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貝利”漢堡店里的套餐選項(xiàng)不多,兒童餐、成人餐,還有哥譚特色的一些套餐。
“一份雙面人A餐,一份謎語人,一份兒童餐。”
他沒有重新扮成蝙蝠俠,那個叫瑪?shù)贍栠_(dá)的小姑娘一直拉著他的手,他嘗試過一次把手抽出來,但是看到瑪?shù)贍栠_(dá)瞬間的表情,抽出濕巾稍微擦拭她的臉后便又主動握了上去。
瑪?shù)贍栠_(dá)小口吃著她的兒童套餐,沒過一會就噎得直翻白眼錘胸口,他愣了愣,才伸出手去,沒想到瑪?shù)贍栠_(dá)反應(yīng)劇烈,向后躲避,連可樂也打翻,很快就有一片褐色流淌開。
沒有誰多看這里一眼,別說他沒有真的去打小女孩,打了又怎么樣?
老兄,這里是哥譚!
穿著戲服的瘋子和黑幫統(tǒng)治著城市,高層們沉浸在紙醉金迷的狂歡和勾心斗角,城市的底層則是腐肉和臭水堆積,看似黑幫和雛妓的組合不能說常見,可要是說稀奇,那可是大大的看不起這座城市。
他終于意識到瑪?shù)贍栠_(dá)的畏懼,沒有開口安慰,而是向餐廳要了抹布,很認(rèn)真的擦拭灑落的可樂。
等桌子擦干凈,特制套餐也做好,雙面人是一半牛肉一半海鮮的漢堡加上只在其中半邊抹上極重的醬料,兩包薯?xiàng)l兩份雞塊兩份冰激凌。
謎語人套餐則是所有東西放在綠色底黑條紋問號的包裝盒里,附帶沒有任何標(biāo)志的深色醬料瓶。
他拿起雙面堡,大口咬下,仍然有些燙的牛肉餅十分鮮嫩,海鮮肉餅中應(yīng)該是鱈魚混合了一些雞肉,好在貨還算新鮮,那份海貨特有的腥甜是雞肉掩蓋不住的。
瑪?shù)贍栠_(dá)沒有等來訓(xùn)斥和毆打,眼神中滿是迷惘,眼見他把雙面堡吃光,似乎真的沒有要追究她的意思,才悄悄伸出手,去拿半粉半白的雙面人冰激凌。
“吃過以后告訴我你想去哪。”
他終于開口,瑪?shù)贍栠_(dá)果然又一次顫抖,只是這次幅度小得多,但面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也許她本就更習(xí)慣服從指示,而非接收善意。
話說回來,哥譚市的善意,如果不是明碼標(biāo)價,往往要付出更多東西去換。
“我不知道……”
瑪?shù)贍栠_(dá)小口且快速地將冰激凌咽下,低下頭去:“我不想回家,家里只有那個人……孤兒院和福利機(jī)構(gòu)都被那個人騷擾過,有一次他找到想要收養(yǎng)我的家庭,去要錢,還偷走了不少那里的東西去換錢,那之后,我的名字,就被他們列進(jìn)黑名單了。”
“……”
他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所以只是默默傾聽。
“我不怕挨打,也不怕出去賣,只要能吃飽,讓我殺人也無所謂……所以求求你,馬龍先生,能就讓我跟著你么?我的食量很小的,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女孩還在語無倫次地說著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他突然露出某種痛苦的表情。
“……先生?”
仿佛過去一個世紀(jì),他才眨眼,沙啞著嗓子說道:“……只是暫時,你要聽我的話?!?p> 瑪?shù)贍栠_(dá)十分明顯地松了口氣,緊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剛才是有什么病癥復(fù)發(fā)了嗎?”
有病在哥譚不算什么,能在這座城市壽終正寢的不是傳說,而是神話。
但他并不是有什么疾病,而是想起一些記憶碎片。
暗紅色的世界中,兩個穿著廉價戲服的表演者倒在一片血泊里,他們的兒子跪在他們身邊,瞳孔中滿是灰白色的絕望。
他向男孩伸出手。
雖然宣稱“飯量很小”,瑪?shù)贍栠_(dá)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吃掉了他沒有碰的謎語人套餐,他沒有計較,從腰帶中摸出幾張嶄新的鈔票付賬。
玻璃應(yīng)聲而碎。
在他轉(zhuǎn)頭去看的時候,瑪?shù)贍栠_(dá)以無比敏捷的身手抽出兩張鈔票,將那份“極為豐厚的小費(fèi)”變成了“頗為慷慨的小費(fèi)”。
進(jìn)來的人背著兩管特大號的調(diào)料醬,手持兩個噴射頭,穿著黑色的緊身服,頭罩下露出精光四射的小眼睛。
瑪?shù)贍栠_(dá)盡量把自己縮在座位的盡頭,盡管她都不認(rèn)識那個古怪的緊身衣變態(tài),但是敢在哥譚這么穿,并且實(shí)施犯罪行為的,對于普通哥譚市民來說都是極度危險。
哥譚人大部分有賭性,可是不代表大部分人喜歡把命放上桌來賭,這群異裝癖里十個里也許有一個是喪心病狂的殺人魔變態(tài),可一旦撞上就是百分百的死亡,死亡還只是最輕松的下場。
瑪?shù)贍栠_(dá)緊緊閉上眼睛,聽到他起身,咬緊嘴唇,又不敢睜開眼睛勸他不要去。
盡管相處時間不長,還是食指中指默默交叉,為他祈禱勝利。
“滾一邊去,你這卑微的蟲子,你怎么敢直面我醬料王的威嚴(yán)!”
如果不是人身安全還沒有被保證,瑪?shù)贍栠_(dá)幾乎要笑出來——醬料王?怎么會有人起這樣可笑的名字?難道他用調(diào)料品當(dāng)成武器,把芥末噴進(jìn)別人眼睛里?
“米切爾,你什么時候?qū)W起杰維斯他們那套了?你這個連阿卡姆大門都不知道朝那里開的家伙,也配學(xué)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說話?”
瑪?shù)贍栠_(dá)聽見他的嘲笑,尖酸刻薄,更是讓人感覺難以容忍的傲慢和輕蔑,作為當(dāng)事人的醬料王當(dāng)然更是難以忍受,隨之而來的就是調(diào)料品噴射而出的破空聲和憤怒的咆哮。
然后僅剩寂靜。
許久過后,瑪?shù)贍栠_(dá)怯怯地睜開眼睛,看到他依舊坐在那里吃一份漢堡,不過手上多出一份蜂蜜芥末醬,見她睜眼,停下擠壓的動作,言語沒有任何起伏:“你要嗎?”
瑪?shù)贍栠_(dá)緩緩搖頭,小聲問道:“那位醬料王呢?”
他稍微一頓,沒有正面回答。
于是瑪?shù)贍栠_(dá)環(huán)視店內(nèi),其他人的目光中全是忌憚和敬畏,以及恐懼。
店門口,那位號稱醬料王的家伙掛在大門上,嘴巴被強(qiáng)行撐開,五六瓶調(diào)料塞滿了他的嘴,芝士和肉醬從他空洞的眼眶流出。
他咬下半個雞肉卷,含糊不清地問道:“你害怕嗎?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p> 瑪?shù)贍栠_(dá)一把撲進(jìn)他的懷里,粘上一身的調(diào)料也不在乎,興奮得滿眼都是亮光。
“不。”
“我從沒感覺這樣安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