣了?!闭酒鹕恚叩焦衽_后面,給那小孩兒松了綁,道,“你回去給你爹捎個信,就說我們在這里等他?!?p> 韓林站起身,大聲道:“我爹是個大英雄,一定會赴約,并且打敗你們!”說完昂首闊步往客棧外走了。
虬髯大漢蹲下身,看著江盼道:“你叫什么名字?難道你不怕我們。你看我們身上都是血。”江盼道:“我叫江盼。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怕你們。武林中,三山五岳的英雄俠士,我見多了。你們跟他們比也不過爾爾?!彬镑状鬂h道:“口氣不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江盼搖搖頭道:“無名之輩?!?p> 虬髯大漢笑了笑道:“告訴你,我們是齊魯四莽。我是老大飛天莽高屋。記住沒有?”豆眼大漢湊過來,笑道:“俺是神目莽方屯?!备呶菽樕焕?,道:“老四,你又湊什么熱鬧,到外面去放哨?!狈酵蜔o奈,一臉不樂意地走出去了。高屋又道:“我給你露一手瞧瞧,你就對我刮目相看了?!闭f完舉起右手。右手指間已經(jīng)多了一粒黃豆,一彈,但聽“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的茶壺碎了。
江盼搖搖頭道:“雕蟲小技,比我娘的電射毒針差遠(yuǎn)了。”高屋道:“原來你是慕容家的人?!苯巍芭蕖绷艘宦暎溃骸拔也挪辉缸瞿饺菁业娜四?!”高屋道:“電射毒針乃是慕容家的絕技,既然你娘會這門武功,那么你娘一定是慕容家人。千真萬確?!?p> 江盼憤道:“我娘以前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以后永遠(yuǎn)都不是了?!备呶莸溃骸澳悴幌矚g慕容家?”江盼道:“那還用說!”高屋道:“不說這個了,我很欣賞你。你做我徒弟好不好?”
西門海棠笑道:“你也看出他是個寶,可惜你沒有機會了,他已經(jīng)是我的徒弟了?!备呶輷u搖頭道:“真是相見恨晚,相見恨晚??!老婆子,你比我運氣好。對了,你們這是要去哪里?”西門海棠嘆了一聲,道:“既然你這么喜歡盼兒,那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盼兒的母親中了慕容家的奇毒無名傘,我們正要前往不歸林采解藥?!?p> 高屋道:“可否暫緩兩日,等我們跟韓山較量之后,便跟你們一同前往。不歸林有個不歸派,派中早立下規(guī)矩,凡是發(fā)現(xiàn)有外人潛入不歸林,一律格殺勿論。我們一同前往,也好有個照顧,共進共退,方能安然無恙?!蔽鏖T海棠聽了,不禁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