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園三號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眼的陽光，李珊珊瞇起眼睛看了看手表——十一點二十分，距離午休還有四十分鐘。
她拎著保溫桶站在樹蔭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桶身上貼著的貓咪貼紙。
這是徐克明忘在家里的午餐，她剛好來科技園旁邊的廣告公司見客戶，順路送過來。
“李總監(jiān)~“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萌穿著淺藍色連衣裙，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實習生工牌掛在胸前晃來晃去，“來找徐老師呀？“
李珊珊的指甲在保溫桶上敲出輕響。自從上周那場“證據(jù)大對決“后，這個小實習生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出現(xiàn)在她生活的每個角落——前天是“偶遇“她和閨蜜喝下午茶，昨天是“恰好“和她做了同款美甲，今天又...
“嗯，他忘帶午飯了?！袄钌荷夯瘟嘶伪赝?，故意露出里面精心擺盤的便當——胡蘿卜被切成愛心形狀，米飯上用黑芝麻點出笑臉。
蘇萌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徐老師最近胃口不好呢，我特意給他準備了養(yǎng)胃茶...“她從包里掏出個粉色保溫杯，杯身上貼滿愛心貼紙，“李總監(jiān)要不要嘗嘗？“
李珊珊盯著那個明顯被使用過的杯子，胃里泛起一陣酸水。
這個綠茶婊，居然連水杯都搞“間接接吻“這種把戲？
“不用了?！八D(zhuǎn)身走向電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聲響，“我老公只喝我泡的茶。“
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看見蘇萌掏出手機快速打字，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這個表情讓李珊珊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上次看到這個表情后，徐媽媽就“恰好“看到了她和陳巖的“親密合照“。
實驗室里彌漫著咖啡的香氣。徐克明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眼鏡反射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流。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抬地說：“數(shù)據(jù)放邊上就行...“
“數(shù)據(jù)沒有，便當要嗎？“李珊珊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故意碰倒了那杯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杯底沉淀著可疑的白色顆粒。
徐克明像觸電般跳起來：“珊、珊珊！“他手忙腳亂地擦著灑出來的液體，卻不小心碰翻了筆筒，各種顏色的記號筆滾了一地。
李珊珊彎腰幫他撿，突然發(fā)現(xiàn)桌底粘著個亮晶晶的小東西——是枚微型監(jiān)聽器，型號和她上周從家里拆下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克明...“她正想開口，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蘇萌端著杯冒著熱氣的花草茶走進來，看到李珊珊時“驚訝“地瞪大眼睛：“李總監(jiān)還沒走呀？徐老師，您要的養(yǎng)胃茶...“
徐克明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他看看李珊珊手里的監(jiān)聽器，又看看蘇萌手中的茶杯，突然福至心靈：“你...你在茶里加了什么？“
蘇萌的笑容僵在臉上：“就、就是普通的花草...“
“是嗎？“李珊珊從包里掏出一疊紙，“那為什么藥檢顯示含有苯二氮?類成分？“她抖開檢測報告，“上周我從家里收集的'養(yǎng)胃茶'樣本，足夠讓人昏睡三小時?！?p> 蘇萌的臉刷地白了。
她后退兩步，茶杯“啪“地掉在地上，褐色的液體在地面蜿蜒成詭異的圖案。
“我...我不知道...“她的眼淚說來就來，“可能是藥材店搞錯了...“
“藥材店會搞錯處方藥？“李珊珊冷笑，“還是說，精神病院的藥房管理這么松？“
蘇萌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盯著李珊珊手機上的病歷截圖——診斷欄赫然寫著“鐘情妄想癥“，而開藥日期正是她來實習的前一周。
“你調(diào)查我？“她的聲音突然拔高，指甲掐進掌心。
“彼此彼此?！袄钌荷夯瘟嘶文敲侗O(jiān)聽器，“從你在我家裝第三個竊聽器開始。“
徐克明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兩個女人交鋒。
他的目光在妻子冷靜的臉和小實習生扭曲的表情間來回切換，突然意識到這場戰(zhàn)爭可能從蘇萌出現(xiàn)前就開始了。
“徐老師...“蘇萌突然撲向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我只是太喜歡你了...從大學聽你的講座開始...“
李珊珊翻出手機相冊：“那你解釋下，為什么三年前就有人拍到你在張教授家門口蹲點？“照片上的蘇萌戴著鴨舌帽，正鬼鬼祟祟地往張家信箱塞東西。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投下條紋狀的陰影。
蘇萌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陌生：“因為我爸爸本該是張教授的接班人！“她的聲音尖得刺耳，“要不是二十年前那場...“
“那場學術(shù)造假？“李珊珊冷冷打斷，“你父親被開除是因為篡改實驗數(shù)據(jù)，跟張教授沒關(guān)系?！八{(diào)出一份發(fā)黃的校報，“需要我念給你聽嗎？“
蘇萌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突然沒了聲音。
她的目光在徐克明和李珊珊之間來回游移，最后定格在實驗室門口——張教授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份厚厚的檔案袋。
“萌萌啊...“老教授嘆了口氣，“你爸爸上周還給我打電話，問你的病情...“
這句話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蘇萌精心維持的假面。
她突然尖叫一聲，抓起桌上的燒杯砸向李珊珊。
徐克明下意識撲過去擋，玻璃碎片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克明！“李珊珊慌忙去查看他的傷口，卻被蘇萌趁機推開。
小實習生跌跌撞撞地沖向門口，卻在走廊上撞翻了試劑架。
五顏六色的化學藥劑潑灑出來，在地面混合成詭異的泡沫。
保安聞聲趕來時，蘇萌正跪在那灘泡沫中又哭又笑：“都是我的...徐老師是我的...“她的睫毛膏被淚水沖花，在臉上留下黑色的淚痕。
李珊珊緊緊抓著徐克明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掌心全是冷汗。
這個呆子終于看清了小實習生的真面目，但代價是他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傷口。
“疼嗎？“她輕聲問。
徐克明搖搖頭，突然把她摟進懷里：“對、對不起...“他的聲音悶在她發(fā)間，“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
窗外，不知何時聚起的烏云散去，陽光重新灑滿走廊。
湯圓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嘴里叼著個亮晶晶的東西——是蘇萌的工牌，照片上的她笑容甜美，完全看不出瘋狂的模樣。
貓咪把戰(zhàn)利品放在主人腳邊，得意地“喵“了一聲，像是在說：看，還是本喵最靠譜。